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1 / 1）
如果太后真的看不惯她，理由总是很多的。
比如说：没了孩子是不是可以认为是母亲的不仔细，是不是因为母亲过于贪权？如果说那时候偏偏是令妃自己掌着宫务，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女人丧心病狂到自己下的手
又比如说，小燕子的进宫，令妃的话，真的没有一星半点的误导，后面又没有知情不报的嫌疑？是不是就等着看皇家笑话？七格格在外面闹出了这么一出，是不是故意把皇帝的脸面往大街上扔？小燕子不懂事，难道令妃也不懂吗？
你固然可以有千万条理由来反驳，可有些话本来就是可以正反说的。而且上位者对于迁怒以及捏造罪证，小事化大向来非常的有心得。这里面要看的关键有两点，一是钮祜禄氏到底有没有彻底整垮令妃的心思。二就是乾隆有没有保下令妃的想法。
其实真的分析下来的话，陈晓反而镇定了。因为这两个全大清最尊贵的母子是不可能让她跌落到尘埃里头的。因为一个宠妃的作用并不仅仅是皇帝的喜好，还牵扯了一溜人的相关利益。小七的话……一个很可能会被嫁到蒙古用来巩固王权的公主，钮祜禄氏更加不会罚的重，少不得还要专门的为她的名声谋算一二。谁叫满家的格格尊贵呢？
所以，她只是又换了一条在辣椒水里浸渍过的帕子，换过了衣服，便带着七格格一起向慈宁宫而来，请安以及请罪。
慈宁宫外，她们很巧合的碰到了被太后她老人家叫过来的小燕子、紫薇还有五阿哥和福家兄弟。五阿哥还有福家兄弟看向陈晓的眼神里有一种深切的被背叛的忧伤以及不可置信。
“令妃娘娘，您一向温柔大肚，上一回在皇阿玛面前永琪只是以为您着实不知情。可这会……可真是太伤永琪的心了。您明知道紫薇是皇阿玛的女儿，七格格的姐姐，怎么可以不告诉她呢？还有七格格，紫薇是你姐姐，小燕子是你嫂嫂，你见到是要行礼才对，怎么可以尊卑不分呢？”五阿哥痛心疾首的说道。
“是啊，令妃娘娘，我阿玛额娘一只挂念着您呢！可您这……未免寒了大家的心了！”福尔康昂着头义正言辞的说道。
七格格撇了撇嘴，越过他们，看向慈宁宫的前殿的殿门口：“你们是想我额娘死吧？什么令妃令妃的？我额娘是令嫔。是想要让人听了说我额娘贪恋权位不是？至于什么‘伤心’，‘寒心’的，我额娘除了要关心皇阿玛和我们的心情，难道还要在乎你们的吗？你想让谁在乎，和她说去，可别往我额娘身上泼脏水，还一副是我额娘不是的模样！”
小七威武！陈晓在心里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面上却带着三分真七分假的歉意的微笑：“啊。小七，你怎么可以这么和五阿哥说话呢？真是不懂事呢，小心人家看了就该说你狂妄不知礼了！”
哟，对面的脸色难看了哦？呵，原来听得懂人话呢！陈晓温柔婉转的笑着，带着七格格，从他们身边经过，走进了大殿。还听的见，后面的小燕子在那里说什么“你和她说什么，我都听说了……”，还有紫薇柔婉的劝说着“不行的，小燕子这样不行……”
“臣妾给太后老佛爷，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小七给老佛爷，皇阿玛，皇额娘请安！”陈晓和七格格都跪在了地上，结结实实的按着大礼的来的，但是上面并没有叫起的声音。
半晌，乾隆说道：“令嫔起来吧！来人，赐座！”
膝盖疼的厉害，在陈晓站起来的时候，耐不住脚下的花盆底不够稳当，身体还是晃了晃。被七格格扶着在绣墩上坐下。上面的三位的脸色却是各不一样，乾隆的表情是若有所思的怜惜，皇后则是在嘴角噙着包容的笑意，仅是看着乾隆在眼角眉梢里露出些讽刺的意味。而钮祜禄氏则是脸彻底的黑了，看着陈晓的眼神很是不善。
在一个母亲的眼里，陈晓的行为也许带上了勾引的意味？好吧，要想歪一个人，总是很容易的。陈晓很淡然的坐着然后看着那两个各有千秋的女孩子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向钮祜禄氏请安。
这会倒是没有文里会出现的次序问题，可是即使在门外说过了，这两个女子在请安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的却依然是“令妃娘娘”。也不知道是真的习惯了改不过口来，还是故意的。看吧，看吧，太后她老人家的脸色更加的差了。
陈晓没有跪，她这几日跪的多了，懒得没事就跪跪。而且真跪下去了，她还真不认为会有站起来的机会，反正这会钮祜禄氏是不会就这点“小问题”计较，而时候，问问慈宁宫的宫人，也不会不知道是谁的问题。她干脆的就省了。
