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大胖儿子（1 / 1）
路上贲爸已经打了电话给他朋友的老婆，对方答应马山打车来。等我们晃到医院的时候，对方早已到了并换好了衣服。
“来吧，进待产室检查检查。”因为认识，所以双方都保持着微笑，只有我一个人因为肚子疼笑不出来。
进入待产室需要换拖鞋，我扒着门框有点疼的走不动了。贲爸告诉我，要管对方叫孟姨。听了这个称呼，我是真的一点笑的力气都没有，可偏偏忍不住还是噗了一下。
“怎么还没进来呢？”孟姨从待产室出来，看着扒着门框的我。
我赶紧换好拖鞋进去。屋子里大小医生护士算上有五六个人，陆续有人从旁边的屋子换好衣服出来把待产室里的人都替换下来。
我有点不解的看着，难道中午也换班么？
孟姨看出我的疑惑，在旁边解释：“这些都是我班上的，我特意叫她们来的。”
这话说的我特不好意思。我以为找认识人了就完事了，可这也太隆重了，整个班都给换了……
一个瘦小的助产护士来到我身边，让我脱了裤子后到床上去躺着。我知道这时候不是难为情的时候，赶紧照做。那小护士给我检查了一下后惊呼：“这都开三指了……”
我一阵晕眩，原来是临产反映。我说怎么那么疼呢！可昨天来检查时候那医生分明告诉我还早的很啊！
“我昨天就有点不舒服了，来检查，那医生告诉我说还没入盆呢！”我哭唧唧的表情有些不好，说出来是为了埋怨一下那医生的不是。
孟姨过来看了看说：“现在也还没入盆，孩子侧身，头位高。”
我一听就慌了，那怎么办？不会是难产吧！我的脑海里迅速出现了很多难产大出血之类的画面，惊的自己一阵一阵哆嗦。
“冷么？”那助产小护士问了一句，然后过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不少。
孟姨沉稳的说：“先破水吧。”
那小护士不知道用什么帮我破水的，我就觉得身下一湿，好像尿了一样。
“不错，羊水挺清的。”孟姨在旁边说着。可我一句都听不懂，只知道自己快要生了。
“贲来思，给我爸妈打电话没？”我扯嗓子冲着外面喊。贲来思在外面，不让进。
“打了，马上到了。”贲来思的声音传了进来。然后又对我喊着：“我回家去取东西，我爸在这儿了，有什么事儿喊我爸。”
我想把自己闷死。我有啥事儿了喊他，他也帮不上忙啊！不过知道我爹妈马上就到，心里多少还是有了安慰。
屋子里一点都不忙，忙的只有我和那瘦小的助产护士。因为孩子侧身，头位高，卡在了宫口，所以必须借助外力才能把孩子生出来，结果就是那小护士帮着我一边转孩子的身子，一边往外试探着拉。
平时拉屎时候要是稍微粗点都会疼的要死，何况这么大个孩子往外滑动，我当时就泪崩了。
“疼的时候使劲儿，不疼的时候就歇会儿。就跟平时大号时候那样用力，别收缩肚子。”瘦小的助产护士人很好，在旁边不停的指导我。
“哎呀不行了，歇会儿。我这腿掰的都累。”我喘着，疼的间隔越来越短，都能感到后背汗唧唧的。
“你那边蹬着墙，这边蹬着我的肚子来。”小护士挺着瘦小的身体凑近我。
那咋行，要是疼的大了，我再下意识的一伸腿，还不把她直接蹬出去了。
“来吧，没事儿。”助产护士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
我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听话的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她说我开了四指，然后不知道是谁来给我推了一针缩宫针，真正的疼痛这才终于开始了……
走廊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以及匆匆的脚步声，我听见母后大人在外面喊着我的名字，然后待产室里出去一个人把她领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她手里拎着的那一包卫生纸。
助产小护士稍微让开了，说是已经没事儿了，等到开五指就可以上产房了。同时她告诉母后大人帮我擦擦身下的那片狼藉……
原本没觉得疼的有多么难以忍受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母后大人，我的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憋着脸仰头看着母后大人，哭唧唧的喊一嗓子：“妈——”
这下子可惹祸了，她刷的一下就开始哭，眼眶迅速红起来，一边撕着卫生纸帮我擦着一边哭，哭到最后都要抽过去了。
“娘家妈这是？”屋子里其他助产医师问着。
我点头，母后大人也跟着点头。
“娘家妈出去吧，别在这里待着了。看着孩子遭罪受不了，孩子也有依赖性。”助产医师似乎经验很老道，面无表情说：“婆婆怎么不进来呢？儿媳妇遭罪呢，就在外面等着么？”
看来有人替我打抱不平了。
孟姨赶紧开口：“没婆婆。”
