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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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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围场,莹玉不由得立即被眼前那一只生气勃勃,头扎红巾,腰扎彩色腰带,足蹬高筒皮靴,英姿雄健的百人皇家猎队给吸引住了,他们带着勇猛的猎犬,肩上架着一只只猎鹰,跃马挎箭,扬鞭奔驰在草原上一路飞驰而过,马蹄声响成了一片,历久不绝,侍卫们齐声发出呐喊,猎犬也跟着狂吠不止,这些都是为了让那些胆小的猎物听到,从其藏身之处惊慌而逃,驱往他们的埋伏之地。一旦发现猎物,侍卫们就会立即包抄过去把周围给围了起来,然后号角手们鸣起号角,侍卫们发出唿哨,那站在他们肩上的一只只的猎鹰立即离肩而飞在低空中迅速的飞行着,野草树木是遮不住猎鹰尖锐敏捷的眼光的,它们很快发现了猎物,将两翅一收,突然急速俯冲而下,就象投射出去的一支飞镖,径直地准确的冲向猎物。其力之猛,真如千钩击石,其翔速之快,正如闪电雷鸣。

马队追随着猎鹰,飞驰疾奔,一时间只听那鹰振长空,骏马长鸣,蹄声烈烈,猎狗狂吠,号角争鸣,这时英宗见猎鹰将一只犴赶了出来,犴是大型的鹿科动物,毛色棕黄夹灰似骆驼,一般身形高硕大,又称驼鹿,犴的脆嫩鼻子,更是与熊掌齐名的美味食品。那犴左转右转不停的逃奔着,于是勒马收缰,张弓搭箭,瞄准那只犴,直射而去,莹玉只听得蹦的一声那角弓得羽箭就射了出去,只留下破风而出时所发出的尖利声响。那只犴在急速的奔逃中应声中箭,它倒了下去在地上扑腾了几下站了起来,向前跌跌撞撞的冲了几步又跌了下去,这一次再也无法站立起来,欢腾的呐喊声中猎犬们蜂拥而至用白森森的尖利的尖牙咬断了那犴的喉咙,一阵争先恐后急迅的马蹄声呼啸而过,随从们驱散猎犬将那犴架上马上一路奔了过来。莹玉笑着拍手喝彩起来,英宗听到他的笑声,不禁背转过来,得意的笑着像他挥动着手里弓箭,正在这时英宗身后的莹玉却惊恐万状的脱口大叫道:“皇上!危险......”英宗虽是从小接受汉人的教育长大,但是蒙古族的男儿三技却也练得十分到家,因为“蒙古人俗善骑射,因以弓马之利取天下。”所以赛马、摔跤、射箭这三项,成为了每个蒙人的必须要会的本事,皇族也不能例外。这一方面为了不忘祖先,另一方面也同时具有很大军事训练的目的,因为这些本领不但可以用来开疆辟土,也可以通过这些训练来说达到一种锻炼能力的效果,这样做既提高了人的胆量,坚韧的耐力,还拥有了灵活的身手,以惊人的速度和无法比拟的战斗力战胜敌人。

