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七章(1 / 1)
又是和昨天相同的气息,冷冷的,慑人的威严,好可怕……和皇兄生起气来不相上下。不……不要!不要这样看着我!
“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九方烟抱着头,几乎窘得快要哭出来。从耳朵开始一直蔓延到整个脸庞,都是绯红的色彩。反而让严殊愣了愣,随后半带嘲弄地笑了笑:“你好像爱上我了,是吧?”
九方烟惊奇地看着他,身体有些摇晃,“我……怎么可能?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严殊却笑着伸手扶了他一把,问道:“你这样恨我,每天无时不刻都想着我,张口闭口就是我,巴不得对我寸步不离,只要一和我分开就不安心,听起来不是好像爱上我一般吗?如果你这样想,心里不是会轻松一些吗?”
九方烟的心忽然停顿了一下,转而猛烈地跳动起来。胸口中的一些莫名期待,令他不禁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叫我爱上你?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妄想?”严殊戏谑地向九芳烟歪了歪头,问:“王爷认为我是在妄想?但是我并没有妄想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从好的方面看问题。一个人心里有恨,每天都会过得很苦恼,他被仇恨缠绕,得不到其实可以唾手可得的快乐。我可不喜欢这样亏待自己,所以我从来没有恨过什么人。以积极的目光去看待你的这种感情,就算是欺骗自己也好,对自己撒个善意的谎言,快乐地去面对眼别人,相亲相爱,不是很好吗?”
“大人!”子言恒出了一身汗,想阻止严殊再说下去。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担心九方烟再将严殊臭骂一顿,还是担心别的什么。但是他从未感到这样吃惊过,即使是九方烟拿着刀要杀人的时候;甚至宰相怀疑九方烟下毒的时候,也没有比现在更为震惊:宰相竟能这么轻松地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说不出来!可怕,他太可怕了!无怪乎烟曾对我说,他是个绝不简单的人。不……他究竟是不是宰相?究竟是不是我认识的燕大人?难道他真的如自己所说,是一个鬼?鬼啊,你究竟来这里做什么?如果你是为了迷惑人类,那我绝不会让你把烟带走!
然而九方烟没有再说话,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严殊那钩子一般的双眼慢慢地从自己的眼睛探入,仿佛一直伸到他心里。为什么不拒绝他的目光?就这样让他进入视线?但是我又为什么要拒绝?他说他从来没有恨过什么人吗?那么我呢?他也从来没有恨过我?就算欺骗自己,也要告诉自己喜欢着别人吗?可是我却……却一直告诉自己,你是敌人……
良久,九方烟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出话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嗯?”严殊提了提眉毛,示意他讲清楚一些。
“你没有恨过什么人,也没有讨厌过我吗?”
“啊,”严殊故意卖关子地笑笑:“以前没有,不过刚才有一点点讨厌呢!小烟真是不讨人喜欢啊!”
“你!”九方烟的眉毛很快又拧到了一块儿,严殊忍不住仰天大笑,继续走他的路。远远便望见自家的家丁朝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老爷”,等来到严殊跟前,才站定了告诉他家里有客人前来拜见。
严殊命子言恒送九方烟回王府,自己则回家招呼客人。但是子言恒忽然又发耿了,说什么皇命在身要保护宰相,所以把九方烟重新又带到了相府。严殊倒也不是在乎家里多个人,只不过既然九方烟这么讨厌自己,那就早点把他送回王府不是会让他舒服些吗?但是子言恒是他的师兄,说起来应该更了解他的个性,如果他觉得这样对小烟的情绪没有影响的话,那严殊也无所谓。
而且他也没有工夫去理会那些了,客人们候在门口,一看见他就纷纷迎了上来,嘘长问短一番。他便招呼他们进了大厅。
和初尘说得一模一样,右承旨那拨人果然来和他商量皇帝庆寿的事宜,另外还带了不少珠宝玉器前来,说是要宰相转交给皇上的贺礼。严殊咂了咂嘴:“这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有礼物自己送上去,何必要叫本官转交?”
