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天明之前(1 / 1)
纱鸦的伤,竟然还在流血。
在极低的温度下,十雨已经带着她瞬间空间转移了好几次,但这方面的能力十雨不及小天,她只是言能力者,可以借取别的能力者的力量作为实战,但论起实战能力,远远不及滹光。
逃脱已经是极险。但,纱鸦的伤口,形式无法控制。
树月当机立断,从她搜集的铁盒中取出针管高温消毒,拆除衣服上的细线,为纱鸦进行缝合。没有手术,没有麻醉,但,必须止血,纱鸦的能力无法自行疗伤,树月也不能,她只能暂且保存房间的温度。但纱鸦的伤只险险避过心口一点,能不能活下来还得靠纱鸦的运气。
十雨扳着纱鸦的肩膀,纱鸦咬紧牙关,脸上努力的浮现一些笑容。纱鸦肯定是极痛的。但,现下,她的心,却也算是坚强了许多。
是啊,她万万没有想到,小天那孩子在最后一刻,会突然有舍己的决意。当时滹光对她下手,小天在她的背后,承担了重击。她算是避过了心口,但小天,只恐怕…………
她注视着十雨的扇贝耳环,诸宸舍弃性命选择的晶片,那枚让他们所有人都能拥有未来的希望,就藏在十雨的耳环之中,那么小的东西,却改变着他们所有能力者的命运,将他们引领来到这片绝望与希望并存之地,实在是…………有些残酷了。
纱鸦身边,阿缘静静的靠在墙边。他还在呼吸…………诸宸躺在阿缘的脚上,但,却已经永远的不能睁开眼睛了。
手术台太冰冷,十雨将他们移动在一起,仿佛这样能体温相近,仿佛这样,能有些浅浅的安全感。纱鸦握住阿缘的手,她唇边泛出痛苦的微笑,是的,她无法治愈自己的伤,但她可以治愈别人的伤。如果她早一点来,如果她不那么冒失,如果她勇敢一点,那么小天是不是不会有事,而诸宸或许也能得救??
阿缘的额头那道伤,在缓缓愈合。
但,纱鸦倏然放手。她的能力,已经在重伤之中接近完全的覆灭。
树月没有注意到纱鸦的动作,她只是埋着头,冷静的处理着纱鸦的伤口。她头发有些凌乱,全身是血,看起来经历过一场战斗,才带回了阿缘,她的眼睛甚至有些红,明显是哭过了,但,她的眼神分毫不乱,她知道,纱鸦的伤有多重,如果无法冷静,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珍视自己?
纱鸦眼眸微微湿润,看着为她的伤忙碌的树月,眼泪却隐忍着没有滑落。若是她哭了,树月必定以为她疼痛难忍,是同伴的话,会担心………………
十雨凝视着树月的动作。
树月一直是乖僻的。十雨内心从未喜欢过她。总觉得这样的人,实在是太不讨喜了。但,或许,那只是自己的一种不服气而已,诸宸,总是对树月别有照顾。
树月分明就发现了纱鸦的伤是滹光所为吧。
她与滹光交手数次,不可能不知那伤痕怎么来的。但是,一句也没有问,只是担心问了纱鸦会更加难过吗?在上岛之前,无论滹光那家伙再怎么残酷无情,却还是同伴。被同伴痛下杀手,与被普通人重伤,这两个概念是完全不同的。
滹光的武器带毒。
那才是鲜少有人逃脱的原因。树月的能力与滹光不相上下,因此体内的火焰可以自行净化滹光的毒性。但,纱鸦不行。
她现在连净化液体的能力也没有。
除了止血,已经不需要再做别的什么。
“树月,小天或许死了。”
纱鸦低低的说道。
树月仿佛微微愣了愣,她点点头。
“阿缘他,这次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好了?”
纱鸦仍然是问道,她还握着阿缘的手,但是已经没有力量去治愈阿缘的身体。
“你也会好的。”树月埋着头,但是却答了这么一句话。
纱鸦微微怔然,树月抬起头来,注视着她,对她重复的说:“纱鸦,你会好的。”
是吗?
