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掌故(1 / 1)
作者有话要说:9-26,改错莲舟睡了一觉, :/她打算披件衣服提盏灯巡夜。出了自己的小间,发现,桑青的屋里灯还亮着。这时已是漏夜。
她提灯走了进去。直到桑青跟前,她的影子落在了她的案上才被看见。
桑青抬头,见是莲舟,微微一笑:“醒了?”她张望了下外面的天色,又道,“你醒的真早。”
莲舟老大不客气地吹熄了手里的灯,顺手拔了桑青固发的簪子挑了挑灯芯,这才让屋里更亮堂了些。因为光芒的延伸,空间也像是大了一些。
“同你说过多次,要早些睡,多歇息。大夫也一趟又一趟地千叮咛万嘱咐的,堡里银子也没少花。你自己算算,这一年到头,光是为给你进补养生,花了多少在人生鹿茸上?你这么折腾,根本是同银子作对,还日夜算个不停?”
莲舟但笑不语,低头又翻了几页,细细地查,她自己又拿出簿子来,不时地登录一些。间或将推到桌角上的算盘拨弄几下,莲舟的话似乎没有听进心里。
“明玉寒练功成狂,今日从密室出来,明日又进。就拿前几个月中秋说吧,人月两团圆的时候人都不见踪影。你也沉得住气。”莲舟故意刺她,心里也多少为她急。前阵子身体才好些,这不,又忙上了。
都说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闲得很,再忙也只是绣绣花,扑扑蝶,谁能有她的劳碌?竟连睡下的时间都无。
“马上就好,你先去睡吧。你一说话,我又乱了,还要重算一回。”桑青板起脸来,不难看出她是在装样子,“我自己的身子自己顾。”
莲舟又要多罗嗦两句,桑青丢了笔,起来轰她出去。插好门闩,这才又换来一室清宁。
她又坚持看完了一本才收拾了台上的东西。伸了伸懒腰,扭了扭脖子,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将这一个月的账簿结算清楚,可以轻松几天,甚好。
桑青放松了下来,脚趾发麻。她静静的一个人靠在桌上,不想动弹。屋内取暖的小火炉渐渐熄灭了,连炭块都烧得干净,变成了煤灰。
桑青困意上涌,虽然冷,可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好像睡了很久一般,忽然听到窗棂子打到墙上,声音不小,她几乎是立即清醒过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明玉寒却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他们好久不见。
桑青表现不出热情积极的样子,她实在累极,头很沉且痛,有种被人打了闷棍的感觉。顾不上自己相公怎么想,又有些迷糊地打着瞌睡。
明玉寒见她这样,又看见一地的书册,多少猜到一些。他走了过去,怕吵到她,慢慢从地上抱起人,稳步走向床褥。莲舟睡之前就服侍了桑青更衣休息,只是桑家小姐不乖,等到莲舟睡实了就掀被下床。她急着做事,原来细心被烘暖的褥子就随意地堆在床尾一侧。
明玉寒眨了下眼,一手揽住妻子,另一手腾出来摸了摸被褥。冰凉。
他是习武之人,加之功力深厚,早已对外界冷暖无惧。只是桑青蜷起身子的样子确实可怜,于是也令他当心起了屋子暖不暖这回事。
明玉寒又见火炉也熄,想到天色几近黎明,再过不多时长安、哑伯他们就能起来。于是,就放弃了特意叫人添柴加火的主意。
他放下桑青,修长的手指解开她身上的衣衫,脱去厚服,又除了裙袜。他对她的中衣犹豫了会儿,最后珍而重之地为她盖好绒被。
他解开自己的单衣,挂好,转身回到床边,不禁哑然。
仅过了几分,桑青就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被里,连头发都没露出来。
她还真是怕冷。
明玉寒看不见自己的脸,只知道自己心里很松快。而斜对着他的铜镜却朦胧地显出他的愉悦来。安静地注视着一切。
他钻进被里,捞过娘子搂住。没想到,桑青的冰冷让他打了个冷战。
明玉寒忽想苦笑一下,哪家的傻子会娶一个跟冰坨子有的一拼的婆娘?
明家堡咯,明玉寒是个大傻子。
合上眼,他运功抵御寒冷。逼出的热力烘得桑青缠了上来,她自己调整着在他怀里的姿势,整张脸贴在他的胸前,发出舒适的哼吟。
明玉寒听见她的娇吟,身体突地有些僵硬,比原来更热。
本来只是想苦笑一下便了,但是现在他却已经笑了出来。
桑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身体也柔软了许多。本来在床上,她很少翻身,因为冬日的明家堡真的很冷,好不容易睡暖了地方,如果翻身的话,她又要重头开始焐暖,这觉还怎么睡?