这时的英宗觉得莹玉的声音惊恐异常,就知身后有异,他镇定心神,一提缰绳,夹紧马肚,牢牢的控制住了坐骑,使劲挥鞭用力地打在他的坐骑的臀部,那马冷不丁被猛击了一鞭,立即一声嘶鸣,直窜了出去。这时英宗两腿一松,双手牢牢的抱着马颈,俯身一转,整个人在倏忽之间就藏在了马腹下,正是蒙古骑手们的绝招蹬里藏身!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快捷无伦的箭雨已“嗖!嗖!嗖!”迅速的向着莹玉扑面袭了过来,这些本该射中英宗头部,颈项和后背的箭,现在全都命中了莹玉的身上,然后贯穿了他的身体带着他的鲜血余力未衰的射在了他身后的树上,此人发箭手法之快,劲力之强,实乃高手所为。莹玉直直的从马上跌了下去,跌在地上,发出的沉闷的咚的一声,英宗胸中急痛,大声的喊着“莹玉!你怎么样?”却听不到一丝回音,想要翻身上马立即奔过去看他,无奈随后又有箭弓络绎不绝地射来,压得他根本就无法上前一步,侍卫们他们显然丝毫没有预料,由于变起仓卒,都是大吃一惊,正在此时,大内中负责安全的侍卫长哈额斯掏出怀中的响箭,迅速的将它射上了天空,大喊道:“有刺客!快啊!保护皇上安全!”他的话音刚落,大声呐喊着奋力回冲,但好在个个弓马娴熟,训练有素,张弓便即还箭。拔出刀剑迅速的在英宗的周围用身体组成了一道人墙,然后又分成了里外两圈,里圈的侍卫保护英宗安全,外圈的侍卫在不停的用手上的刀剑将那些箭打落在地,那响箭是救援的信号,听到了响箭的召唤隐藏在周围负责保护的数百名侍卫们立即持着各自的兵器疾风一般策马冲了过来,号角手立即站在马上,吹响阵阵号角,刚刚分散出去的射猎的先锋侍卫们也纷纷策马回头,赶过来保护英宗,里圈的那些侍卫们纷纷挽弓射箭,那些箭羽立即如飞蝗般地飞入了林木当中的暗影之中,哈额斯猛地一挥手中的战刀,大声叫道:“一队负责保护皇上,二队跟我去抓刺客!”随着哈额斯的一声令下,数百名侍卫们立即训练有素的像一张严密的天罗地网一样张了开来。

英宗心中牵挂着莹玉的安危,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了,急急忙忙的向莹玉身边奔去,那些负责保护的侍卫们拦也拦不住,只好先他一步奔到树前将树附近的地方统统围了,以英宗为中心背靠着背立成一道人墙。

几个先到一步的侍卫将莹玉翻转了过来,然后探了探他的鼻息,答道:“禀皇上,他还活着!”英宗立即奔到树前,飞身跳下马来,英宗见到莹玉一头一脸一身都是血,血还在不断地从伤口里往出涌,只这么一会工夫就在身下留下了一大滩殷红的血泊,他只感一阵阵噬骨噬心的剧痛不断的向他袭来,急痛中冲着侍卫大声喊道:“随行的御医呢?还不快过来救人!”那听到英宗的旨意,侍卫连忙将吓的浑身如筛糠一般的御医从人群里揪了进来命他快速救人,御医仔细一瞧,莹玉的胸口被箭猛力贯穿,血肉模糊的血洞里正在不断的往外喷射着鲜血,脖颈部分也挨了一下,除此之外右边太阳穴附近还被箭锋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待御医查看完毕,英宗立即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他怎么样了?血止住了吗?”

御医低着头伏地跪着,小心的答道:“回皇上,他目前.....是还活着,但是.......他的伤势.....嗯.....”

英宗真是心急如焚,厉声的大叫道:“我问你他怎么样了!你说啊!你快点说啊!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非要等到朕下令将你的头砍了下来,你才不会这样吞吞吐吐的装假斯文?”

“皇上....容禀......这位.....这位身中数箭,从受伤的情形来看,这个......这个......这个......”那御医吞吞吐吐的说道。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快说,他的伤势到底怎么样?”在英宗这样一个劲的催问下,那御医见实在挨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摇了摇头道:“皇上....容禀......这位身中数箭,箭箭都伤及要害,......最棘手的是他的前胸已经被箭头穿透了,不但是这样他伤到了颈部的血管,要知道这心脏和颈部都是人体极为重要的部位,只要这里的脉络和血管一但有所损伤的话.......这个.......唉.....这死生都是命中注定,臣只能医病不能医命,请皇上恕臣无能,无法逆转天意........”

