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恶女本色(1 / 1)
他们在山谷中走了很久。
她决定不走了,脚底传来的一阵阵酸痛迫使她停下脚步,咬住唇,想看前头那男人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没人跟上。
这男人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走那么快,一个不会一点功夫的女子怎么跟的上?
她脚痛死了!两条腿都快站不住了。
楚弈寒走出十几丈远惊觉身后无人,忙回过头,就看到那个一直很有大家风范的小姐也不顾草地仍是湿的就坐了下来。黑眸正幽幽的瞪着他。
“怎么了?”走回到她身前,俯视她。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走了吗?”看她似乎与他耗上了不打算开口,他只好耐心的再次询问。
“你认为我一个娇弱千金能跟得上阁下的脚步?” 见他还面无表情,不禁气上心头。“我从小到大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走不动了。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的死活。”
没告诉他自己脚都走出水泡了是不想让他可怜她,不,也许他只会鄙视她。
不用她说,楚弈寒也明白要她走那么多路也是难为她了。
无语对苍天!女人真的是很麻烦。现在他也只好在她跟前蹲下身。
逐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了,况且之前已经那么亲密了……带着满意的微笑,伏上那个比较可靠的肩膀。
他们又走了很长一段路。
眼前出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游鱼浅虾历历在望,鹅白的石头在水底泛着七彩虹光。
“我饿了。”
感觉到脖子一紧,楚弈寒半天才反映过来,背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勒住他脖子。还真当他是马了!
他这时有种想将她扔进河里的强烈冲动。
无视楚弈寒那青的有点不寻常的脸色,逐云淡淡浅笑。好似她刚刚做的说的都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事情。
在她清澈的眼睛注视下,他有点懊恼的认输了。
片刻时间,楚弈寒就在河里捉了两条大鱼。
这期间逐云在附近捡拾一些干燥没湿透的的枯木落枝。
楚弈寒熟练的生出一堆火,并且随手把鱼丢到逐云跟前。
“你不会以为我一个千金小姐会烤鱼吧?”眼睁大大的瞪着他抛来的两条鱼。“还是你觉得生的鱼比较好吃?”
“不会?”好看的眉挑了起来。
楚弈寒也愣了一下。时下的大家闺秀很多都会一点厨艺用来抓住男人的胃。而且她很会品菜,对做菜也能说的头头是道,还是知名酒楼老板之一。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会?
“我到哪里都有人服侍,从没亲自动手。”逐云回答的理所当然。怕他不明白似的,还把双手伸到他眼前晃晃。
眼前那双手肌肤柔细白腻,只有右手上有几个笔茧,那是长期握笔的结果。
他懂了!两双眼对瞪了一会。
楚弈寒终于认命拿过两条鱼,用随身匕首开膛破肚打理起两条鱼。
这位大小姐自己不会做饭,嘴可挑的很。
不一会,周围就飘起一阵阵烧烤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宁逐云仔细撕下一小片烤的酥脆的鱼肉,虽然少了很多调料,但是楚弈寒用一种草的汁擦在鱼身上去掉了大部分腥味,所以还可以忍受,细细咀嚼,还能品出原汁原味的鲜美。
边吃鱼边观察她的表情楚弈寒,见她开始略皱的秀眉很快舒展开了,便知道她能接受。
他烤鱼的技术一向不错。现在见那么挑嘴的女人能接受他烤的鱼,心里还是有点欣慰的。
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他也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的笑意,心情有一点不同了,至少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不会像对其他女人一样全然排斥。
她在家一向养尊处优,吃的一直都是精致的食物,难得吃到这么粗糙但是还算鲜美的东西。“你烤鱼的技巧很熟练,以前常常自己抓鱼烤着吃?”
“嗯。”他简单的点头。
他以前在上山习艺时,常在后山的溪里抓鱼吃。后来出来闯荡增加阅历的时候也常有在野外生活的经历。烤鱼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不过近年接手外公的不少生意,很少有机会自己抓鱼来烤着吃了。
一小块一小块撕下来,放到嘴里细细咀嚼,配着身边的美男,看着日落的夕阳,别有一番风味。
要说楚弈寒对逐云是否名副其实的恶女还有怀疑,那么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宁逐云绝对是不鸣则以一鸣惊人的主。她充当恶人的实力远胜于她的姐妹。
逐云等人一进苏州城就被请进了苏州的百味斋。
之前扬州和金陵那边传来的消息就告诉这里的掌柜,二小姐这趟南下很快会到达苏州,还捎带了一个很八卦的消息:二小姐这次身边据说有个很出色的公子相伴,众家掌柜都暗自猜测是不是未来的二姑爷。
两位小姐在众多年长掌柜心目中,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什么样的男子配得上她们?
这也是李掌柜一直安排人在城门口等候的原因之一。
她很忙!
楚弈寒一直不着痕迹的观察她的举动。明明是好好享用美食的时间,她还要听取了掌柜的报告,兼评点这次的菜色有无不足,晚上还要看帐册。这点和时下的闺阁小姐们真的是有很大的不同。
一般人家的的小姐不需要为这些事情操劳,只需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等着双亲将自己许户好人家。
他还发现最近到各个分店都会受到很多评估打量的目光。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宁逐云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名节已经受损。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以后能不能嫁户好人家?
