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七章 （上）（1 / 1）
“咦？七叔。七叔的面色又红润了许多，精神了许多，看着七叔日渐康复暮儿就放心了。”咸淡得宜的声音带着和悦。
仲孙容笑了笑，环顾四周，随意问“就你一个人？怎么不见你那丫鬟小唱？”
仲孙暮也跟着向周围看一圈“是啊，人不知道又跑哪去了，有时候真怀疑庄里多了个四小姐呢。”带着淡笑。
仲孙容抿嘴似笑。四小姐倒不至于，应该是多了个傻大姐。
“七叔你独坐一会，我去寻寻她。”
仲孙容扬手阻止了她“不必忙活，我闲来无事觉着闷过来坐坐而已。”
仲孙暮闻言放弃了寻人的打算，再欲坐下，弯腰刹那瞥见仲孙容腰间一抹淡黄“七叔的香囊好生精致，可否让暮儿一看。”
仲孙容顺着她的视线下移，瞥向腰间缀物，眼神转柔，随手抽出递与她。
仲孙暮将香囊托在手里细细观看，眉眼间多见欢喜之意，但这欢喜里隐含着不确定因素，看似随意问“七叔的香囊在哪间绣坊买的？暮儿看了甚是喜欢，也想买一个。”
“大街上随意买到的，早已不记得具体哪里买来了。”悠然的神态真像说着不太重要的事。
“那将此香囊赠与我，可否？”
仲孙容维持着温熙的笑意“此香囊我也甚喜爱，暮儿要是喜欢他日我再上街转一转，看能否再遇那买卖的商贩。”
正欲取回香囊却被一快手抢了去。仲孙容和仲孙暮同时惊讶望向那手的主人。
仲孙霭转折眼珠子古灵精怪一笑“既然七叔要去再寻，那这个我要了。”
仲孙容面色转滞，不一会又恢复温熙“我给你买一个新的，这个还给我。这味儿不太适合女儿家。”
“不会啊，我挺喜欢这味道的。”将香囊凑到鼻前嗅了嗅，眨眨有神的圆眸“这个还很新我不会介意的。我就收下了。”
“这个我带了些日子有了感情，霭儿就不要跟七叔争了。”
仲孙容伸手欲拿回，仲孙霭手一收恶作剧侧身闪开，语带哀怨“就是七叔带过我才要的，七叔你太小气了，这样一个小东西都不肯让给霭儿，你已经不把霭儿放在心上了。”
“你们在干什么这么热闹？”
三人一致看向这新冒出来的人，是面带春花笑意的薛红叶。
“七爷不肯割爱的是这香囊么？”薛红叶饶有兴趣地看向仲孙霭手中的香囊。仲孙霭将香囊递给她看，不忘用眼角觊觎着仲孙容叮咛她“小心点，七叔在旁虎视眈眈，别叫他抢了回去。”
仲孙容无奈摇头。
“这香囊我似曾见过，但又有些不一样。七爷你那染了血的香囊不是也绣着仙鹤吗？”
仲孙暮紧转看仲孙容，霭儿迟钝半拍。
“原来七叔有很多个啊，那这个归我了。”仲孙霭理所当然地拿过薛红叶手中香囊，准备收归己有。
“什么香囊这么稀罕？让我看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第三只黄雀忽然出现，仲孙霭手上的香囊就移了位，其身手之敏捷让人猝不及防。
“很普通嘛，这香囊不适合娇嫡的女儿家。”将香囊抛回给仲孙容“你们要是喜欢我大可绣十个八个送给你们，比这个好上百倍。”
仲孙容笑得很温柔，很含蓄；仲孙暮面露沉色；仲孙霭拿鼻孔看人对她不屑一顾；薛红叶则第一次开始认真打量这口气很大的丫鬟。
“有小唱这么说我就不用那么麻烦去给她们找香囊了。”
仲孙霭嗤之以鼻“她绣的我才不要，指不定陀在身上会带来霉运连连。”算是跟她杠上了。
弯起眼，嘴唇向两边划开“更好，少一个。”
“小唱你不是向来只绣半成品的？”
“半成品？”薛红叶讶异重复，盯着娃娃脸。
“能绣半成品自然也可以绣完整的，以前我只是比较懒不愿意绣完而已。”语气有点嚣张，有点自负。
仲孙暮忽然转移话题“薛小姐来这里也有些时日了，好像都没有出去郊游过吧？”
“二小姐有什么好提议吗？”薛红叶对这个提议颇感兴趣。
“观园是翟城园林精华所聚，薛小姐定要去一趟才不枉此行。”
“暮儿此提议甚好，薛小姐应该去一趟。”仲孙容也觉得应该尽地主之谊。