太后笑着说道：“刚刚我听了你们两个的故事，没有想到，我离开这大半年，宫里这么热闹！看样子，我错过很多好戏了。”
紫薇不敢回话，小燕子看到太后面带微笑，就把戒备的心全抛开了，兴奋的说：“可不是！奶奶你老人家干嘛跑去吃斋念佛？把尔泰的婚礼都错过了，把西藏土司的比武也错过了……”
紫薇慌忙拉拉小燕子的衣服。小燕子突然醒悟，急忙改口：“我是说……”声音小了下去：“回老佛爷，您确实错过很多好戏了！”
乾隆半沉着脸，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皇额娘，这个小燕子就是这样，规矩到现在也没学会，朕当初觉得她天真烂漫，也就随她去了。哪知道她自己也没有一点长进！”
太后皱皱眉头，看小燕子，问： “听说你无父无母，你进宫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
“我？”小燕子转头看紫薇，悄悄问：“要不要说实话？”
钮祜禄氏又皱皱眉： “我在问话，你不要东张西望！”
小燕子一惊，慌忙看钮祜禄氏： “回……回老佛爷，我有很多方法呀！我卖艺，爬杆，耍大旗……有的时候也耍耍诈。”钮祜禄氏一生都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是年轻时有机会出门了，也不见得会到市井之中走动，便是听不明白了： “你什么什么？卖什么？爬什么？耍什么？”
紫薇又去悄悄的拉小燕子的衣服，小燕子正有些心慌，又被紫薇一拉，更加心慌，又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就去看紫薇，紫薇对她直摇头。小燕子正在怔忡间，太后声音再度响起： “你什么什么？再说一遍！”
小燕子一急，冲口而出： “我不什么什么，没有什么什么！”说到这儿，忽然想起尔康的警告，不能说“什么什么”，就赶忙声明：“我根本没说‘什么什么’呀！”
钮祜禄氏算是确定了，这果然就是如皇后信里所说一般，是一个粗鲁且不知所谓的女子。真和她计较，反而平白落了自己的身份，倒有些揭过的意思。但面上终是不怎么好看的说了一句：“你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么？”
夏紫薇立刻接口道： “回老佛爷，小燕子辞不达意，她是说，她会一点拳脚功夫，进宫以前，靠表演拳脚功夫谋生活，‘爬杆’，‘耍大旗’都是表演的名称。”
小燕子急忙接口：“是是是！等哪一天，奶奶您……不对，老佛爷您……”觉得又不对，摇头，自言自语：“不对，要加‘回老佛爷’……回老佛爷您要是喜欢……我表演给您看！”
钮祜禄氏脸色立刻一沉，奶奶在汉文里什么意思她可不是不清楚。一想到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居然以她孙女自居，曾经还欺骗了自己儿子，孙子，她就觉得膈应的很：“你这‘天真烂漫’，我大概是老了，可有点‘招架不住’！”
说着，她的眼神就落在了旁边总是插话帮着小燕子的紫薇身上了：“夏紫薇，你说，你是受你母亲遗命，来京城找皇上的？”
“是！”紫薇小心翼翼的回答。
“你的母亲要你进京来找皇阿玛，不是太奇怪了吗？她有什么把握，你能进宫？为什么她生前不自己来，要让你一个姑娘家，孤零零的到北京来？我听得糊里糊涂，你是不是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太后盯着紫薇。
紫薇没想到太后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直接的，咄咄逼人的提出疑问，一惊。答得有些嗫嚅，有些胆怯：“回老佛爷，紫薇不……不知道。紫薇猜想，我娘，她不敢来，她等待了太久，大概已经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哦？对自己没有信心，对你倒有信心！这也怪了。”太后沉吟的说。
紫薇脸色变白了。
说实在的，钮祜禄氏自己也是在后宅里头争斗出来的，就个人而言，她其实挺赞成令妃的说辞的。而且这个说辞她的儿子似乎也很认可的样子。也是，一个十几年布住在行宫的女人，十几年后临死了才把女儿送来的女人，她的德行谁来保证？谁知道她在皇帝走后会不会为了生一个有着爱新觉罗家血脉的孩子作为皇帝来接她入宫的筹码而做出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