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暗算(1 / 1)
对于工作沉闷的作册而言,王宫的苑游显然是不错的调剂。
第二天,罂回到作册的殿上,只闻得叽喳声一片。
“册罂!”册癸正同册宥说着话,看到她来,脸上笑得灿烂。
罂朝他们二打个招呼,走过去。
“册罂今日气色不错,昨日苑游开心么?”旁边一名作册搭讪道。
“自然开心!”罂还没开口,册癸已经笑嘻嘻地接话,说罢,朝她使使眼色,“是不是,册罂。”
罂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笑了笑,也不理论,径自案前坐了下来。
册癸却不死心,看看周围,凑过来小声问:“昨日那事,后来如何?”
“事?”罂瞥他一眼,故作茫然,“何事?”
“啧!”册癸责怪地横她。
罂扬扬眉梢:“不如何。倒是,同册宥和好了么?”
册癸一愣,面上有些不自,忽而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坐直身体:“什么和好不和好,又不曾怎样。”
罂暗自好笑,想再说什么,册宰堂前大声道:“不得喧哗!”
作册们纷纷安静下来,不再出声。
藏室中被虫蛀霉蚀的简牍还没整理完,今日又送来许多。罂看着案前厚厚的一摞,低低叹口气,埋头抄眷。
四周静悄悄的,时而有轻轻咳两声。
不知过了多久,罂听到庭前有些语声传来。
她朝那边望去。却见一正同册宰说话,看那装束,似乎是个小臣,面目却陌生得很。
罂瞥了两眼,并不理会,继续低头抄写。
可没写几笔,忽然听到册宰喊自己:“册罂!”
她抬头。
册宰朝她招招手:“出来。”
罂应了一声,停住笔,走出去。
“是册罂?”那个小臣生得一张发黄的脸,将她上下打量,问道。
“正是。”罂颔首。
“如此,大王要见,随去一趟吧。”
“大王?”罂讶然,看看那小臣,又看向册宰。
册宰的面上亦有不解之色,对小臣说:“不知大王召见册罂,所为何事?往常大王召见作册,皆由贞毂传话,今日……”
“这可不知,”他话未说完,小臣冷冷打断,道:“大王只叫来接册罂。王宫符信也看过,岂容质疑?”
册宰不再出声,看看罂,道:“既如此,随这位小臣同去便是。”
罂脑子里转着前天夜里见过商王的事,不知商王今天见自己,有何话语。心里想着,她面上却平静,道:“容先收拾笔墨。”说罢,向他们二一礼,走回殿上。
“何事?”罂才走到案前,册癸小声问道。
“也不知。”罂说着,收拾好东西,整整衣褶,再走出殿去。
看着罂的身影消失殿外,册癸轻轻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册宥后面淡淡道。
“册罂现可好,”册癸将刻刀往磨石上刮了刮,道,“等抄写,她却可出去游玩呢。”
“游玩?”册宥奇怪地说,“见方才来找她的像是个小臣。”
“这可不知。”册癸兴头上来,转过去对他说,刚要说话,眼睛却溜了溜,神秘一笑,“罢了,出去再同说。”
册宥莫名其妙地看他,片刻,几不可闻地“嘁”了一声。
册癸也不意,正想转回去继续抄写,这时,忽然看到罂的茵席边上有什么东西,像是落下的。
他好奇地凑过去,把茵席翻起来。去见那是一块小小的骨雕玄鸟,纹样并不复杂,却刻得精细,表面磨得光润。
“这是罂的么?”册癸将那骨饰看了看,道,“怎从不见她戴过?”
册宥朝这边瞟了一眼,继续埋头:“怎知,许是她收袖中,不慎掉了出来。”
册癸想了想,觉得有理,却又灵机一动,站起身来。
“做什么?”册宥问。
册癸坏笑:“去看册罂是否真去游玩。”说罢,把骨饰收袖中,一脸正经地走了出去。
太阳已经升起,庙宫附近都是祭祀之所,并无居民。罂随着小臣走出庙宫,大路上,除了有几名零零散散的庙宫仆从,就只剩罂和小臣。
蝉树上一声一声地叫得卖力。
小臣走前面,并不说话,也不回头。走了一段,罂发现他带的路越走越窄,似乎与昨天去王宫的路并不一样。
待小臣领着她拐入一处巷口的时候,罂终于忍不住,问:“小臣,大王召去王宫么?”