“七叔身体渐渐康复，多走动更有利于健康。不如一起去吧。”
“那就大家一起去好了，人多热闹。”仲孙霭对这个提议兴致盎然。
仲孙霭又邀请了蒋秀才同往，小唱硬是拖上小毕，杨瑞自然要跟着仲孙容。一行八人，用了两辆马车出行，翟城街道虽大，但出门也不能太排场，低调的好。
仲孙暮有心撮合仲孙容和薛红叶，让小唱到仲孙霭与蒋秀才的马车去坐，仲孙霭嫌弃将她退了回来。结果是仲孙暮仲孙容薛红叶连遥唱同一辆马车。
马车上仲孙暮拉薛红叶谈话，关于医术，关于琴棋书画。每当薛红叶回答后，她先赞赏一番，接着会扯上仲孙容，说七叔也如何如何，更露骨地暗示将来娶了她的人会很有福气。
小唱无聊赖地自衣袖取出一红色棉绳织花网，这是前几天她看到两个小孩童在玩，觉得有趣就跟了学。
绳子在她手上变成蜘蛛网，蜻蜓，蝴蝶，菱角花，海棠，大红花等等，她知道仲孙容在看她，故意每织出一种图案的时候都立起来让他看个清楚。每当是他没有看见过的，她就会看他一眼，看吧，这是新花样，你没见过的。
仲孙暮发觉仲孙容根本就没有在听她和薛红叶的谈话，而时不时往小唱的方向看去，唇边噙着笑意。那样的笑在仲孙暮看来是太暧昧，太碍眼。怎么能够让出尘脱俗的七叔喜欢上一个丫鬟呢？
发现仲孙暮在看自己，小唱笑着将新编出来的花样摆到她面前“小姐看这像什么？”她的随意天真让仲孙暮觉得自己很小人，不觉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进入观园首先看到的不是什么大院而是湖州奇石堆砌的假山。真正的美景在假山之后。这样开门见山的设计足可以看出院主巧妙的心思，先藏而不露，然后豁然开朗。
据闻假山通道时根据五行八卦所设计，必须因循一定的方向才能走通，否则极易迷路其中。兜兜转转穿过假山豁然展现于眼前的是偌大的荷花池，亭台阁楼，曲径回廊，异花奇株。
“所谓观园果真处处是画。”薛红叶叹道，“我颇好奇，翟城素来是一座江湖城，何来如此秀雅的园林？”
“据闻是前朝大官到湖州一趟，被那里的湖光山色深深吸引，归来后遂命人打造的，经历几代人之手才最终有了这规模，并开放观赏。”仲孙暮眺望湖光，笑道“薛小姐可想一尝划船之乐？”
薛红叶望着湖上疏落的小舟“也好。”
“我想起以前听七叔在舟上弹琴的景象，很想再回味，七叔可否为暮儿弹奏几曲”
她示意小毕将古琴递给仲孙容。
小唱未听过仲孙容弹琴，心情雀跃地期待，双眼闪现光耀。
当仲孙容与薛红叶上船后，仲孙暮却借故使其他人不上船。
她这样的举动分明是要仲孙容与薛红叶单独相处，连迟钝的小唱都觉察觉来了，不料仲孙容却似不甚在意，这叫小唱闷气。
谁让她是个丫鬟呢，真想杀回幽冥谷将连颂打个落花流水，也抢个谷主当当，看谁还敢忽略她。
但听见他清雅的琴音婉转入耳又让她释怀。他的琴音一如他的人，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敲击你的心脏然后不着痕迹的跳走，留下的是余韵袅娜不是激荡。
只是弹完琴也好久了，还荡在湖上做什么？难道湖上看到的风景比较不一样？
看了眼也同样无聊但倚靠着树干的杨瑞，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此人对自己带着敌意。记忆中并没有得罪过他啊。
“杨瑞你跟在七爷身边多久了？”
“我自十岁便跟着公子。”
十岁的时候她身边也有一大帮人跟着。
“那你今年几岁？”抬头望望天，如日当中啊，晃得她有点头晕。毒辣的秋老虎啊，居然有人不畏虎口在湖上泛舟嘞。若是离开这棵大树她定会当场晕倒。荡漾的水光让她睁不开眼，心中对泛舟的人生出敬佩来。不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么有水分，眼睛还能不能正常视物。
“二十有二。”杨瑞的目光也瞟向湖上。