她就如此的坚持和坚信,一直以来都是以这样的方式,面对着残酷的战斗?这就是树月,有时让她纱鸦讨厌得咬牙切齿,但有时………………
她这时,竟然想告诉树月,解译晶片什么的,已经没关系了。即使解译晶片在树月体内,那又有什么要紧?她希望自己能活下去的心情,与希望树月和大家活下去的心情,已经相同了。
这一刻,竟然,不可思议的,觉得心灵自由了。
再也没有什么芥蒂,树月能够做到的,纱鸦也能够做到。
纱鸦唇边,努力泛出了浅浅的笑容。她告诉自己,要坚强。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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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月的双手,满是纱鸦的鲜血。
但,血险险的止住了。
树月皱着眉,她担心纱鸦的内里受毒的侵袭,现在,必须马上拿一个决定。
她为纱鸦合上外衣,十雨理解现下情形的危险。
“研究所应该有血清。”十雨说道。
“早先之前我的确发现到。但是,年月久远,除了配方,还有用于注射的注射器以外,别的物品或许都已经超越了年限。若非是这岛屿能够被冷冻封存,那么现在,一点物资也找不到了。”纱鸦的伤很严重,但已经没有大船。这岛上,不仅有些未知的危险,不仅有天堂泪这个可怕的人工智能,而雷爵生死未卜,而滹光…………
“树月,我们不能辜负诸宸的心意,是不是?”
十雨轻声说道。
没有伤感的时间,这是战争的残酷,没有胜负,一定要以意志走到最后,这是当初他们所有能力者共同的选择。来到这里,有各种结局,为着各自的信念,不悔向前。
纱鸦看着树月。
树月微微点头。
“那么,我们一起到海底研究所,去解除rx晶片。”十雨坚定的说道:“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和我们所有人都有关联,因此我们一起。但,这样一来,诸宸或许无法跟着我们一起了——————”
十雨眼眸微沉,已经拿了一个残酷却是必须的决定。
“无法带着他到海底研究所,是不是?”
树月并不迟钝。她知道纱鸦的瞬间转移能力,最多只能携带三人。而现下纱鸦和阿缘重伤,这岛上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若是考虑到生者,那么便无法带着诸宸通过瞬间转移到海底。但是,如果没有瞬间转移的能力,那么,行走在岛屿上则会更加的危险。——————
十雨点头:“如果你有其他的决定,十雨也毫无异议。”
她提出了,可能的危险。
谁都知道,离rx晶片爆发的时间已经不多。诸宸用性命换取的是希望,她们应当义无反顾的争取。
“诸宸他…………不会想留在这里。我们带他走吧。”
树月淡淡的说道。
十雨和纱鸦微愣,只见树月已经伸出手来,握住了诸宸那双冰冷的手。十雨瞬间意识到,树月是想用能力………………燃烧那具身体………………
“树月————————”
十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树月回头来,看着她,那一刻,她竟然从十雨神色之中觉察了一些不舍与留恋。十雨对诸宸………………她突然意识到,十雨做那番决定,说无法带走诸宸的时候,十雨的心中有多么疼痛不堪………………
树月直直的看着十雨的眼睛,十雨极不自在,自然的开口转移话题道:“滹光他………………”
纱鸦眉头微皱,但,倏然,一股陌生的气流横窜进这地下研究所。树月已经飞快的站起来。
“有人闯入我的能力领域之内。”
十雨神色也是巨变。她与树月飞快的对视一眼。这同时的一刻,树月已经将铁盒放到了纱鸦手中。树月伸手,将那手术台下的长形柜门拉开,那柜门冰寒无比,她极快的将诸宸的身体抱到那柜门边,深看一眼,将诸宸移了进去。
纱鸦怔然看着树月的动作,十雨也是吃惊不已。
柜门合上,树月打灭房中手光,俯身,揽住阿缘的身体,放到纱鸦的怀中:“十雨,纱鸦,我把阿缘交给你们了。”
“树月,你是怎么决定的?”十雨问道。树月的手光,已经抽出了火炎之剑。黑暗中,映照她决然坚毅的眼神。
“如果我遇上的是滹光,那我会将战场控制在离你们三里之内,十雨只需张开防护壁支撑到战斗结束。如果我遇到的是天堂泪,那么,十雨你便直接带纱鸦和阿缘到海底研究所,破除晶片。”树月沉声道。
十雨心惧无比。
她何尝不了解树月做出这残酷的选择?
