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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青觉得她在颤抖,她用双臂环抱住自己,：/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不是她的颤抖使得自己在战抖，而是整座山洞都在抖动。

怎么回事？天崩地裂？

桑青用手护住头,她蜷缩成一团希望头顶的石壁不会因为震动崩裂砸下。先前觉得生无可恋，认为自己存活于世是个大滑稽的桑青临到危险关头还是下意识地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感到自己真是虚伪又讨厌。

头顶一片巨石明显裂纹加深，裂缝处有碎石开始滑落。桑青莫可奈何。她手虽然自由却很难借助臂力快速爬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她努力了下，只微微变转了角度，这么动一下已让她头上身上湿了一大片。

桑青大感自己臂力不足的时候,肩头一紧便被人轻松地拽起身来,上面的一块碎石应声掉落，砸中她前面躺着的位置。

郁大娘用力拍了桑青的脚上关节两下，示意她可以走动了。然后她对她说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该走了。”

桑青看着她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心想是在对自己说话便要答应，却不曾料到郁大娘不是对她说，而是等待着那个枯瘦人的指令。

“这不是闹别扭的时候，至少小姐还在这里。”郁大娘拉过桑青，把她向前推了一把，桑青猝不及防的，她没有站稳被推的踉跄了一下，抬头看到那个人已经换去了前面穿着的宽大袍子，竟然身着女式长衫，色彩依旧是同袍子同款的玄灰色系。

原来是个女的。桑青这么想到。尽管与这个女人面对面过，也曾经被她拉到跟前凑近了看了仔细。但一个人枯瘦到几乎脱了形的地步，除了看得出她身上脸上筋肉的线条外，真的很难瞧出这个人是男还是女。

可不是嘛？枯瘦到连一点女性的特征都没有了，怎么看性别？

桑青愣愣地望着那人一会儿。那人忽然捂住口鼻咳嗽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自在的样子。郁大娘走到她身后的昏暗处取了一件赭黄色的斗篷出来，仔细给枯瘦人披上，还系好了衣带。郁大娘身前连褡裢也准备好了，好像是要带上东西一行离开这个山洞的样子。

枯瘦的人继续咳嗽，她用一只手挡住了郁大娘，大力推开了她些。桑青见过几次郁大娘用武功打退别人，印象里她的功夫不弱，下盘功夫更是稳得很，而被这个女的推了一下就倒退了五六步，哪怕步子不大，也足以证明要么这人功力更强，要么这人与郁大娘的关系更密切，郁大娘对上这人不敢硬接或忤逆。

究竟是哪个？看起来她毕恭毕敬的，硬是不敢忤逆。

桑青突然灵光一闪，她心里莫名觉得这个可能太可怕了。摇了摇头，她抗拒这个想法。同时也觉得自己可以去说书，这么胡扯的东西也会出现在脑子里，太有意思了。

枯瘦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隐隐和郁大娘隔开她又说了几句话。然后似乎答应了郁大娘说要离开这一洞穴的请求。她迈步走的时候深深看了桑青一样。

眼神是包含着内容的。桑青没能立时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却也知道这一眼里没有恶意。这对她来说便够了。

何况，自己的价值就那么多，能利用的地方和好处也十分有限。最多是又被谁拿来同谁做交易罢了。说穿了，她的生命都是安全的。只要她当心些，别被捉到什么痛脚。

桑青以为郁大娘两个会原路走那条进来的通路。可是她猜错了。她们反而是往反方向，往更深的地方走去。这次走的通道修得更为狭窄和低矮。如果要两个人同时走的话，两个人都得侧身贴着才行，而通道的高度下降到一个成年女子的高度。如果是明玉寒或者桑皓进来，恐怕都要矮下一个头来委屈着背脊走路才行。

通道一会儿明显向下，一会儿又缓缓向上延展。扭扭曲曲地走了一段，桑青已经很难确定东南西北几个方向。郁大娘手里握着的油灯也快燃尽了灯油。桑青看不清脚下，突地又踢到了一颗石子，石子飞起撞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枯瘦人的身上。

那人脾气比她的脸色要好，每每被踢到都没作声。次数多了，连桑青都愈加不好意思。她是故意的。她踢石子是为了知道洞穴究竟有多深，前面的路径到底有多远。透过石子滚动砸到四周石壁上的回响，她一直在计算着。踢了几十颗石子后，桑青开始有些灰心。这个洞府真的是太深了，深到让她确信仅仅是凭借刑若邪开办刑天宫这么点年月的积累，仅仅是那么点时间他就能在山间开凿出一个秘密空间是不可能的。

那么，刑若邪知道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呢？如果他知道这座山谷里隐藏在山体里的秘密，他不但没有另觅别处反而将门派设立在这里，还借助万蛇坳作为掩护，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而郁大娘，以及这个奇怪的枯瘦女人，……是不是真的和桑府还有关系？

桑青认为自己是猜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但是，她又抗拒地想去揭开真相。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是？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不过，又怎么会不可能呢。

前面行走的二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当头的枯瘦人哼了一声，郁大娘领会意思，回身扣住桑青的脉门，说道：“凝神定气，你的气都散了。”

桑青侧身避开郁大娘，她想走到前面那人面前，但是大娘没有放开牵制，反而慢慢摇了摇头。

“你是太累了，没有功夫底子，又看不清路心烦气躁的。忍一下，差不多的时候就会好的。”郁大娘握了握桑青的手。暗示她不要慌乱。

三个人又走了一会儿，路绝了。桑青殿后，前两个人协力一块一块石头摸去，没有找到什么机关。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耳边嘀咕了几句，接着两个人共同抵住挡住通道的原石向旁边搬开，比预想的顺利，只试了两次就彻底搬了开来。

眼前光亮起来，入眼还有绿被植物。太阳温暖的光束照射下来。这是一个小山谷。就像是一个馒头被人当中挖了个很深的坑，在这个坑里光线雨露都能接收到。

桑青走进阳光里大口呼吸。从来不觉得外面的风景美丽，也不觉得自由这种东西的可贵。只是在一个黑麻麻的地方困了没多久就让人感到阳光的美好，绿色植物的鲜亮。黑暗有他的力量，但光芒仍然是人追逐的东西。这恐怕谁都无力改变吧。

桑青望向枯瘦人，她似乎早有准备，赭黄色的斗篷完全掩去了她的容貌。宽大的长袖甚至连她的手背都掩盖住。

郁大娘挡住桑青的视线，说：“有些话，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能给这个可怜的人揭开谜底？”一个声音从高处透了过来，“圣姑如今身体是撑不了几天了，苟延残喘的时候还不说，更待何时？”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坚持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