那个薛红叶是不是太不知耻了点？她都还没有给七爷擦过汗呢，更可恶的是仲孙容居然半推半就的接受了。眼力太好的结果就是总看到不该看到的。心思多的结果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七爷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她在心里为他辩驳。
虽然他说不是为了秋色山庄而牺牲色相，但谁知道其中有没有欺骗成分？
调开视线眼不见为净。要想摆脱她连遥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很后知后觉的反应，喃喃自语“二十有二？好像有个人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那个人不就是你吗。清秀面容上的双眼擦过她的脸，一脸你这个笨蛋的表情。高手嘞，练武奇才嘞，他在心中鄙视之。
“杨瑞你要不要叫七爷回来？七爷的伤才刚好些晒太久好像不太好。”好毒的太阳，还是不要轻易出去，用衣袖印去额头的汗。都说大树底下好遮阴，怎么觉得这棵大树遮不了阴，反而热得过分。
“有薛小姐在你担心什么。”他现在的表情是你简直多余，人家薛小姐是大夫。
“也是哦。”唉，正是有薛小姐在才闷闷不乐啊。
早上清爽凉快，谁知道到了中午却如此热辣，眼都被晃晕了。
往右瞟了眼，发现杨瑞神态自若好生佩服“你不热？”
“心静自然凉。”
“我现在心很静啊，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凉快？”热就是热，凉就是凉，哪来的心静自然凉的屁话。
“你们有没有看到蒋公子？”明艳得就要化作开的人，嚣张地问，一点都没有谦虚询问的低架子。
“三小姐不热吗？”看她虽然白热化，却完全没有出汗的迹象，小唱又惊讶又羡慕地问。
“太阳是大了点，但不至于很热。倒是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有那么热吗？”
用手背拭汗，难道从头到尾觉得热的只有她自己？也没看到杨瑞出汗啊。不记得自己畏热。要吃解药的前几日更是体冷。
“你们到底看到蒋公子没有？”仲孙霭不耐烦地再问一句。
“没看到。”小唱与杨瑞同声回答。
“那就帮我去找他回来。”
再抬头看看顶上的白斑。丫鬟命，丫鬟命啊。
观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个人谈何容易，还是先找个凉快的地方睡上一觉，过一会回去就说没找到。
运气不错，看到一棵很大很大的古树。栖于其下必定凉快无比。暗爽还不到一口茶的时间久听见树后发出声音来。
“美人。”
“蒋郎。”
小唱浑身起酥，那酥人的声音能起到很好的降温作用。左右看看，没有其他人。光天化日之下，这二人还真是迫不及待，也不怕丑事被撞见。
“美人害羞什么，让我亲一个嘛。”
“唔，你不是有了个青春貌美的仲孙三小姐了吗？哪还看得上我这种半老徐娘的破鞋。”
“谁敢说美人老了？美人风华正茂，风姿卓约，销魂得教我心痒难耐。”
“相对十五年华的少女我就是老徐娘了。”
“就算美人再长个十岁也依旧是个让人看了失魂的美人。仲孙霭那黄毛小丫头哪能跟你相比？她干巴巴的还没有发育完成，美人就不同了，美人的手丰润柔软，肉如白脂。翦眸盈盈好似一汪春波，饱满娇唇鲜艳欲滴，看得我心痒难耐。”
小唱差点没有捶足顿胸将隔夜饭呕出来。好个蒋秀才。
“咦，你欺负我，看你摸的什么地方。”娇滴滴的声音欲拒还迎，听得一个脆声，是女人拍开男人不规矩的手，娇嗔道“死相，急什么。”
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