将诸宸藏于这寒冰之中,若是她们无一生还,那么诸宸将永远留在这里。
十雨不是实战能力者,言能虽然有用,但要照顾阿缘与纱鸦,那必然分心。若是落单,再遇上强敌,无暇顾及,便是极致危险。这岛上若此时来的是天堂泪,那么海底研究所便是有机可乘,滹光虽有杀性,但解除晶片他必定乐见。树月这句话,已经是此下最妥当的办法,是无奈的办法,却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走廊发出爆鸣之声,那脚步近前却是微微放缓。树月打燃通道手光,只见一人从地底楼道那边下来。
黑衣黑裤,巨大的钢爪扣在地上,划过长痕。
那人染血,神色阴沉无比,衣服处处划破有伤,树月持着火焰剑,对恃来人,那人见到树月,并不吃惊,只是缓缓走了几步,最后倏然一跃,扬起巨大的钢筋右臂,瞬间那突破一切的力道向树月这边飞扑而来————————
“十雨!”
树月分神,喊了一句,十雨抬眼,见那光亮之中黑暗的眼眸,正是滹光,全身杀性,无所迷惑,他扑向树月的身体,重击而下,树月迎上去,也是瞬间,十雨紧紧握住纱鸦的手,纱鸦扣住阿缘,一道红光,那三人在十雨的能力中缓缓消失,同一时刻,地底研究所响起了巨大的爆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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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无之岛,不知不觉又经历了一日一夜。
天明的白光,空气越发僵冷,只觉得周围的物件仿佛都在缓缓的冻结之中,没有丝毫温暖。
回忆这过渡的一夜,犹如噩梦。至少,十雨觉得如此,纱鸦也同样觉得如此。
这一夜,树月与滹光的战斗几乎搏杀了半个岛屿,而二人,都动了真格。
那是十雨前所未见的战斗,至少,她带着纱鸦和阿缘,不断地使用防护罩,依照与树月的约定,必定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而与树月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不至于落单被敌人杀死,也不至于被战场波及,但,又要掩藏恰好。这就是最大的精神力考验。十雨几乎转移了四五次,再加上防护罩使用,精神力力竭到了极点。
纱鸦的伤支撑不住这样的瞬间移动,她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但,另一边,树月与滹光的战场更加残酷可怕,从地底研究所一直战斗到地面丛林,滹光的战意,就是不死方休。
没有一句解释,便是纯粹的力量之搏,滹光没有一点留手,他心中意识坚韧无比,那便是,一定要让雷爵活着。或许,这个意识已经模糊了他其余的思想,但滹光并没有意识到,天堂泪综合了所有人的能力,在他告知滹光那句话,以雷爵的性命威胁他之时,滹光也中了这世上比十雨更强的言灵。
心灵的力量有正有负,恐惧与绝望会将心灵引致黑暗,但也能激发出可怕的能力,滹光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只在乎那个人。他不论对错,疯狂的发动攻击。黑夜里丛林之中不断传来爆炸之声与闪光,同时也是十雨第一次如此感受到滹光这类药物能力者可怕的力量。她开始担心树月,担心意外,她甚至有些不清楚在这样的战斗中,会得到怎样的未来。
血腥味,在林中清晰扩散,搏杀一夜,或许那二人心中都意念坚决,而未见输赢。
只是,必须有个输赢。
滹光为雷爵而战,树月为其余同伴而战,二人力量渐渐透支,身上尽是浴血,十雨最后一次转移,却嗅到海水的味道,才知道树月与滹光战到悬崖之上,十雨将纱鸦与阿缘移到海岸上的一处岩石边,抬眼见那悬崖上滹光对树月发狠的攻击,纱鸦眯着眼睛,满头都是冷汗,却努力支撑起意识看着那二人的战斗,却只看到滹光全身鲜血,一道白光击向树月,树月身后便是高高的悬崖,已经避无可避————————
“十雨你别管我………………”纱鸦竭力说道:“去帮树月…………她………………”
十雨按紧了纱鸦的手臂,看着悬崖那边惨烈无比的战况,她迎着白光的眼神坚毅无比,沉声道:“如果我抛下你们战斗,树月会分心。”
如果树月失败了,她们,一起死,也无悔,但现在,必须有个结果,那是与树月之前的约定——————
纱鸦握紧了十雨的手,阿缘在她的怀中清浅的呼吸。虽然如此的狼狈,但却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心灵的贴近。
只见树月穿过了滹光的攻击————————她的手剑,穿透了滹光的身体。
滹光的手剑,也反向刺中了树月,而同时,他抱住了树月的腰,二人,坠入了悬崖。
白色的海浪卷起,十雨神色深谙,紧紧抿着唇,只见到那巨大的海浪瞬间将那二人吞没。
那瞬间,纱鸦的神色,一片惨白。她发狠的握着十雨的手臂,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海边的沙土之中。