于是这么一夜都不变姿势躺着睡的女人,日日清晨都是僵直着肩颈醒过来。莲舟替她拿肩至少要三巡方能缓解。
天渐渐亮了,可能是过于贪恋被子里的温暖,桑青的神智清醒了过来,但眼睛却睁不开。她蹭了蹭身前暖意浓浓的枕头,枕头震动了下。意识到不太对,她极为勉强地睁开了眼睛,明玉寒气定神闲地正望着她,双臂仍然搂着她。
而桑青的双臂挡在胸前交叠,紧紧依靠着他。这份依附中隐隐有着戒备的意味在。雅观却不亲昵。
桑青松开了双臂,展颜一笑,“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几个时辰了。难得回来看你,你倒正好伏在案上睡,真是辛苦。”
对明玉寒的敲打桑青假扮无知,厚颜无耻。她好不舍得离开他身上的温暖,可是,又不能不舍弃。她只好埋下头又用被子盖住,恨不能永远不用起身。
莲舟因为知道前夜桑青辛苦,特意晚了进屋服侍,又拦住有事奏请桑青拿主意的一些管事,传了下去,桑青病了不见客。
明玉寒掀被下床,他自己起身,也不让桑青多躺。他的离开本就能让床上冷下来,又来了这招釜底抽薪,冻得桑青抖抖嗖嗖地穿衣裳,流下了鼻涕。
桑青习惯了自己动手,穿好了衣服出来竟比明玉寒要快。她心里暗笑明少穿衣手脚慢。眼中的窃喜被明公子看到,他放下手来,瞄了一眼她,等她伺候。
桑青眯一眯眼,有些懊恼地走过去替他穿戴。明玉寒衣服穿的不多,比她自己身上的少了一多半,最后系上衣带也就完毕了。
见这时候无人端茶送水进来,桑青知道是莲舟的另外布置。明玉寒知道她同桑府剩下来的几个奴仆感情不同。加上她离家之后吃了不少苦,所以待人更宽,于是对她怎么用人更是一概不管。
章怀仁几次提出要他好好管制他住处的下人,要小的们懂进退,他也只作充耳不闻。
手摸进怀里摸出样东西来,明玉寒心中一动,止住桑青:“有样东西你来看看。”
桑青住手,一眼望去,但见他手里拿着一副彩画。
画里一个顶天大汉,赤膊上身右手举着一柄长斧曾曾发亮,左手握着长形坚盾。面色不善,狰狞而恐怖,活脱脱想把人吞下去的模样。
莲舟端了热水,又叫长安、和乐捧着点心去叫桑青起身。到了门外听到屋内人在说话。
“这画像画的是谁?”桑青问道。
明玉寒卖起关子:“你说说看。”
桑青突然没了兴致,随口乱说一个:“门神。”
“你好好猜,不能耍赖。”明玉寒知道她心生不耐,软言哄着,叫屋外边几个没见过两人私下里的人脸色惊变,“猜不到不要紧。”
长安还好,莲舟对着和乐挑了挑眉。
明玉寒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不准桑青耍赖,又说猜不到也不要紧。那到底是要桑青猜,还是不猜?
不过,这哄着人的好言好语里充斥着宠溺,骗不了人。
莲舟仔细靠着门边低头聆听,生怕漏了一字一句,眼神暗了下来,略有精光。
她是邢若邪派来的细作,又怎敢忘记自己的使命?如今,桑青嫁给了明玉寒,成为了未来的堡主夫人,这样更好。只要是个人就有松懈的时候,若明玉寒对桑青真心,那么迟早就会露出他的软肋来。即使,永不能知,待到她能发挥效力,威力也必定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拟。
只是,她或许注定要对不住桑青了。
桑青又随便说了几个,大抵上都是神怪志异上的典故。她不精于此道,没几下就再也说不上来。
“这位神祗原是一方天帝,因为要替旧主报仇,所以手持斧盾杀入仇人宫廷。仇人法力高强,双方几番厮杀,他终于不敌,被仇敌施法一剑斩落了头颅。
仇敌怕他捡回脑袋重又来犯,于是劈开山岭埋葬了他的头。
神祗心知找不回自己的脑袋,仍要拼杀死敌。有传说他仍然在埋葬了他头颅的山岭处挥舞着巨斧,举着硬盾找仇人拼杀。”
听了故事,桑青忽然感叹:“这么说来,这位天神倒是位忠臣。只是可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