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欢聚(二)(1 / 1)
迈阿密的艳阳下,她单肩靠在黄色的方柱上背对他们站着,背影妖娆,松松挽起的头发,露出如天鹅般优雅的颈部,颈部下是薄薄的枣红色轻纱裹住了曼妙的身材,那个背影让夏日不由的联想起了《花样年华》里的张曼玉。
只一眼,夏日就知道那是苏红莲。
她更美了,适当的妆容让她不可方物,比杂志上,报纸上,屏幕上还要出彩。
平静的,夏日看着她一步步的向自己走近,一直以来,苏红莲是长在夏日心上的一根刺,偶尔想起她心里还是会疼痛的。
“苏红莲。你来干什么?”夏日冷冷的说。
“我和唐尼先生认识,无意中听他提起他要给夏天做手术。”苏红莲没有看夏日而是把她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后,也不知道是在看站在她身后的唐尼,还是蒙戈:“所以我就来了。”
“夏日,今天就让我呆在这里吧,等夏天的手术结束后,我会走的。”
夏日没有回答,只是来到唐尼面前说,我可以再看看夏天吗?唐尼点了点头。
夏日走近了病房,把门关了起来,半个小时后,双眼通红的走了出来。蒙戈走到她面前,紧紧的揽住住她。
当夏天被推进去手术室后,夏日就把自己卷成小虾米一般的卷缩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手里紧紧的抓住蒙戈的衣服。蒙戈则是动也没有动就保持着那个姿势让她抓着。
苏红莲觉得这条医院的甬道的时间是静止的,静止到令人窒息,那两个人保持那样的姿势已经有差不多三个小时了,她心爱的人就这样在她的面前紧紧的抱着另一个女孩子,甚至于连呼吸也小心翼翼的,就怕触动她的情绪。
在心里冷笑,她从来都不知道蒙戈是一个这么有意志力的人,那样变扭的姿势一保持就三个小时。
在那两个人的眼里,她似乎就像是一缕空气。
四个小时过去了,蒙戈想去给夏日买点吃的,他一动,夏日就紧紧的抓住了他,蒙戈,别走,别走。
“不,我不走,我不会走的。”蒙戈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膀。
“蒙戈,为什么手术还不结束?会不会,会不会手术。。。。。”
“不,不会的,手术就要结束了,阿日。”
“蒙戈,夏天会真的好起来的,对吧?夏天一定会舍不得离开我,对吧?”
“是的,夏天会好起来的,夏天他舍不得你。”
“蒙戈,你和我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
“好,要不,咱们来说说夏天以前的糗事吧,不,不,夏天会不高兴的,说不定以后会找我算账的。不如,让我来讲讲我的糗事吧,我还都没有向谁说过呢。。”
苏红莲的手都握疼了。
终于,手术门打开了,唐尼满头大汗的走出了手术室,夏日呆呆的望着他的脸,耳朵里有金属在耳膜刮着的声音,她好像听不到他在讲什么,一直唐尼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终于,她把夏天找回来的,从命运的手中把他讨回来了,心里的那口气一松,眼前一黑,倒在蒙戈的怀里。
夏日是在酒店的房间里醒过来的,醒来是夜已深沉,蒙戈就坐在她的床前,手握着她的手,凌乱的头发垂在额头上,半眯着眼睛,她一动,他的眼睛就睁开了。
静寂的空间里,他们深深的看着彼此,宛如经过了一场漫长的战争洗礼后的再次重逢,他把他的脸贴在她的手上,喃喃的叫着,阿日,阿日。。。。。
有温热的液体湿湿的落在夏日的手背上,也一下子落进了她的心上。
迟疑了一下,夏日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为蒙戈疏理他凌乱的头发,这个男子,是长她心上的树,曾经枝繁并茂,曾经绿荫如盖。
三天后,夏天的手指头动了,那天后,夏日再也没有离开过夏天的病房。
五天后,夏天睁开了眼睛,迈阿密的艳阳落在夏天背后的落地玻璃窗后,刺的夏日老想流泪,她努力的睁大眼睛,不敢让泪水从眼眶里落下,她害怕这是一场美丽的海市蜃楼,会像眼眶里的泪水一样会在空气里头蒸发的无影无踪。
“如果你现在有知觉的话请你用眨眼来表示。”夏日颤抖着声音把唐尼的话翻译了一遍。
眼帘重重的拉上了。
“你认识现在和你说话的人吗?”夏日在颤抖的翻译了一遍。
眼帘再次拉下来。
夏日在也忍不住了,她趴在夏天的身边呜呜的哭了起来,她的夏天终于回来了,真正的回来了。
蒙戈站在病房门口,听着夏日的哭泣声,嘴里裂开了一个苦涩的笑,夏日不许他进去,他只能站在门外,听着她喜极而泣。
夏天说的第一句话是在八天后的一个下午,他说,姐,他再说的第二句话离第一句话相隔了半个小时,他说,姐,谢谢你,姐,你一直都在我的梦中。
那时,夏日再也忍不住了,她摧打着他,嚎啕大哭,臭小子,你真是让人不省心,你倒好,倒懂的享受,一睡就是五年,我带着你穿越了半个太平洋,你把我的劳动力,青春,都榨干了,以后,你要是再感这样折磨我,我就,我就去死。
一边哭着一边骂着还一边拿着他的衣袖擦眼泪。
夏天咧着嘴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一个这么爱流泪的人,一哭起来就像泉眼似的。
乘这夏天睡觉的功夫,夏日回了一趟酒店,酒店离医院不远,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一回到酒店,夏日就看见蒙戈观音座在自己的床上正在做视频通话,一见到她就裂开嘴笑:“又带着一双兔子眼回来,阿日,我真的不知道比的泪液如此的发达。”
“你不回自己的房间了吗?”夏日晃了晃手中的衣服:“我要洗澡了。”
蒙戈盖上了电脑,嬉皮笑脸。
“我把自己的房间退了,反正,你又不回来住,何必浪费呢?至于洗澡吗?你是不是在做什么暗示,比如,一起洗?如果,那样,我就勉为其难。”
夏日洗完澡后,蒙戈清了清嗓子,刚才被她洗澡的声音弄的心猿意马,想入非非的。
“阿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夏天?”