小臣转回头,泛黄的脸上露出笑容,慢条斯理道:“同去到就知。”
罂还想问什么,忽然,她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
她心中登时警觉,正要回头,却已经来不及。后脑上突如其来一阵闷痛,罂眼前一黑,登时没有了知觉。
街道上仍旧空荡荡的。
黄脸看着地上的册罂,指指巷子,对从道:“快!”
从点头,同他一起把罂拖到巷子里。一辆牛车已经等候里面,车上堆着草席和竹筐。
他们挪开物品,把罂抬到车上。用草席遮住罂的时候,从摸了一把她的脖颈,“啧啧”道:“长得不错,却是可惜呢。”
“休得啰嗦。”黄脸瞪他一眼,把草席和竹筐重新堆到车上,再脱掉衣服,塞进箩筐里面。
把这一切做好,他细细地看了看,觉得没什么破绽了,对从道:“走吧。”
从点头,眼睛却朝巷口瞟去。
“怎么了?”黄脸问。
“总觉得方才有。”从道。
“?”黄脸警觉地望去。
从摇摇头:“许是多心呢。”说罢,拿起笞条,用力拉着牛车朝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册宥正殿上与旁说着话,忽然,看到册癸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怎么了?”他问。
“册、册宰呢?”册癸满头大汗,张口就问。
册宥与旁相觑,道:“方才出去了呢,何事?”
“出去?!”册癸瞪起眼,脸色变得更加焦虑,“可知去了何处?”
“不知。”册宥觉得他的样子奇怪得很,皱眉问:“到底何事?”
“册宥!”册癸声音发颤,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方才见到册罂被打晕,用牛车拉去了宫城南!”
“册罂?”册宥讶然。
旁却笑起来:“册癸啊册癸,方才册罂不是跟着一名小臣走了么,什么打晕?”
册癸急道:“那不是小臣!”
“就算不是小臣,册罂一个小小的作册,又是新来,别谋她做什么?且宫城南乃是祭祀先王之所,劫册罂去做什么?”
“怎知!”册癸急得跺脚,烦躁地说:“她……”话才出口,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拍手:“怎未曾想到!”说罢,转身朝门外快步奔去。
那看着他匆匆的身影,一脸茫然地转向册宥:“他到底怎么了?喜欢册罂昏了头了么?”
册宥也看着那边,没有言语。
载一大早就被妇妌叫到了宫里,与他料想一样,被狠狠地骂了一顿。
他早已习惯了母亲教训。妇妌发火的时候,他不辩解也不反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妇妌气得脸色铁青。
幸好有大臣来与妇妌议事,载才得以早早脱身。
他从宫室里走出来,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伸展伸展腰身。
“王子。”从宾走过来,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问,“回宫么?”
“不回。”载淡淡道。
“那……”
载没说话。他的脑子里浮起昨日苑中瞥到的那张脸,想着,又觉得不大可能。
看错了吧……心里道。
“王子?”宾又问。
“次兄呢?”载问。
宾想了想,道,“方才遇到小臣乙,他说大王今日出北郊行猎,将王子跃也召了去。”说罢,他问载:“王子也想去么?他们才出发不久,或可……”
想到商王,载更加头疼。
“不去不去。”载说。
宾苦笑,“那……”
“去街上转转好了。”载懒洋洋地说。
宾答应一声,忙去吩咐从备车。
载登车,一路沿着宫道往外走,才到宫门,看到前方堵着些,吵吵嚷嚷。
“何事?”载让驭者停下,皱眉问道。
守门的卫士见到仔,纷纷行礼。
“王子!”为首者上前来,指着一对载说,“此无符信,却要硬闯宫门!”
“并非硬闯!”那恼怒地大声辩解,“乃庙宫作册!有急事要见王子跃!”
载打量向他,只见这衣着虽简单,却并非平民打扮。
“作册?”载瞥他,“见王子跃何事?”
“……”那满面通红,却吞吐起来,少顷,道,“要救。”
“救?”载冷哼,“何?”
“册罂。”那咬咬牙,道,“庙宫里的册罂,被恶劫走了!”
听到这名字,载的心里莫名的一动。
“册罂?”他狐疑地看着那。
“不曾说谎!”那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晃了晃,“册罂认得王子跃,此乃册罂之物,王子跃或许认得!”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完成任务。。。
疯了。。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