英宗越听下去面色越是青灰,额上暴起一条条的青筋,忽然抬起腿来“啪!”的飞起一脚将那个御医踢了开来,悲愤万状的大声喊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不!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他大叫着身体无法控制的抖动起来,“皇上!此地不安全,您还先回宫休息一下吧!”两个内侍立即将他扶住了,英宗猛力的挣扎着大叫一声“滚开!”两个内侍被大力的甩开,想上前又不敢违旨,僵立在当地不敢动弹,但担心他身体支持不住不敢远离,他晃晃悠悠的身体摇摇欲坠的抖动着,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使人根本没有时间去接受它的降临,可是伤口上的血带着他身体里的暖气随着每一次呼吸不断的涌出来,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很久,过了一刻之后,莹玉的伤口已经不在涌出鲜血了,这使他清楚的知道莹玉的生命已一步步走向终结了!英宗直直的望着他,望着他的脸,还记得第一眼看见他,他一个人在园中哭泣,自己本来没想惊扰他的,但是莹玉发现了自己,抬起头看着自己,晶莹透彻的月光下,他那张凄楚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痕,他用那双含泪的眼睛静悄悄的望着自己,简直把梅枝上晶莹如雪的花,梨花般轻柔光洁的月色都比了下去,他身上那种清澈的几乎如冰绡一样透明的凄清,那种楚楚情态是那样的动人心魄,真是让人又怜惜,又心痛,只是那样看着他,自己就深深的被他迷住了,那一刻的相遇,那时候的情状,真是让自己永生都难以忘怀。“还记得有一次卑下看到过一家人美美满满的走在一起,孩子趴在爹爹的背上睡着了,妻子在一旁扶着丈夫背上的孩子,丈夫微笑着回头望着妻子,那幸福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真的好羡慕,好羡慕.....想象着如果我是那个孩子,如果我也能得到那样的疼爱,要是我也能被人这样关心,那该有多好.......但是,这一切都是奢望,都是不可能的事......”莹玉说的话还清晰地响在耳边,还记得那一日,他们走到树旁,莹玉抬着头望着一株株高大的苍松上叠着的白雪,松枝上积满了大片沉甸甸的雪层,一个调皮的想法计上心来,他微微一笑,忽然猛地跳起来使劲在树枝上一勾一拉,那本就已经被积着的雪压弯了的树枝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一拉,立即像受到惊吓一般簌簌直抖,大块大块的雪花纷纷直砸下来,砸在他们的头顶上,他仰起头迎着落下的雪花开心的张开双臂,一边感受着那又冰又冷的雪花从空而降,一边天真的如孩子般的大笑起来,莹玉则闭上眼睛,感受着清冽的雪花一点点一片片的落下来,瞬间被体温融化,一点点的淅淅溶溶的结成一颗颗眼泪一样的水滴,顺着头发流到额头,再从额头流到眉间,从睫毛上滑下来,然后顺着两颊滑成一条冰凉的线一直流下去,还记得他婉转悠扬的唱道:“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还记得那个暖洋洋的暮春的下午,他沉醉在那如梦如幻气氛中躺在床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慵懒安逸,他闭上眼睛感觉着,徐徐清风拨弄着窗外的大树上的叶片,树叶发出的哗啦啦轻响,几只秀雀在枝头上鸣啭翻飞,像一支轻幽的曲子。他发现静静的躺在这里,听着这些自然的声音,真是极舒服的一件事,使人不由得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安然、恬适之感,大概因为能这样躺在他的身边的感觉实在很是美妙,身旁莹玉均匀的呼吸声在他耳边轻轻的传递着,令人感到一种贴心贴肺的舒畅。他现在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就是日日能够见到他,像这样和他生生世世地在一起。