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愉悦（1 / 1）
肚子好痛。
薛玥朦朦胧胧中醒来，腹部一阵一阵的疼痛。很熟悉。薛玥上次流产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疼痛。
电话！
薛玥挣扎地抓起床头的电话，意识模糊中，按下记忆中的一串数字。
“宝宝……宝宝……”
全身虚软无力，薛玥睁开眼睛，窗外好像积着雪，室内的暖气和外面的寒冷形成对比，在玻璃窗上结成朦胧的雾气。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铺……
医院。
薛玥猛然惊醒。
孩子。
薛玥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一点点下沉。
没了。
“醒了？”温柔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山谷传来，只觉得冰冷。
过了半晌，薛玥才慢慢转过脸来，木讷地说：“孩子……又没了。”
舒默一愣，忽然明白过来。心疼地抱过薛玥，柔声说：“放心，宝宝没事。”
“什么？”薛玥从舒默的怀中抬起头来，“可是……它……”薛玥摸摸自己的小腹，“它在哪里？”
才三个月，怎么可能生下来。
舒默笑了笑，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孩子才三个月，肚子都还没大呢！你摸也摸不出来呀。”
慢动作回放，薛玥的漆黑的眼眸中，一点一点变得明亮，最后耀若繁星。
“真的？”眼角泪光闪闪，薛玥郑重地问。
直到得到舒默肯定的回答，她才真的相信。又哭又笑。
薛玥越来越害怕每一次的醒来，尤其是每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多怕自己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刚才，几乎和六年前一模一样的情景。惶惶恐恐，真的怕历史重演。
“没事了。没事了。”他抱着她颤抖的身子，轻声的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医生说肚子阵痛是正常现象，定期来做产检就好。”
薛玥在舒默的怀里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舒默看着怀中人熟睡的容颜，就是睡梦中也不能放心，秀眉紧锁，显得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憔悴。
“对不起，玥玥。让你独自承受了那么多。”
“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在病床面前，舒默更加愧疚。每一次想到她承受的苦痛，自责就多增一分。明明他可以站在她身边的。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起承担的事情。可他偏偏放不下身段，一直等着，耗着。直到看到薛玥醒来时如死灰般的眼睛，他才真正明白，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无法言语的痛苦。
最痛苦的不是想得却不可得，而是得到了又失去了。而薛玥最痛苦的是，失而复得后，面临再一次失去的痛苦。
不是一样玩具，也不是可以愈挫愈勇的梦想，而是至亲骨血。怎能忍受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这是天下母亲的悲哀。
中午，薛婵过来探病。
“姐，你怎么过来了？”薛玥看向舒默，生气地问：“是你告诉她的？”
“不是他，是我一个同事在医院看到你告诉我的。你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什么也不说。你是存心急死人啊。”薛婵怒气未平，要不是看在薛玥怀孕了躺在病床上，真想一个巴掌打下去，叫她脑子清楚点。
薛玥低下头，试探地问：“妈不知道吧？”
她不问还好，一问薛婵更加生气了，“你还好意思提妈。前几天妈走的时候你怎么说，好好照顾自己？哼，照顾到医院来了。肚子里有孩子还不晓得注意，真不该叫妈回家的。”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舒默在一边道歉。
“还有你，赵舒默。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吧？你是怎么回事啊？我妹妹怀孕了，你还帮她瞒着！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做人父母的，自己的事情搞不清楚，孩子也照顾不好。”薛婵一口气下来，一顿□□。
赵舒默竟然也没有反驳，乖乖地听着。
大概说累了，薛婵喝了口水，才想起自己手头上的东西。气爆了了，差点忘了正事。“喏，喝点鸡汤吧。”
舒默接过手，倒了一碗，拿了调羹，吹凉，喂给薛玥喝。
薛玥不动声色地伸手接过舒默手中的调羹和婉，笑着说：“好了，我知道了。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你。”
“还不是被你气的，还好意思说你。”
“是，我的错。对不起啦！”得了便宜还卖乖，薛玥一口一口享受着鸡汤滋补。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妈啊？”薛婵犹豫着还是说了，“难怪我看你那天晚上脸色不对，难道你打算突然之间给妈妈一个大胖孙子？你让她心里怎么想？”