十雨再也隐忍不住,她重重的握了一下纱鸦的手,轻声道:“现在不是听天由命的时候,都到了这个份上,要么大家便同生同死——————纱鸦,看好阿缘,等我回来。”
纱鸦点点头,紧紧的抱住阿缘。十雨已经飞快的从她身边越过,纵身跳入了大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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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的亮了。
纱鸦已经不知道,她与阿缘,谁从谁身上取得温暖。
她从未想到,与阿缘会有这么贴近的一刻,阿缘很近,缓缓的呼吸着,下一次他睁开眼睛,就会变成那个有点倔强的讨厌小孩,但,那却是纱鸦很喜欢的。
周围很静,除了海浪声再无其他,这是岛的边缘,十雨去了好久。
纱鸦有些潮湿的手,缓缓抚摸着阿缘的头发,静静的盯着海面,岛上只有白色的天光,没有太阳,她觉得身体寒冷无比,只有汲取阿缘身上的一些体温,她靠在那冰凉的岩石边上,微微合眼,但又努力支撑意识醒来,惟独担心出现意外,如此反复几次,她似乎在混沌之中真的要失去意识了。
闭眼休息一下可好………………
冷汗滑下她的身体,她烧得迷迷糊糊,只感觉到身边海浪之间有些异样的声音,但随后,足迹声,靠近了她。有人挡住微微白光,在拍打她的脸颊,往她口中灌了一些水。
纱鸦睁眼,浑身湿透的十雨站在她的眼前,她拖下自己的外套,毫不顾忌的露出里面的那件薄薄的衣服,朝海滩喊道:“树月——————还能来些火吗,这里要死人了!”
纱鸦揉揉眼睛。
一团微微的红光,浮向岩石,光落在石块上,将那石头紧紧包围,那石头瞬间又红又烫,纱鸦瞬间觉得周围温暖起来。这不是做梦,她虽然无力移动也看不到海滩的方向,但,这的确是树月的力量。
这么说,没事么?
十雨已经在纱鸦面前坐下来,开始烤她湿淋淋的头发和衣服,声音沙哑无比低咒道:“这海水的温度,真他妈的刺激毙了。”一边说一边抖,十雨身体的确是最健康的:“滹光那家伙,差点废了我,真是个王八蛋——————”
十雨的身上,还挂着几道可怕的伤,她把衣服下摆一点点的撕了,包扎那伤口,又看着纱鸦,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纱鸦苍白的唇微微说道:“树月和滹光…………”
“两人伤得都不轻。”十雨指着海滩,“我是想直接把那小子埋在大海的。”
若不是树月伸手拉住了他——————————
“树月不会杀了滹光的。”纱鸦淡淡的说道:“十雨,你不过去吗?”
“我怕我过去会忍不住把滹光那家伙撕成三半——————“十雨咬牙切齿,有些狰狞的说:“我还是先在这里烤烤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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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可以清洗泥土的印记,却无法洗去伤痕与血。
沙滩上树月微微喘息,若不是十雨,她与滹光必定是葬身大海无疑。
她勉强的站着。她知道,自己若是倒下,或许就此失去战斗的意志和力量,于是,她只是勉强的站着。
她肩上有一条血线,沿着她的衣服,缓缓滑下,那是滹光的剑伤。她右边的及肩的头发被削去一些,此时,冰冷的水流就顺着她的衣服往下滑,她唇色发白,周身随处伤口,即使是火焰能力者,也会有觉得寒冷和体力竭尽的时候。
这一战的残酷,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滹光在水中本是要对她一剑穿心,但,十雨及时寻到了他们。
情势逆转,那一刻,树月已经无法思考,十雨是冒了多大的风险,选择了扑入水中。岸上有纱鸦和阿缘,十雨的手势告诉她,若她就此放任自己葬身水底,那么,纱鸦与阿缘,他们将永无未来。于是,她提起最后的力量,发动了对滹光的攻击。
滹光仰躺在沙滩上。
他的情况不会比树月好,浑身创口,树月困难的俯身,压住他带伤的腹部,滹光口中吐出水来,缓缓恢复了意识。他根本没有再次攻击的力量,他想扬起自己的手臂,却发现那手臂的三枚钢筋,已经齐齐的被切断了。
他精疲力竭,但视线却笔直的看着树月。他缓缓张口,吐了一口血水,道:“树月,那日在山洞之中…………我说,对敌人留手,就是————对自己残忍。”他输了,他的身体犹如铅铁一般沉重无比:“你杀了我吧。”
“你————不是敌人。”
这几句话,树月说得分外困难。
她心中满满的苦痛和担忧,他们本应团结一体,但,为何一开始到这岛上,就面临着这惨不忍睹的命运!当真是人力无法胜天?她从不相信,但,诸宸死了————小天也………………
“我杀了小天…………我本想杀了你们所有人。”
滹光喘息不已,他仰着头,对树月微微扬起奇异的微笑,又像是有些狂骇,又像是,绝望到头。