“我为什么要带你去看她?”夏日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得尖锐了起来:“你觉得夏天现在会想见你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蒙戈握住了夏日的肩,从背后抱着她:“阿日,我向你保证,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让夏天原谅我,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三年,一直到他接受我为止。”
“接受你什么?为什么要接受你?”夏日冷冷的说。
“接受,”蒙戈极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当然是接受我当他的姐夫。”
“然后,你要让他对别人介绍,这位是让我背了两年黑锅,躺在床上当了五年植物人,再然后把我当成棋子来使的姐夫。”有些伤痕还是会牵引着你的思绪,引发着你想起那段愈合过程时的疼痛:“蒙戈,你说,这天下有这样的姐夫吗。”
“还有,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兜里还揣着各自的离婚协议书,五年后只要我们任何一个人喊停,我们就玩完了。你忘了么?蒙戈。”
蒙戈秃然的放开夏日。
妈的,夏日狠狠的擦了自己的脸,狠狠的摔门而出。
房间里,蒙戈再次握了握掌,会好起来的,起码,现在夏天不是没事吗?总会好起来的。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夏日给夏天讲了这五年里的一些是事实,如北京奥运会,汶川大地震,如白宫换了新主人,美军从伊拉克撤军,如夏日喜欢的科比他的球衣号码从二十四号换成了八号,他也带领着自己的球队夺得了两次总冠还带领着美国队夺得了奥运会冠军,比如刚刚结束的南非世界杯,斗牛士首次捧得大力神杯,还有在那只在世界杯声名大噪的章鱼保罗。。。。
“好了,姐,有些的惊喜你还是让我自己去发掘吧。”夏天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夏日。她的姐姐恨不得把全天下得事情一口气说完。
“姐,你把蒙戈叫来吧,他在我的房门外不知道徘徊了多少次了,我想,我也该见见他了。”
夏日出来打电话,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蒙戈。
跟着夏日,蒙戈见到了清醒后的夏天,脸上有些微微的浮肿,一切已经大致正常,看见他时,还对他笑了笑。
“姐,你先出去一会,我有话对他说。”夏天说。
漫无目的的,夏日在医院供病人休息的小广场里乱逛,她有点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夏天会和蒙戈说些什么。
有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挡住了半边的日光,夏日眯起眼睛,程若圣赫然出现在他面前,背着一个大旅行包,风尘仆仆。
他们在一边坐了下来,夏日不敢去看程若圣,低着头玩着衣服的扣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当然是看夏天,”程若圣把夏日的手从她的扣子拿开,夏日有那样的小习惯,一不自在总会毫无意识的玩扣子,这个习惯好像从她妈妈离开后就有了。
“夏日,你不必感到不自在,除了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这件事外,其余的都没有改变,我还是我,你懂吗?”
程若圣词穷,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夏日说,其实他没有怪她,他挠了挠后脑勺,皱着眉。
“若圣。”夏日轻笑了起来,伸手把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我懂,我懂得。”
偶尔。程若圣是夏日眼中最最喜形于色的孩子,把各自情绪都写着了脸上。
两个人相视一笑。
这一幕落入了不远处的蒙戈的眼中。
刚刚,夏天对他说,哥,我是不会把我的姐姐给你的。
他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夏天,你听我说,以前的事是我错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请你给我时间去证明,你可以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好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去改,我也知道我是个混球,也知道配不起夏日,但我会让自己变的更好的,好到足以和你姐姐匹配,夏天,这样行吗?你给我一个机会,就给一次,好吗?
他愀着他的眼睛,直言不讳,不,我不信任你,我不相信你可以带给我姐姐幸福。
蒙戈终于领悟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在他蒙戈所有年少的时光里,夏日夏天是两个对他人生毫无威胁乡下来的孩子,他可以在他们面前不完美甚至于可以原形毕露,他在他们面前从毫不掩饰自己的劣性,尤其对于那个叫做夏天的少年,在车祸的那一晚,他甚至于没正眼看过那个少年也没有对他说一声谢谢,就像彼时夏日所讲的,那只是他们家司机的孩子,所以,好像,一切变得理所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