几个人相视一笑,冲他点头哈腰道:“先前不晓得相爷和皇上都光顾了凤来楼,不巧那事情让圣上知道了,要找我等质问,下官也知错了,不过皇上一向执法如山,恐怕这次……唉,还望相爷能多美言几句,保住这项上人头……”
严殊坐在太师椅里,架势很是嚣张。想必麒真已经放出什么话了,才叫他们如此惶惶不安。他鄙夷地笑道:“你们别逗我了,皇上是不近女色的彪悍真君子,怎么可能去凤来楼那种地方?”
“哎呀!大人,您就不要再开玩笑啦!我们这几条命可全都靠大人了!”说着,几个人“扑通扑通”就全都跪在了严殊面前。
严殊见他们下跪,也不好意思再坐着,只好扶他们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们就是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改天我进宫就在圣上面前给你们说说,看能不能从轻发落,至于成与不成,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多谢大人!”几个人千恩万谢、三叩九拜,只差没叫他万岁了。右承旨颤巍巍地站起来,又叫外面的人抬进来一个木箱,还是黑檀木做的。他引着严殊前去,向他介绍:“听闻大人大伤初愈,圣上又盼望大人早日上朝议政,特为大人搜集了一些上好的药材,都是滋补身体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大人笑纳。”
严殊打开箱子,里面果然有不少好东西,灵芝、虫草、鹿茸、犀角……真是应有尽有。这得多少钱啊!根本就不是给我补身体用的,而是来炫耀的嘛!不过既然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严殊满意地笑笑,盖上箱盖:“管家,送客!”
管家闻声前来,恭恭敬敬地将几位大人送出相府。严殊便叫家丁们把那些金银财宝都搬到后面仓库去。
这一举动却惊动了刚照顾九方烟休息的子言恒。他匆匆跑出来,问:“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严殊不以为然地回答:“哦,是右承旨他们托我转交给皇上的。”
“既然如此,大人为何不就此派人将东西运到皇宫,却反倒往院子里搬?”
严殊随手拍了拍子言恒的胸脯,“你忘了上次札兰国使臣送来的珠宝皇上不是一样也没收全都赐给我了么?既然早晚都是我的,又何必劳师动众地多花力气运过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次是送给皇上的……”
“子言,皇上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还会稀罕这些东西?你就不要自寻烦恼了。”严殊得意地笑笑,便跟着家丁们一起去仓库。
子言恒低下头,心中有些彷徨。论口才,他是怎么也说不过宰相,但是眼前这位宰相的身份,却令人有些担忧。他现在的行为,分明就是假公济私,可他却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我是不是……得了和烟一样的病?不可以,身为皇上的侍卫,必须做到果断!
子言恒跟上严殊的时候,外面又传话说韩大人求见。严殊的脚步蓦地止住——刚才右承旨他们来的时候,这老小子没跟来,这时候又跑来做什么?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子言恒一眼——子言恒虽然说不会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麒真,不过万一韩定邦提起什么逆谋的事情让他听到,恐怕人头不保。可是让他回避又恐他心中生疑,这该如何是好?
“子言,王爷怎么样了?你不过去看看他?”
不提九方烟还好,一提起他,子言恒心里就有别扭:“属下仍旧将他安顿在东厢房,现在心绪已经基本稳定了。”
严殊点点头,既没有让他走,也没有让他留下。韩定邦进来,方欲行礼,却望见子言恒站在一旁,不禁侧头想道:宰相怎么没把这小子支开?他只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向严殊打拱,并说明来意:“圣上登基已有一载,每天勤于政事,咱们做臣子的也该多为皇上的将来多做打算。毕竟只有立了家室,才能更好地有所作为。下官近日寻觅到一位绝色佳丽,想皇上庆生之际由相爷为皇上引见,不知相爷意下如何?”
严殊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上次有人前来提起过这事,你难道没有听说吗?我已经说过,皇上是不近女色的真君子,他那么彪悍,万一不喜欢,把她扔了出来岂不太委屈了?你还是准备点别的吧。”
韩定邦愣了愣,劝说道:“相爷,这位女子非同寻常,皇上见了一定会喜欢的。相爷不妨先看看再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