还记得他讲的那些个故事,还有以往和莹玉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不断的在他脑中盘转回旋,还记得莹玉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低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人莫非王臣,您对莹玉这样好,只要您不嫌弃莹玉,莹玉这一生都愿意在您身边尽心竭力的侍候您的。”说完娇意十分的偏头抿嘴一笑,他细细看着他,看着那秀雅清丽的脸上轻轻的荡漾着的那一种脉脉含羞的情态,那惹人怜爱得表情真是让他意乱情迷,楚楚动人中带着娇柔的妩媚,令人在不知不觉生出的怜惜之感,在爱怜之间被消魂蚀魄,莹玉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娇羞的将绯红的脸藏在他怀里,二人就这样依偎着,还记得相依相偎间他悠悠的唱着的那一支小曲:“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轻条不自引,为逐春风斜。百丈托远松,缠绵成一家。谁言会面易,各在青山崖。女萝发馨香,菟丝断人肠。枝枝相纠结,叶叶竞飘扬。生子不知根,因谁共芬芳。中巢双翡翠,上宿紫鸳鸯。若识二草心,海潮亦可量。”这些事简直就好像是在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样的快乐却又是那样的短暂,最重要的和莹玉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令人非常安心的感觉,他那轻柔温婉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莹玉虽然是个卑微的人,但是莹玉知道感恩,您对莹玉这样的好,什么都为莹玉安排得好好的,莹玉只恨自己身份卑微不能为您分忧,只要能报答您,就是要莹玉粉身碎骨莹玉也愿意,莹玉可以对天起誓,不是为了什么地位,身份,莹玉没有什么期盼,只要您不嫌弃莹玉卑微,莹玉愿永远伴着您......真的,其实莹玉一直很想对您说,遇见您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您相信莹玉,只要您不嫌弃莹玉,只求能永远伴着您,就算这样要把莹玉的尸骨烧成飞灰,就算因为这样要莹玉永世不能超生,莹玉也不离开您......可是现在.....现在事情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心痛如绞的看着莹玉的生命在眼前一点点的消失却束手无策,那是一种多么无奈的绝望,让人痛彻心扉却又无可奈何,那绝望和悲痛的心情夹杂着即将要失去他的那种无法控制的恐惧感,使他恨不得就这样随他一起去了的好。他只能无言的蹲在莹玉旁边,默默的伸出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了,哀哀的注视着他,莹玉的胸脯缓慢地起伏着,证明他还在呼吸着,虽然微弱,但至少证明了他还是活着的。忽然莹玉喉咙里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像呜咽一样声音,英宗他压抑着满腔凄然欲绝的悲怆,尽量压抑着悲伤以柔和语气对着莹玉说道:“你别动,你现在受了伤,不能劳神,还记得吗?你跟我说这手掌中间为什么叫掌心,因为手掌中是有一颗心的,所以两个相互爱慕的人总是喜欢牵着手,那样就好像是两心相牵一样,这叫心心相印。我现在牵着你,所以你不用开口,我也能清楚的听到你的心里话,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你放心,你心里想的事,我都明白,我答应你的,只要我活着一日,就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你放心吧!”

