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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高陇(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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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渐垂下,几颗星子厚重的屋脊上露出闪烁的光芒。看最新上-_-!乐-_-!文-_-!小-_-!说-_-!网百度搜索

桃宫之中,所有的宫都被提前遣走,到处静悄悄的。

堂上,几支烛燎燃着柔和的火焰,载面对着案上摆满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埋头苦吃。

他钻进拉草料的牛车里溜进亳宫,先前突然出现的跃和罂的面前时,全身脏兮兮的。方才,跃已经让他沐浴收拾过,脸上的胡茬刮尽,露出原本光洁的侧脸;身上的衣服是跃的,有点宽大,却还算合身。

这里只有兄弟二,载也不管什么好看不好看,迅速将案上的食器清空。

跃坐上首的案前,也不出声打扰,看着他,神色沉凝。

“次兄不用食么?”载嚼完俎中的肉,抬头看向跃。

“不饿。”跃淡淡道,说罢,把面前的肉递到载的案上。

载双目精光乍现,咧嘴一笑:“次兄待好!”说罢,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跃看着他撑得鼓鼓的两腮,那样子跟从前他面前任性时毫无二致,不禁苦笑。这个弟弟自幼娇惯,从前出宫都是前有驭者后有从,如今只身出来,不用问也知道他的日子过得不舒服。

“听说去了虞?”他开口问道。

载头也不抬:“嗯。”

“甩了从?”

载抬眼,有些讪讪,却“哼”一声,道:“谁让他们老跟着。又不肯明着跟,尾巴一样,像做什么见不得的事。”

跃皱眉,道:“逐出宫并非父亲本意,失了音讯,宫中可要焦急。”

“兄长要替父亲说话么?”载瞪起眼睛,一抹嘴,正色道:“知道父亲想什么。他就是想受不住,乖乖向他求饶。他焦急?他怎还赶走兄长?当初自请离宫,就没打算过……”

跃的目光凌厉一扫。

载话没说完卡喉咙里,本能地缩了缩,眼睛里却满是不服。

跃知道这个弟弟脾性,虽冷着脸,却没有继续训斥。

他长长地叹口气,少顷,瞥瞥载:“接下来要去何处?”

载想了想,道:“还未定下,不过要先去看看兄长。”说罢,他警觉地看向跃,横眉道:“次兄不许告知父亲。”

跃无奈:“既然怕告发,来亳邑做甚?”

载嘟哝:“想着许久不见,临走来看看也好。”

跃看着他,心有些软。

说实话,他看到载出现时,心里倒是想着把他留下,最好绑起来送回大邑商,免得横生枝节。但是他现这个样子,跃却犹豫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少年骨头里跟他淌着一样的血,即便被哄着宠着长大,也毫不缺乏闯荡的勇气。

当然,也可以说犯傻。

跃感到有些欣慰,却仍然头痛。

“且留亳,”他沉吟片刻,对载说,“过两日再走。”

载一愣,立刻抗议:“不要送!”

“谁要送。”跃又好气又好笑,瞪回去,“不备些衣食财物,如何去奄见兄长?”

载赧然结舌。

除了跃赠他的陨刀还好好地挂腰间,为了甩开尾巴,他的随身用物虞尽失,跃说的话倒是确实。

转瞬间,他又想起另一。

“次兄,”载问,“睢罂如今与一处?”

“嗯?”跃看着他,笑笑,“正是。”说着,脸上的光影线条变得柔和。

载点点头。

“次兄。”他犹豫了一下,道,“若是……说若是,父亲将来仍不许兄长回来,愿继位么?”

跃一怔,眉间眸光凝住。

“父亲尚,兄长那边会想办法。”片刻,他缓缓道。

罂寝中等了许久,看天色渐渐地全黑了,她才朝外面走去。

她以为跃和载兄弟二经历一番曲折再见,必然各自藏了许多话,来个彻夜长谈也不为过。可当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堂前,却发现这里烛火寂寥,只有跃一。

他坐案前,手里拿着一把刀,正用毡布细细擦拭。

“王子载呢?”罂诧异地走出来,走到跃的跟前。

“去西庭歇息了。”跃说。

罂看看空空的案上,微微颔首。她的目光落子跃手中的刀上,只见那刃口白亮,并不像寻常铜刀的色泽。

“陨铁?”她跃的身旁坐下。

“嗯。”跃一边擦拭一边答道,见她凑过来,停住动作,“这是利刃,勿近前。”

“又不是没用过刀。”罂不以为意。

跃侧头看着她,唇边微微弯起,片刻,继续擦刀。

罂也不说话,只静静挨着他,把脸颊靠跃的肩头。跃的手臂动作着,罂能感觉到颊骨传来肌肉伸缩的节奏,厚实而温暖。

“这刀是王子载的?”罂看到刀身上刻着载的名字,那笔画清晰,似乎十分郑重。

“嗯。”跃的声音低缓,入耳却十分舒服,“赠他的。载还不懂养刀,要替他拭好,免得生钝。”

罂看着他的侧脸,那双目凝视着刀刃,两片薄唇微微抿着,有一股性感的英气。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跃神色专注地时候尤其没有抵抗力。

“跃是个好兄长。”过了会,罂轻声道。

跃转过头来看她,火光的阴影双眸间拉出魅惑的阴影。

“哦?”他黑亮的双目含笑,低低道:“那可是个好男子?”