薛玥低下头，苦涩地说：“过段时间吧！我自己跟妈说。”
“可是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
“我会照顾她的。”舒默说。
薛婵点了点头，“嗯。这样我放心点。”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薛玥漫不经心地说。
“玥玥，你不要这么固执。这事可大可小，由不得你胡闹。”薛玥正色言辞。
薛玥轻“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情愿还是默许。
薛婵抬手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上班去了，你好好休息吧！”临走前，她还特意嘱咐了一下舒默，“好好照顾她。还有，你也……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舒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昨天一整晚都守在薛玥床边，寸步不离的。看来样子还真有点糟糕。他窘迫地笑笑，“谢谢！我会的。”
“赵舒默，你还不走？”是夜，薛玥开始下逐客令。
她住院一礼拜，舒默也在医院住了一礼拜。把她接回家后，又死皮赖脸地赖在她家里，赶也赶不走，说什么给她做营养大餐。她说不想吃，他又改口说做个宝宝吃。
“宝宝说了不想吃。”薛玥故意赌气。
“宝宝都还没长全呢，他哪里会说想不想吃啊？”他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不忘拆招。一个大男人穿着女式围裙，看起来着实有点可笑。要不是赵舒默长相气质不凡，真的是会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不过此情此景，却是有种家的温馨。
“没听说过母子连心吗？他就是不想吃。”她接着硬扯。
“你确定？”转眼间，一桌丰盛的大餐就呈现在桌上了，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好香。
好馋。
薛玥吞了吞口水，肚子开始咕咕地抗议，只好硬着头皮说，“那个，也不是很确定。宝宝说饿了，就将就一下吧！”
可爱的表情，舒默心中藏不住的欢喜，满满的成就感。看着自己妻子孩子满足地享受着自己做的菜，有一种居家男人的成就感。虽然现在孩子还在妈妈的肚子里。但是，一样能够汲取到父亲丝丝点点浓浓的爱意。
“赵舒默，你的大餐也吃了，你可以走了。要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大晚上的在我的公寓出现，传出去叫我怎么见人啊？”薛玥毫不客气地再次赶他。
“你本来就是我老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直气壮，名正言顺。
“对不起，是前妻。”
“我没签。”
薛玥眨了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我明明看到……你签了字的。”
“是签了字的，不过缺少保证人签名，所以不产生法律效应。”
薛玥简直无法相信听到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场闹剧。“赵舒默，一点也不好玩。”
舒默自嘲地笑，深叹了口气，说，“那换个别的。”
只见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照片，得意洋洋地举起来，“那，宝宝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给我！”薛玥一听是宝宝的照片，兴奋地跳起来就要去抢，一下子忘了刚才的对话。只可惜她人不够高，怎么够也够不到舒默的手，也不敢用力跳。
“想看？”
“赵舒默，你快给我！给我！”薛玥最近经常连名带姓地喊赵舒默，每次都暴跳如雷。好像最近脾气暴躁了很多，一点也不淑女。简直就是个泼妇了。
她就纳闷了，她越是泼妇，舒默越是靠近。
舒默一只手高举着照片，一只手钳制住薛玥，把她困在自己的怀里。“要看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薛玥心里不服气，没好气地说，“说说看。”
“让我住在这里。”他说。
“你……”薛玥一时说不出话，“你别得寸进尺。”
舒默敛起顽皮的笑意，认真道：“我不想你上次那样忽然发生什么事，身边没有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薛玥心跳漏了一拍，想起上次的事情，还是后怕。嘴上却仍旧不依不饶，“下流！照片拿来。”摊着手，脸上尽是不服气的，被算计的不甘情愿的表情。
舒默会意，双手奉上照片。
大大的脑袋，手脚还是小小瘦瘦的没有发育好。这就是他们的宝宝。这里是肚子，这边是肩膀。好可爱。
薛玥看着宝宝的相片，感触很深。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近距离地看他。这种心情很复杂，初为人母的喜悦，那种生命给人带来的震撼，无法用简单的语言形容。很难想象，一个小小的受精卵在她的子宫着床生长，慢慢成长，初具人形。
这是他们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