莹玉的眼睛一亮,他知道君无戏言,只要是他答应过的就一定能够做到的,现在他的心里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毫无波澜的湖水,因为如果可以让莹波得到幸福的话,就算要拿他的生命去换取那也是值得的,他现在他唯一的盼望就是再看一眼莹波,哪怕再看一眼,就哪怕只看一眼,他也能够安心的,了无牵挂的离开了,因为在这个世上就有这个唯一的莹波是他的牵挂,但是现在他知道她能过上不用担心三餐无着落,不会被人欺辱又衣食无忧的生活,那他就放心了,在这个世上他再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他很放心的轻轻的舒了口气,很努力的想牵动嘴角向英宗报以感谢之意,但是微微一动伤口上那一阵阵痛入骨髓的折磨却使他的全身掠过了一阵阵颤栗的抽搐,那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一刀刀的袭来,他的胸口好痛,好像要崩裂开来了一样,他双手捂着胸,面颊和嘴唇憋得青紫,他的口中不断的喷出鲜血,似乎要把他身体里的血都喷出来才肯罢休,渐渐的莹玉不在吐血了,只是在嘴角不断的涌出暗红色的泡沫,他觉得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消失,天渐渐的黑了,茫茫黑暗迅速的掩盖了一切,他睁着眼睛,他使劲的睁着眼,可是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很黑很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他想喊,他使尽了全力可是声音到了嘴边就消失了........