罂的耳根微热,触着那目光,却不自觉地莞尔。

“要再看看才知晓。”她仰头啄了啄那近咫尺的双唇,偏偏头,露出不置可否的玩笑之色。

载很听话,两日以来一直待西庭里,半步也不曾迈出。

除了跃和罂,知道载这里的只有小臣乙。西庭闭门,不许任何出入,对外的解释是跃卜得西庭有祟,近则生患。们一向笃信鬼神,无质疑,对王子亲自占卜的结果更是诚惶诚恐,这事也就顺利地瞒了下来。

对于载的去向,跃其实还是动了心思。载毕竟涉世未深,孤身一外游逛,只怕万一。跃再三思索,还是想让载暂且留亳,会不会被商王发现倒也无所谓,反正这不算坏事。

载想走的心似乎也并不太重,逗留了两三日,他吃饱睡足,闷了就让小臣乙遣走宫,去东庭找跃;跃有时不,罂就只好作陪。

“使诈!”东庭的廊下,载坐阶上,看着被罂的卒吃掉的帅,不可置信,“一个卒,怎杀得的帅?!”

罂不以为然:“笨。”

载怒目圆睁,却无可奈何。

罂刚刚教会他玩一种叫“象棋”的东西,他原本还觉得新鲜,兴致颇高。没想到试着下了几盘,他输了又输,不禁火大。

且不说那些规则闻所未闻,就说那一个个小木块上的字,古古怪怪,有些他根本从未见过。他几乎要怀疑这个什么象棋是罂为了戏弄他生造的。

“不下这个!”载及时收手,嚷嚷道,“下六博!”

六博是贵族中盛行的游戏,载大邑商常与贵族子弟对阵,颇为精通。

罂却笑笑:“不会六博,要下,找小臣乙好了。”

一旁的小臣乙闻得此言,不禁身上微寒。大邑商,王子载的恶劣赌品和他精通六博的名声一样响亮,被他欺负过的贵族子弟数不胜数。

小臣乙收到载瞥来的目光,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不与他下。”只听载撇嘴道,小臣乙心里松了一口气。

罂不吃这套:“不下算了,反正只会象棋。”说罢,她站起身来,拂了拂衣服上的灰尘。

“谁许走?”载以为她要离开,两眉竖起。

“谁说要走。”罂瞥瞥他,悠然道:“坐了许久,总该起来动动。”说罢,伸伸手活动筋骨。

载没了话语,眼睛闪了闪,仍瞪着她。

没多久,堂上传来些脚步声,却是跃回来了。

罂看到他,面上不禁一喜,走过去:“跃。”

“罂!”跃满头大汗,神色却兴奋,拉过她的手:“带去看些东西。”

“什么东西?”罂讶然。

跃却不说,只是笑,向载也招招手:“载也去。”

载虽然也不明所以,却立刻乖乖地站起来:“哦、”

一行从亳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中了。

天空中有些云,阳光并不强烈。

罂和跃同车,载却委屈地按照进来时的途径如法炮制,藏一辆运草料的牛车里,由小臣乙驾着,慢慢跟跃的马车后面。

一辆气派的马车,一辆牛车。马车上坐着王子和女,牛车上拉着小山一样高的草。奇怪的组合引得街市上们纷纷贡献回头率。

一直到出了城,四周确定没有闲杂等,跃才吩咐小臣乙把载放出来。

“憋死了!”载从草堆了钻出头,一边嫌恶地拍着身上的草屑一边狠狠骂道。

小臣乙看着他的样子,极力地忍住笑。

跃莞尔,安慰道:“载,再过一段就到了,必不失望。”

载看着他,牢骚的话咽了回去,点点头。

正要再用力拍那些烦的草屑,忽然,一块巾帕凌空飞来。载接住,往前看,却是罂。

“拭一拭。”罂跃的车上,回头对他笑了笑。

阳光浅淡,落那脸庞和双眸上,似乎清冽的风也变得柔和。

载手里拿着巾帕,忽而有些愣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到周五日更,鹅要养精蓄锐,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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