微晃一下头颅,这些不是他该操心的,看来最近是太闲了。
事情处理差不多了,云霞进来通报,归来客栈的软轿已经过来接他们去休息了。
这边掌柜做事满有效率的,逐云满意的微笑。
门外有两顶软轿。另外一个显然是给他准备的。
楚弈寒有些鄙视的瞪着眼前华丽的软轿。大男人坐什么轿子!他宁愿走路。逐云在轿子和楚弈寒之间打量了一下,叹口气。别人她不清楚,但是眼前这
个男人铁定不会坐轿子的。
罢了,她也不是很累,可以陪他一起走,顺便看看苏州城的集市。
挥挥手,让人把轿子抬回去,并且吩咐云雾随轿子先行去客栈打点。
楚弈寒惊讶的看进那双清澈的眼睛,“你不用为了我放弃坐轿。”她明明就很
累了。
“我想走走,看看这里的集市。”若是以前,逐云不会这么为一个不算熟识的人考虑这么多。但是和眼前这个男人相处了一段时日了,她觉得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集市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逐云缓慢的观察附近的商家和买家,不漏过一点商机。
楚弈寒与云霞一左一右细心的替她隔绝拥挤人潮的冲撞。
突然听见有卖冰糖葫芦的吆喝声,逐云突然想起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普通的民间食物了,不禁嘴馋,扭头吩咐云霞过去买了一支。
好甜!
逐云想起小时候跟姐姐去集市吃过的糖葫芦,甜意从心底涌出。
“真好吃,你要不要来一颗?”她开心的想找人分享,第一个就想到身边的守护者。
这不合规矩吧?楚弈寒吃惊的看着她笑得像个孩子似的将糖葫芦举高,递至他跟前。在云霞和路人探索的目光中,他轻轻的摇头。
不要就算了,逐云无所谓的收回手,小口的舔着外面的糖衣。
不远处又飘来葱油饼的香味。逐云突然觉得在酒楼吃惯了珍馐百味,反而这些寻常小吃的味道比较能打动她。
结果,她就走一路,吃了一路的百姓食品,有意识的将身心放松。
楚弈寒不时会以新奇的目光重新审视这个高雅富贵的二小姐。
“二小姐?”
身后突然传来年轻女子的惊呼。逐云回头查看,看装束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丫环。
“真的是您?”
“你是?”好像没什么映像在哪里见过她,但是这名婢女激动的眼神说明她们一定见过。
“你是……红叶?”身边的云霞也稍微扬高了声音叫了出来。曾经同在宁府做婢女,当然记得比较清楚。
一听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红叶高兴的跨前两步,握住云霞的手,好久不见了。
“红叶?”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名字应该是她堂妹净仪的女婢。
“二小姐还记得奴婢?”红叶兴奋的差点逾越的拉上逐云的手臂,最后还是克制的收回不适当的举动。
“嗯,”逐云也是在云霞的提醒下才想起她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净仪还好吗?”
既然红叶在这里,那估计净仪跟着夫婿也到了苏州。想到两年多没见到堂妹了,有机会是该去看看她。不知道她过的怎样了。
从小婢女突然露出的凄凉表情看,她堂妹估计是不太好。
他们将红叶带回归来客栈,细细盘问之下,才知道她家小姐这两年在夫家受了很多委屈。
由于伯父很早过世了,所以净仪两姐妹从小就被爹接来一起生活。
尤记得那年科举,很多士子被邀请到各府做客。高中探花的王文伦,斯文俊秀,才华横溢!让净仪一见倾心。于是她伟大的爹就为侄女做主,强势的要王文伦娶堂妹。
当时的王文伦年少气盛,虽然屈服,但是眼里满是气愤与不满。她有提醒爹和堂妹,不要嫁一个不甘不愿的男人,怕她日后受委屈。净仪被热情冲昏了头脑,执迷不悟,自信的说她会努力去让夫婿喜欢她,而爹也自傲没人敢欺负自己的亲侄女。
后来王文伦外调福州做知县,净仪跟去了。因为距离远,所以隔了这么久没见面。起先的一年还会有书信报平安,后来就没了联系。
从红叶口中得知当年王文伦心怀怨气,虽然娶了净仪,很快就将家乡的青梅竹马迎进门,冷落净仪。虽然不算虐待结发妻子,但是上至公婆下至仆婢,都知道大夫人在家里没地位,二夫人才是女主人。可耻的是那夫妻俩还常常出言讽刺。冷菜冷饭易入口,冷言冷语难忍受啊。
如今王文伦因表现出色,调任苏州布政司一职。遂举家都迁入苏州。
虽说有今天的后果净仪要负一部分责任,那王文伦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他真的只钟情于自己的青梅竹马,就不该接受这桩婚事。他们宁家也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只会让他仕途坎坷,处处受制而已,这是忤逆他爹最最轻微的惩罚了。)
一想到自家柔弱的姐妹在别人家里受到这样的欺辱,身为堂姐的她怎么能坐视不理?
原本她还想着不管王文伦怎么不愿意,只要净仪善尽为人妻的本分,就算没感情,至少也会冲着爹的面子善待她。现在看来他似乎也忘了读书人知书答礼的本分。那么她是该过去提点他一下。
逐云嘱咐云霞先把红叶送回去,省的出来太久被责骂。
“小姐,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云雾性急的问。惹小姐生气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你先下去帮我打点一下行头。”逐云心疼姐妹遭受的待遇,自不肯善罢甘休。
次日晌午时分,逐云养足了精神才起身,唤来云霞云雾伺候她梳洗。穿上上等的绸衣。
坐在镜前梳理青丝,并任由她们替她打理了个俏丽的发型。纤纤素手提起螺黛,轻扫柳眉,腮红,最后双唇在红纸上轻抿。妆镜里便映出个娇美佳人。
等了半个时辰,楚弈寒见到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官家千金。
衣着华丽但不俗气,平日甚少佩戴的珠宝首饰今日也出来见光了,贵气逼人!
难得上了妆的她比往常要美上三分。
宁逐云在见到楚弈寒的时候,眸中的炙热的火焰稍稍熄了点。
“你,要不要跟我去王家?看看关于我的传言是否属实?”她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