看着他痛苦的艰难的嚅动着嘴唇的样子,英宗的眼里盈满了泪水,这时的他还有什么心思顾什么尊严体制,任凭那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滴嗒滴嗒的汇集后成串成串的落下去,落下去,那泪珠带着体温一滴滴的落在莹玉的面颊,沿着莹玉的面颊汇成一条河流,流进他的嘴角,莹玉尝到了一种咸咸的苦苦的又涩涩的味道.....啊,这味道他是多么的熟悉,那是眼泪的味道!这是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有的记忆,因为可以说那是从一出生被在娘怀里时就开始有了对这种味道的记忆了吧,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在襁褓中的他就经常可以尝到娘滴落在他脸颊上的眼泪的味道,甚至也可以说是他短暂的一生一直没有离开他,一直陪伴着他的味道。这时的莹玉眼前出现了沿长江而行,在濒江之旁的那个一个小村子,他小时候的家,他看见了爹正在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辛勤的忙碌,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家门,娘每次听到门吱呀呀的响声,于是急急的将手中织补的渔网放下,探头看到是爹,这才能微微的松一口气,微笑着对爹说道“你总算是平安的回来了。”而他则跑过去亲昵的抱住爹的大腿,好奇的问着:“爹!有没有打到大鱼?”爹总是无言的蹲下来抱起他,一个劲的用满是胡茬的脸去扎他的小脸蛋.......“爹.....娘.....等着我,我马上就会回到你们身边去了,这一次咱们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莹玉觉得这包围着他的黑暗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正拉着他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渐渐的沉到一个很冷很冷的地方去了,他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越来越冷,他眼中光彩也在黑暗冰冷中悄无声息地沉落了下去,黯淡了,微弱了,最后熄灭了,那双眼睛紧紧地合拢了,一滴泪水长长的睫毛下面涌流了出来,顺着他的眼角无声的滑落了下去,一切都结束了,归于了平静。这正是应了那句老话:“自古紅顏多薄命,琉璃易破彩云妆。”

英宗发疯似的大叫着莹玉的名字,他简直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头脑中反复的想着:“不!”“不会的!”但是眼前的这一切又使的英宗再也不能不承认莹玉已经离去的现实了,这痛苦使他如欲一下子跌进了被终日被无休无止烈火无时无刻焚烧着火狱魔窟一般,浑身被烈火烧的焦灼疼痛,痛苦万分,他脑中一片混乱,一个又一个和莹玉一起度过的快乐的时光像走马灯似的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反复的出现着,同时莹玉的话语声音不断的在他的耳畔出现着,他觉得一切都好乱,好乱,像一团解不开斩不断的乱麻,他直直的望着莹玉,眼前的莹玉的头无力的低垂着,失去了生命力量的发丝无力的凌乱的披散在脸上,肩头,英宗怜惜的伸出手像往常一样爱怜的帮他把乱了的发丝拢了拢,将莹玉的头扶了起来,他轻轻用手指抚着他的面颊,他的手指猛地一颤,因为接触到的他的肌肤,他的面颊,他纤细的颈项和他的身躯已经开始变得冰凉了,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冰凉,把最残酷的现实就这样残酷的摆在了英宗的眼前!他在感情上实在无法接受这一切,但是理智上却不得不去接受,在他的头脑中理智和情感已经混乱成了一片,这一切实在是发生的太快,太突然,面对着这一切他简直是一片茫然,他既无法思想更无法接受,只剩下了不知所措,他看着他,他心中又是凄凄然,又是惶惶然,更有无数的不甘心,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不!不!莹玉真的就这样的离开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了吗?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我的身边?不行!我怎么可以失去他!不可能的!不!不!不!他使劲一把紧紧的把莹玉按在怀里,将他死命的揽在怀里,按得那样紧那样紧,大声的吼道:“不会的!莹玉!你一定是想我闹着玩的吧?莹玉!你起来吧!以前我总是喜欢吓唬你,是和你闹着玩的,你是不是也想吓吓我,和我闹着玩?我现在真的很害怕,你别玩了,起来啊,莹玉!”可是无论他怎样做莹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在他箍的紧紧双臂中深深的沉默着,英宗简直是不可置信,也不能置信,他更加使劲的搂住莹玉,抱住他的双肩,疯狂的摇撼着他,“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就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我是天命授之,皇权在握的真龙天子,是这个天下的君王,整个天下都是我的,谁敢从我身边把你夺走?我绝不答应!我倒要看看谁敢将你从我身边夺走!莹玉,你别怕,我就在你的身边,谁也别想把你带走!谁也别想!”莹玉还是一动也不动,任由他疯狂的喊着,摇着,毫无反应,这时的英宗依旧不可置信,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中,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吧!就像小时候被梦魇住了一样,醒来就会发现不过是场梦吧!对,一定是场梦,醒来就没事了!他慢慢松开了莹玉,用右手使劲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真的很痛,难道这不是梦?难道他真的失去他了吗?不!不会的!在这一瞬间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他的手一松莹玉的身躯立即失去了力量的支撑,无依无靠的直直的摔了下去,他看着莹玉的头毫无反应的落了下去,这一瞬间他拥有的所有和力量仿佛一下子全随着莹玉的离去而消失无踪了,双腿一软,滑了下去跌在地上,他捂着脸痛苦地谴责着自己:“怎么会这样....要是咱们今日不去围猎.....你也不会......这都是我害了你啊!”他的胸口好痛,好像要崩裂开来了一样,他觉得从火狱魔窟伸出了一双红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他觉得那把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力量越收越紧,越收越紧,想抗挣几经挣扎身体却软绵绵的无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那股力量越收越紧,他张口欲呼,却觉得喉中不断的涌上来一股股腥甜之气,他觉得那力量越收越紧,越收越紧,他使劲的挣扎着,面颊和嘴唇憋得青紫,那腥甜之气越来越浓,终于在一瞬之间从他的口里猛冲而出,他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根本感觉不到鲜血不断正从他张开的嘴里不断的涌了出来,就这样昏厥了过去。