“因为他扣了雷爵要挟你,是吗?”树月淡淡的说道。
滹光的眸子倏然狰狞起来,道:“是的——————是的!你他妈的别装出惺惺作态的好人样。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收起你的怜悯,我滹光不要你的同情!我不是你们的同伴,我本也准备上岛之后杀了你们,和他扣不扣雷爵根本没关系,我滹光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啪————————”
滹光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树月的手已经打在他的脸上。
又重又狠,分外不留情面,打得滹光瞬间脑子嗡的一响。
他本欲破口大骂,但,他看到了树月的眼睛。
树月滑跪在滹光身边,她揪起滹光的衣领,第二次伸出手来,仿佛要打在滹光的脸上。那力道或许很重,滹光却没有移过脸去。
他怔怔看着树月。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树月声音颤抖的说道。
她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像是寒冷,却像是克制怒气。
“可以毫不在乎的说出违心的话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以为不怕死就是勇敢…………竟然轻松的说我们不是同伴…………如果是这样,那么费劲辛苦寻找到解除晶片的方法,又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
解除晶片的方法??
滹光呆呆的看着树月。
这,是那个流血不流泪的树月??
一滴失温的眼泪,打在他的脸上。
是他的错觉?他周身疼痛,但却远远及不过心的疼痛。
“你们——————竟然真的有解除晶片的方法…………”即使是滹光,也是不敢置信。他原本来的时候,并未抱有这样的希望:“但那又怎么样,雷爵在他手上,解除了晶片,他一样会死——————”
“既然结局都是死,为何要选择自己一个人承担?”树月颤声道:“我们这一路来,难道不是一起?你做出这么残酷的决定……我知道你根本不想杀了小天,根本不想伤了纱鸦,但天堂泪的做法,只是让你成为第二个阿缘!我绝不会……………………绝不会——————”
滹光有些心惧的看着树月滑跪下来。
她的体力已经早早透支。
她的话没有说完,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精神的混乱。
她离他如此近,他只要微微伸手,就能杀了她。但他的手,抬不起来了。那样的念头,只能疯狂一次,一次而已,而今,那种意念已经缓缓消散。
他听到她声音有些颤抖,说:“滹光,我们一起去海底研究所,去解除晶片,去救雷爵,好不好?”
他分明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
别说笑了。
这样的力量,怎么去救?
只要遇到那个人造人,和那恐怖的力量对决一次,就已经知道结果。
“树月,你知不知道船毁了?”他仿佛从那种狂骇的状态,一点点抽身,回到这一片白光之中,问:“你我都是重伤。其他人…………这样,还能去哪里?”
rx晶片爆炸的时间就要走到头了。
“我还知道,我们没有食物和水,能力也到了尽头,不仅没有船,小天死了,纱鸦伤得不轻,诸宸也死了。”树月温软的声音说道:“但,这并不是我梦到的未来的全部。”
“那梦的最后什么?”滹光仰头问。看着树月同样一身的鲜血。
诸宸,死了吗???滹光心中,有不小的震撼。
毫无真实感,与小天的死不同。
那个人,一向聪明无比,那样的人,也会死吗?
树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就坐在他的身边,有些怔然的看着他。她一身狼狈,滹光记得树月来到这世界的时候有过简短的快乐。站在那男人身边的时候,她曾会心微笑。但,却最终因为这命运的纠葛,来到这里。
那时刻,滹光感觉自己一定是脑子被打坏了,他自己的手仿佛背离了自己的意志,不,或许正是遵从了他自己的潜意识,他困难的,握住了她的手。
树月微微一怔。滹光带血的脸,正看着她。
他,妥协了。他心中绝望无比,但,却不是坚不可摧。或许只有失去作为外壳的力量,挣脱那防御,才会露出自己的本心,才容易表露自己的最真实。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如果雷爵死了,我会陪他。如果到了海底研究所,我们遇险,我——————也不再是你的敌人。滹光今日输给你,将来,永不为敌。”
树月倏然扑上前去,在滹光一声闷痛□□之时,抱住了他的身体。
那瞬间,现实没有任何改变。
但,原来人的体温,是这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