之前那助产医师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还要说什么，从外面进来一个老太太，头发几乎都变成花白了，进来后先看了看我。
“挺好的，顺利的话晚上六七点钟就能生了。”老太太一句话，让我如同陷入人间地狱。我记得我是中午十一点多来的，现在几点了啊？疼的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了。
缩宫针起了作用，疼得我有点倒不过来气儿了。有个医生开始记录我的情况，不停的询问我的姓名年纪的。不知道是我疼的够呛听不清楚她说什么还是她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听不清楚我说什么，总之我们俩就是我问她说什么啊，她问我说什么啊！
“哎呀，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等会儿直接问俺家人吧。”我近似粗鲁的打断那老医生的废话，没看我疼的难受么，还在那和我唧唧歪歪的说着什么。啥事儿分不清轻重呢。
孟姨过来给我扎了葡萄糖。因为我从早到现在没吃饭，几乎都要虚脱了。
贲来思打车去给我买的桃罐头还有巧克力，让护士帮忙送了进来。我半揪着裤子，斜靠在窗台上吃着罐头，呲牙咧嘴的再咬口巧克力，怎么都觉得不是个味儿。
“不行，吃不动。太疼了，哪有心思吃东西啊。”就吃了不几口，我就吃不下去了。平时我可是最爱吃桃罐头的，这是真疼啊！
重新提着裤子回到床上躺着，那群人都在旁边坐着唠嗑。我渐渐的心理不平衡起来，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其他人为什么都没什么影响啊！贲来思那货肯定没啥感觉吧。
“哎呀，这孩子多大啊！当初检查就说大，干脆给我来一刀算了，我肯定自己生不下来。我这什么体格啊，非得让我生，敢是这一个个都不疼了，就我一个人遭罪。我都要受不了了，给我来一刀算了。”我哭唧唧，眼中带泪地央求着孟姨干脆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孟姨面带心疼的看着我，重复着：“来一刀啊？”
我忙不迭的点头，赶紧让我结束痛苦了吧。
“来什么一刀，你这多顺利啊，肯定能生出来。”鲍老爹找的那个负责开刀的老太太毫不在乎的说着。
我这是状态好的？我是怕孩子憋死啊！自从破水了之后，我就怕孩子缺氧在肚子里憋着，也不知道别人生孩子多久，但我听说已经三点多了，这么久孩子怕会是有影响吧。
暗自里自己深呼吸用着力气，也不管旁边人是否注意到我。就在我哭唧唧打算再次放弃的时候，忽然有个小护士问我：“唉，你那个五指袜哪儿买的，挺好看的。”
我死的心都有了，就在我这么痛苦的时候，她竟然和我打听那袜子哪儿买的。虽然知道她这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不希望我太把注意力集中在疼痛上，可是这方法实在不咋招人喜欢。
屋子里唯一肯理会我的大概就是那个瘦小的助产护士了，她不时的来到我身边看着那胎动监测遗弃，然后帮我检查着。
“全开了。”忽然她扭头看着那边那几个医生。
“去产房。”立刻所有人迅速站起来，开始进行消毒。我则被两个人搀扶着往产房走。产房就在待产室的对面，可我却无法自己行动，感觉两腿中央好像夹着什么快要掉出来的感觉。
不知道是怎么爬上产床的，就像电视里那样，头顶灯光晃得眼睛难受。最瘦小的那个护士爬到产床上，跪在我的身边不停的推着我的肚子，孟姨在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却哎呀一声，用紧紧残余的那点力气去捅她：“孟姨，你碰到我手了，输液呢，别给我碰鼓了。”
她看了我手一眼，确认没事儿就去开始忙活去了。听着旁边叮叮当当的器械扔进铁盘子里发出碰撞的声音，我忽然觉得很恐怖。
隐约听到什么侧切，出去找人签字，然后我就知道那瘦小的护士用力推我的肚子，挡住我的视线。然后就是有人说出来了，紧接着就好像萝卜被拔出坑一样哗啦全出去了，立刻轻松许多，什么疼的感觉都没有了。
那瘦小护士爬下去，额头都见汗了。
“你躺着别动，我给你清胎盘，还得缝针呢。”瘦小护士叮嘱我不让我动，可我却心急的抬头想要看看我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他怎么不哭？孟姨，你快打打他让他哭啊！”我有点着急。孩子在一旁，我无法看到，不过听说很不错，但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哭。因为知道是男孩，所以我并没有焦急的去问男孩还是女孩，却关心他的健康问题。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男孩还是女孩真的无所谓的，只要孩子能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耳边传来啪啪的击打声，不知道是拍在孩子的什么地方，虽然心疼却必须强忍着。此刻孩子能哭出来才是幸福的事情……