当侍卫们将莹玉的尸体带回到他目前的住地,这时听到消息惊的魂飞魄散的莹波在婢女的搀扶下扑扑跌跌的急奔而来,她的手不断急切的在空中摸索着,使女连忙将她的手轻轻牵起,递到了莹玉的手上,她立即死死攥住了莹玉沾满了血迹冰冷僵直的手不肯松开,但很快被那死亡的冰冷给吓到了,她泪水疯狂滚落下来,她使劲的摇着头,一颗颗泪珠子被甩的老远,她哽咽着道:“宝哥,宝哥不,不!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囡囡的!宝哥,你答应过我的事从来没有不算过!现在你却要抛下我一个人离开,不要,囡囡不要离开宝哥!囡囡不要宝哥离开囡囡!”她扑在莹玉怀中,痛哭着呼唤着莹玉。

就在这一片混乱当中,苏日勒一身凌乱摇摇晃晃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走到莹玉身旁,布满血丝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的望着莹玉,莹玉静静地躺在那里,整个人都被血染成了红色,散乱的头发披散着被血黏成一缕缕的,凌乱的披散在脸上,肩头,他一点一点的仔仔细细的注视着他的脸,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那一双眼睛如黑夜中的星星一般清亮,他那种面对危险不肯示弱的倔强,那倔强的坚持中带着安详的平静神态,不顾一切的坚决中混合着超然的淡定,眼神中的那一种那难以解释,难以言明的神秘力量,一下子就将他的心震慑住了。第二次见到他,这张被跳跃的火苗镀上了一层金红色光辉的秀美的脸,向着他露出了明媚和煦的如春日暖阳一般的笑容,那笑容那样的亲切,温暖,雅致,恬静,那样使人动心,和着莹玉身上得那一种说不出的迷人情态,即如那轻柔的春风,又如同潮水滚滚涌至,向着他扑卷而来,将他得整个人都淹没了,莹玉笑着望着他说道:“真巧呢!咱们又见面了。”还有那一支专为他而跳的舞,可是现在呢?他的头无力的低垂着,眼睛紧紧的合拢着,他轻轻的伸出粗大的手掌,颤抖地抚着莹玉的脸,轻轻的为他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他的手指触碰到了莹玉的肌肤,他的手指猛地一颤,因为他的肌肤是那样的僵硬而冰凉彻骨,他的一切都变的像冰一样冷了,就像一尊冰雕成的人形一样,苏日勒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不可置信的低下头,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前,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苏日勒用他的胳膊强而有力的搂住他,将嘴唇覆盖在他冰冷的唇上,想带给他人间的平静、安定和温暖,他想用自己的爱和真情,化解他那无穷无尽的冰冷,可是他依旧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他真的化成了一尊冰雕!一尊千年寒冰雕制的雕像!到了这个时侯他已经不得不彻底绝望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中那压抑太久已经不堪重负的泪珠顺着他褐红的脸颊滑了下去,他一下一下轻轻为他理着的头发,如梦中呓语一般喃喃的着对莹玉说道:“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吗?你是我心中的天空,太阳,月亮,星星,是所有的一切,一切,我是真心想给你一个真正的家,只要能让你能幸福,我怎么做都无所谓,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转眼,这些就消失了,一切就都不存在了,一转眼,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你明明发觉了却不躲开,为什么!我真得不知道,怎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是我,是我杀了你,是我亲手杀了你,我不知道他们要杀的人就是他,我真的不知道,我本来只是想多挣些钱,买一栋房子给你,给你和莹波一个家,可是,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这是做了什么啊!”他用手不断狠狠左右开弓打自己耳光,用拳头击打自己的头,身体,他发出濒死的野兽一般绝望而撕心裂肺的嚎啕,他真想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化解他的冰冷,但是他知道他无能无力,想到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看见莹玉了,而这一切是他亲手做下的,是他亲手毁灭的,他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的心就像被一双尖利的爪子不停的被掏着撕着,霎时间被撕裂成了五片,十片,再由十片不断地碎裂成了二十片,二百片,一千片,一万片,千千万万片!那尖利的爪子还在不断地掏着撕着,不断地掏着撕着,最终这个身体里的所有都被掏空撕光了,他从里到外都空了,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没有了!没有了!

莹波跟着莹玉和苏日勒学着说蒙语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还不太通,但她也能半蒙半猜的听个大约,听着苏日勒的这一番话,她渐渐明白了,原来宝哥是苏日勒害死的,当她明白了以后,猛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猛力的刺进了离她咫尺之遥的苏日勒的身体,苏日勒捂着伤口上扎着的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跪着往前挪了挪,这样离莹波更近了,他使劲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随着匕首的力道不断的喷涌出来,他拉过莹波的手将匕首紧紧放在她手里,道:“我是凶手,是我害死了莹玉,我对不起莹玉,也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莹波脸上滚落下来跌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大声喊道:“你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宝哥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要这样对他!”她的手紧紧握着匕首,用匕首指着苏日勒道。

苏日勒直瞪瞪的望着不断的颤抖着的匕首尖刃,他猛的扑了过去迅速的拉着她的手,用她手中的匕首使劲的刺进了自己的咽喉,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快的不过是人眨了眨眼的功夫,莹波被抓住了手正大吃一惊,还没有反应上来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就发生了,她不知所措的使劲全力紧紧地抓着匕首用力的往回夺,那把匕首被她拔了出来,血刷的一声喷的好高,像雨一样落下来,溅了莹波一脸一身都是,他僵直的向后倒去,仰躺在莹玉旁边一动不动了,莹波看不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听见旁边的侍女恐惧的大叫,还听见有什么重重落到地上的声音发出咚的一声,她紧紧地抓着那把匕首,摸索着,忽然被绊住了,她摸到了苏日勒,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的身傍是莹玉,她明白了,她曾经最亲的两个人都不在了,就像当年爹爹离开她的时候一样,无论她怎么哀求怎么哭他们也不会活过来了,她想起以前,莹玉说道:“我就出声让你快跑,到时候你就快些跑,能跑多远是多远,千万别停下来。”那时的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说道:“不,囡囡不跑!囡囡要和宝哥一起。”莹玉牵着她的手回答她道:“好!无论怎么样咱们都一起。”“宝哥,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无论是生或者死,我永远都是你的,我会永远和宝哥在一起,永远。”她微笑着用那把沾满苏日勒的鲜血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身体,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跟随莹玉离开了这个世界。

