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瞬火轻薄了(小修)(1 / 1)
——既然明明知道会痛苦,为什么还要走下去呢?——
鼬慢慢伸出手,被我毫不留情地拍开:“能揉我头发的人已经死了。”
鼬紫黑色的指甲依然修剪得整整齐齐。
那是一双杀人的手。
但再怎么表面冷漠,他终究脱离不了人的范畴。
他不是神。
他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
“止水的死,你还是耿耿于怀吗?”鼬似乎是觉得再也无话可说,“晚安。”
说完,他走向他的房间。与我擦肩而过。
我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泪流满面。
鼬走了几步停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
我忙伸手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迅速转过身打开自己的房门,正要狠狠甩上时,被鼬挡住了。
他轻声叹道——
“愚蠢的妹妹啊……”
“已经够了……不要再悲伤了。”
他掰开我揪住门把手的手,微微低下头。
我吃惊地瞪大眼,忘记了动弹。
我的眼前只剩了那一双如艺术品一般鲜红的写轮眼。
真是美丽的罪孽。这么想着的我,下一秒大脑就当机了。主机彻底烧毁中。
他的唇……好冷……那是何等的绝望,何等的苦楚。
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挣扎他的苦难他的不能言说……他背负的全部感情,似乎也分了一半给我。那是压抑得我无法喘息的沉重。
他只是抿着唇,睁着毫无感情的猩红色写轮眼,俯下身来。
我无法躲避。只是那样轻轻碰触,带着呼之欲出的欲说还休。
在碰触到我的第三秒,鼬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些什么,微微瞪大眼,眼中的血玉不受遏制地颤抖。
他猛地后退一步,接着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尽管捂住了嘴,却还是有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似乎不会停止。
原来,他的身体已经糟糕到这个程度了吗?这些年来,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吗?
明明从他冰凉的手就可以感觉到的啊,那从他体内大量流逝的生命力。
我上前想要扶住他,他却后退着,退到了走廊里。
倚着墙,他弯下身子,咳得撕心裂肺。鲜血夹杂着血块,滴在晓袍上,滴在地上。
“你……”我刚想说些什么,鼬就已经恢复了常态——表面上。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我,就走向了他自己的房间,甩上了门。
……于是混蛋你轻薄了我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你给我开门!”我冲到他房间的门口,一脚踹开大门——是的,现在这门对我来说也是浮云了。
“出去。”鼬冷冷淡淡地站在房间的中央。
“你,躺下!”我爆发出了久违的女王气场。
鼬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默默别过脸去:“我让你出去。”
我上前揪住比我高了半头的鼬的领子,狰狞地笑了:“身为晓组织的专用医、疗、忍、者,我想我有必要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宇智波大少。”
一般来说,我这么叫他的时候都代表着我生气了。
鼬依然想做垂死挣扎:“我不需要。”
“你想死么?”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拖着鼬把他按到床上,“想死我可以成全你,把你折腾得只剩下一口气之后洗干净送给佐助让他把你抽筋剥皮!”
鼬的面瘫脸一如既往看不出表情。他以赴死的语气道:“……我知道了。”
双手覆上查克拉,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查看他的眼睛状况了。
很不乐观。
以鼬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再这么下去,活不过三个月。
鼬默默地看着天花板:“现在你知道了吧。将死之人,即使是你也没有办法了吧。”
“八嘎。”我手上的查克拉光芒猛地亮了许多。
“这些年辛苦你了。”
“闭嘴。”
“佐助以后就交给你了。”
“你别忘了我也开了万花筒。这样推算,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久。不,也许我比你早死也说不定。我可是六岁就开了写轮眼,十二岁就开了万花筒。”
我一句话就让鼬沉默了。
许久,他似是自嘲道:“啊,我忘了。”
你记性是有多差当初你是怎么揪着我领子质问我怎么得到万花筒的你都忘了么忘了么?
他又沉默了一会:“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停下了治疗。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你是说真的么?”
你果然选择了去找佐助吗?你要抛下我一个人在晓组织吗?
还是佐助比较重要吗?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瞬火,”鼬已没有力气维持写轮眼,黑暗中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我,那是我无法企及的深沉,“帮我照顾佐助。”
“要照顾自己照顾去!”我近乎失控地低吼,“佐助现在变成这样你以为是谁的错!如果不是你这个混蛋,他至于这九年来都活得那么辛苦吗?身为兄长没有尽到照顾弟弟长大的责任,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我如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久久回荡。我自己听来都开始同情自己。
“我的身体已经是极限了。”鼬似乎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淡然的脸隐在黑暗里,“我的事情,团藏告诉你了吗?”
“我已经知道了。不是他告诉我的。”团藏什么也没有说。可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你不去送死我就告诉你。”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想知道……瞬火,照顾佐助,就算是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兄长对你最后的请求……”
“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我感到鼬的弟控已经无可救药,想要敲他脑袋又怕他的病情加重,“佐助曾经差点杀了我!如果不是我躲得快,现在就已经死了!”
许久,鼬似乎是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我不想听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宁可鼬继续抽打我,逼我绕村子跑圈,逼我去死亡森林溜达,逼我爬树逼我踩水,逼我七岁毕业八岁开眼十岁中忍升暗部,继续顶着一副面瘫棺材死人脸满木叶晃悠着找新开的丸子店,继续偷偷在饭菜里面一勺一勺地加糖,继续坐在走廊上吃着丸子望着天空无所事事闲得发慌……
我都不要再看到他这么虚弱的样子了。
我知道的,鼬一直死要面子,除非连最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他是不会在人前表现得这么脆弱的。
“鼬,我把止水的眼睛给你好不好?”我握紧双拳,下定了决心。
“不需要。”鼬颤了颤。
“止水也拥有万花筒写轮眼,那是他杀了日向甸里得到的。”止水大哥对不起了。
“他的眼睛,你自己用吧。”鼬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我知道鼬不愿意做的事情是强迫不来的。
“鼬,你会回来么?”鼬是绝对不会允许我跟过去的。
他闭上了双眼:“抱歉。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抱歉,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这是他离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他最后一次对我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