过了半天，就在我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总算听到孩子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声音很沙哑，令我又担心起来。
“怎么一点都不响亮呢。孟姨你看看他是不是有痰在气管里了，快吸痰啊！”我焦急的喊着，视线不离孩子。尽管他已经被擦干净了身子包进了软软的毯子里，而我却依旧被固定在产床上，身旁是那瘦小的护士在给我缝针……
“你还挺懂的呢！”那小护士一边缝针一边笑着对我说。
我现在真没心情附和什么，刚才清胎盘时候贼疼，我估计我现在脸色肯定不能好了，伤元气啊！
那边给孩子吸痰，但声音还是不够洪亮。孟姨说孩子气管里有，等孩子大了就能自己吸收了。弄好这一切之后把孩子抱去称体重了，刚打开包着他的毯子，就听见小护士哎呀一下笑出来：“这孩子，刚生出来就拉了，都拉我胳膊上了。”
体重结果，七斤八两的大小伙，足有五十四厘米的身高。那小护士还打趣，要是不拉的话，能不能有八斤了？大夥儿都乐，我看孩子没什么事儿了，心情总算放松下来，忽然一皱眉头，稍稍抬头对那给我缝针的小护士说：“刚才那针疼了，是麻药劲儿过了还是你缝过油了？”
那小护士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动作加快了许多。
医生把孩子抱了出去，我听见走廊传来嘈杂的声音，然后母后大人和我大姨走了进来，推着移动病床来到我身旁。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去的，然后身上被盖个严严实实，头顶也被围上了，这露出一张脸。
“孩子呢？”我问。
“贲来思和他爸抱着回病房去了。”大姨回答着，有些不乐意。
“这孩子生了，立刻就不管媳妇了。抱着孩子就走了，那才快呢！爷俩都那德行。”大姨对贲来思的事儿都知道，所以特别看不上他们家人。
我心里一酸，这个时候能惦记自己的，只有最亲的人了。
出了产房往病房回，鲍老爹围了上来，一看见我就立刻眼泪出来了。
“你哭啥啊？这生孩子是好事儿，孩子挺好的大人也挺好的，你哭什么啊挺大个老爷们。”又是泼辣的大姨开了口。
“那被上都是血，这孩子遭多少罪啊！”鲍老爹擦着眼泪，心疼的看着我。
敢情他是误会了，那被子上原本就不干净，不是我的血。
大夥儿把我推进了病床，医生跟了进来：“男的都出去。孩子他爸呢？把产妇抱到床上去。”
众人纷纷出去，贲来思抱着我送到床上，把孩子放到我的身边，我就歪着头看啊看啊！
刚出生的孩子红彤彤的，整张脸上都在蜕皮，可就是看不够的看。可昨夜和疼痛斗争了一个晚上，又一天没吃没喝的使劲儿了，实在困倦的很。喊母后大人把孩子放到婴儿床里，我总算是了了心事，缓缓睡了去。
因为是自然生产，因此第三天上午便出院回家了。下地走的时候是大姨和大姨夫扶着我走的，整个人因为缺血迷迷糊糊的。
原本鲍老爹的意思是让我回去坐月子，说是家里有母后大人伺候着，怎么也比贲家大男人强。但大姨坚持不肯，让母后大人跟我去了贲家新居，说是等出了月子挪尿窝才能回娘家。
其实我也喜欢在新居，这边温度好。外面还依稀能听到小孩子放鞭，我总是怕吓到睡梦中的孩子，电视始终放着声音，避免突然有声音吓到他。
母后大人细微的照顾让我很快就红润起来。尽管只是产妇套餐，但她还会变了法的给我熬猪蹄汤、鲶鱼汤、海带汤等。只要是能起到补充营养而且适合产妇吃的，她都会想办法给我做出来。
贲爸是最开心的人，公司那边他远程遥控，一直不肯离开。每天孩子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倒是最多，不过小孩子只知道睡觉，根本不知道什么。贲爸却不厌其烦的在孩子睡醒的那一会儿坐在孩子的身边，不停的对孩子说：“叫爷爷，叫爷爷。”
看来这老头子有了孙子之后就满足了，什么都不顾了。只是那孩子才刚出世几天啊，怕是眼睛都没看到那么老远呢，就被贲爸从小*起来了。
贲来思这几天有些飘忽不定，让他出去买点东西特别费劲。他动作慢的要死，买个鸡蛋和小米就要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不过他买的到也都是好东西，起码吃的方面到是没亏待我。
可惜了贲爸做的那个干烧排骨了，原来还打算留着转天吃呢，现在这么一整，我起码要一个月之后才能碰到，怕是到时候都坏掉了吧。
闭着眼睛养神，听着孩子在我身旁传来均匀的淡淡呼吸声音，我忽然感慨万千。想不到我真的当妈了，这么快就当妈了，我有个儿子了。
直到现在，我还有点不太能接受多出一个小生命，尤其是抱着他喂他吃奶的时候，那小小的软软的身子在我怀中那种触感，令我忍不住鼻子酸酸的。
“你看你这又是干什么？没事儿就眼泪抹擦的，坐月子呢，你可给我注意点。”母后大人不满的说着我，把一碗刚刚熬制好的六通猪爪汤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