再说另一面,铁木迭儿的义子铁失的密谋的刺杀计划失败了,他更惶惶不安了,他知道这一次只要英宗回来,他是必死无疑了,所以必须在英宗还未回来的之前再次下手,是成是败就在此一博了。于是八月五日,铁失等乘英宗自上都南返到离上都三十里的南坡之时,与知枢密院事也先帖木儿、大司农失秃儿、前平章政事赤斤铁木儿、前云南行省平章政事完者、铁木迭儿子前治书侍御史锁南、铁失弟宣徽使锁南等以及按梯不花等五个蒙古诸王,共十六人,利用铁失自己所统辖的阿速卫兵为外应,发动政变,先杀右丞相拜住,然后杀英宗于卧所。英宗终年只有二十一岁,从葬诸帝陵。

尾声.......

天气寒了,白霜降了,深秋清晨在平静又微泛涟漪的水边,秋水淼淼,蒹葭苍苍,朝露盈盈,晶莹似霜。大片大片的蒹葭花带着壮烈的美,疯了似的开着,蓬松地在天空下绵延伸展,一片接一片,一方连一方,以铺天盖地的气势,一去数百里,绵绵延延把这种壮丽送到云海深处。在秋风萧瑟里,茫茫苍苍的苇丛起伏摇曳,蒹葭花带着那微微的芦雪,漫天落下,白茫茫如雪,轻软似云,其色苍苍,其景荒凉。

忽然在雾霭迷蒙之中,在水之上,岸之畔,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那是一个美丽的素衣女子的身影,她长发垂肩,飘然若仙,澄净碧蓝的河水蒸腾着的雾气,将她的身影掩的朦胧飘渺,不甚真切,她就这样站在那里,莞尔一笑,如芦花盛开,安适而憩静,却是那样可望而不可即,远远的听到她的歌声隐隐传来:“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霓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扇,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起,将寒意一丝一缕的沁入人的心脾之中,那微微的秋风送着袭人的凉意,那茫茫的秋水泛起浸人的寒气。一丛丛蓬蓬松松白花花的花穗在秋风中摇曳,苇絮随风在天空悠悠然的飘飞,如同白色的大雪飞扬,那美丽的素衣女子他的身影不断地随风远去,越飘越远,她的歌声随风而散,伴着一片片芦花随着风儿飞舞旋转,在天地之间飘扬,越来越细,越来越微,最终恢复了一片沉寂。正是隐隐棹歌,渐被蒹葭遮断。曲终人不见。

古诗有云:“人生如梦亦如幻,朝如辰露暮如霞。”“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是啊,从古至今,有多少人哀叹人生短促,生命易逝,就像莹莹的朝露,美丽却短暂,但是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就是说自有了生命的存在开始就有了死亡,自古以来,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圣贤豪杰,都难免一死,这是谁也无法逃脱的自然规律。

在这条生命之路上,我们一步一步往前走,一路上我们都有过自己曾无限憧憬的梦想,苦苦追求的希望,深深埋藏的心愿。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向往的幸福,很多人终其一生不断地去追逐幸福,但是忙碌一生到了最后也没有真正的得到它,幸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么多年没有人亲眼见过,大家只是跟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不断的向前追逐,不断的忽略身边真实存在的人和事物,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向前不断地奔跑,也许有一瞬间以为和它离的很近,近的几乎伸手就可以抓住,一次次的失之交臂又一次次的抱着期待继续的追,到了生命终了的时候才会发现人生真正拥有的幸福就在身边,那些让你记忆深刻的事,并不是当初为了那虚无的幸福的影子的忙碌和付出,而是每一天你经历过的欢乐,眼泪,痛苦,悲哀,也许这些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记忆其实就是幸福吧。正是,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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