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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青张大了口,呼吸凝滞,:她觉得疼痛感很快变得没有那么明显,由痛处凝聚出一股热力立即散开,蔓延至全身,登时她整个人都觉得松快与适意。
“感觉好了吗?”
桑青睁开眼睛,反应还很慢。她握住捏紧枯瘦人手臂的手被她一挣就脱手了。枯瘦人很讨厌别人这么近身似的,她朝着郁大娘那边走近一步,刻意拉开与桑青的近距离接触。
她的声音听入人的耳朵里相当的不舒服。她的每一句说话都让人觉得她发声的艰涩。桑青感到如果是自己的话,这样说话一定会让自己吐血。可是这个声音却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向刑若邪说道:“你想谈什么?”
“圣姑如何会不知道?”
“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枯瘦人转了转脖子,“我也不喜欢抬着头看着人说话,你给我下来。”说话间她一掌朝着刑若邪的方向虚空一抓,刑若邪就像是被牵引著扯了下来,掉落在谷底的时候砸在一块巨石上,发出碰地闷声。
桑青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慢慢循着自己身体里的热力感受着身体的循环和变化。她听得出刑若邪掉落在石头上沉痛的声音,心里好笑,嘴角便上扬了起来。
她的头被轻拍了下,“静心凝神。都那么大了,还是这么不听话。”话说多了,枯瘦人的语句顺畅了很多。她向桑青的言辞里没有过多的情感表达,可是却令郁大娘哭了。
郁大娘很快被枯瘦人的眼睛一瞪,注意收起自己的情绪,不要打扰到桑青。
“夫人,我们有多大的胜算?”郁大娘问道,她看着刑若邪没事人似的从地上爬起来。上面愣住的箭阵继续瞄准了她们三个,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小姐帮不上忙,你我联手可以全身而退吗?”
桑青听到两人的商量再次睁开眼,从那张变了太多的面容里她还是找不到当初母亲一点点影子,不过眼神还是那么厉害和明亮。她有太多的话想说想问,可千头万绪,加之她同母亲幼时就不亲近,她能说些什么?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桑青继续小心循着自己的身体暖流吐息着,希望尽快可以动作,不要给桑夫人和郁大娘太多麻烦。她坚信那两个人一定有办法可以脱险。
刑若邪从地上站起后,嘴角还淌着血,他干咳了一会儿,呸地吐出一口血,血渍里带着一颗断落的牙齿:“圣姑有话好好说,没的叫我在手下面前掉下来,太难看了。我刑天宫也是有头有脸的,这么点面子都不给?”
“刑天宫?没听过。”桑夫人一脸茫然地看着郁大娘,“干什么的?”
郁大娘配合道:“没听过,拜佛的吧。像是天后宫之类的。”
一搭一唱,偏偏表情一本正经地绷住,刑若邪面上挂不住,只好无视她们:“圣姑,你当年可答应了我的。你说过永不露面,现在破了誓言,怎么对我交代?”
郁大娘大喝:“笑话!我家夫人想做什么怎么做需要同你交代吗?”
“你给我闭嘴!”刑若邪恼怒,“你们可别忘了,现在谁说了算!”
山上箭阵适时拉满了弓随时应变,被那么多个箭头对着,桑夫人枯瘦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圣姑,只是两年时间,你的脸,你的身上就起了这些的变化,你应该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现在,你和我,还有桑青都在,把话说开吧。你只要交出那样东西来,我可以保证放你们出去,并保证你们的安全。拜月教在天地间已经没有了,何必为了一个已经烟消云散几十年的旧东西让现在活着的人那么不好过呢?”
桑青的神智清醒,清楚听到拜月教几个字。
这几个字仿佛听过,是什么来着?桑青苦苦地想着。江湖事她知道的不多,在明家堡接触的更只是一些账目,来来去去那些散客或是大客户中也未见过这几个字。那么是哪里听来的?
桑青回想母亲称呼刑若邪又是什么国师的子孙,而母亲是拜月教的。国师?拜月教?啊!明玉寒和她掉落悬崖的时候他对她说过一些江湖轶事。其中不就有这些吗?
桑青还记得明玉寒背着她穿过令人气闷难以忍受的山洞,他手里拎着两把巨斧开凿出路。那段经历怕是此生都不会再有了。桑青和明玉寒成亲后,她一直认为他们二人的夫妻缘分恐怕就是那次经历里积累的。
让她想想事情原委。
拜月教是三十年前的一个教派,被朝廷覆灭,而后皇帝换人做,改朝换代,挑唆战事的国师被杀,天下太平。
刑若邪是国师的后人,母亲是拜月教的……圣姑!那死敌关系的两人?天啊,桑青忽然大受打击,正好胸口的热力散尽,她长呼出一口气来,整个人发愣了。
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明玉寒对她说的故事。难道不是?所谓的故事是真实的,不过夫子从没教过这段历史,这么荒谬的真人真事也能发生在她的身边?
那头刑若邪还在对桑夫人说着话:“圣姑,如今殿下已经长大成人,待他登上大位我们何事不能成?你又何必吝啬那点点宝贝。你留着也不怕给后人招来祸患?”
“我的家被你和桑皓一把火烧了,我的儿女从此长远不见,我的男人也死在你们手里。招来祸患?哼,刑若邪,你可真有意思。”桑夫人叹了一口气,脸上僵硬的表情里看不出语气里的一丝讥诮来,“我还能有什么祸患?我的女儿都做了你的禁脔了,你欺辱我至此,还指望我同你合作?你,凭什么?就凭那几只箭?”她一手指向箭阵,“我真的不在乎生死,我拜月教覆灭的时候如果不是国师运气不好跟错了主子,我都没有机会生啖其肉,生饮其血。当时天子可以为了同我合作把太子交给我作人质,把你家老少的命来为我教众陪葬,我又怎么会相信今日,我抚养长大的儿子会为了你,为了用你这个小小的刑天宫来犯我?
你不会是傻到走你先人的老路,信了桑皓的鬼话吧。”桑夫人大笑出声,山上几个箭手看见她面部崩断的筋肉翻了起来,她的眼下还流出了血,他们从未见过这般恐怖景象,于是惊慌了起来。
“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就更不会怕你的要挟。生也好,死也罢,唯命而已。”风从高处潜落,旋起的衣袂飘飘,桑夫人风姿绰约,一不留神就让人忘记了她脸上身上的可怕枯瘦。
刑若邪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问道:“那么你的女儿呢?你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生死?”
“我的女儿?她们不都在你手里吗?我最喜欢和最讨厌的都在这里,你想先杀死谁给我颜色瞧瞧?”
刑若邪拍了拍手,桑雪柔便飞掠过来,站在他身侧,听候差遣。
“你去把她的手砍下来。”他对她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估计你们都不记得拜月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