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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牵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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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那个孩子就是牵连,李某竟然没想到!”李大爷听完我的叙述,突然顿悟。

刚刚复苏,我揉揉僵硬的手脚,侧头看着李岑格正扭动脖颈,活动身体。

“那女人真是厉害,未婚先孕还搞一尸两命。”

“格儿难道看不出吗?她肚子里的东西才厉害。”大爷拿起檀香,点燃了放在桌子上,兴趣盎然的重复:“真是厉害!”

“怎么办呢,大爷,要打掉孩子吗?”我忙问道。

爷爷想了想,摇头道:“可能还不行,一旦没了孩子,牵连便断了。除非你们两人在异世界重新连接牵连,不然我也没有办法。”

“下星期就放假了,暑假的话,有大把时间啊!”李岑格嘿嘿的笑,笑起来很好看,说话间又递给我一杯热水,从他愉悦的眼里我仿佛也看见了希望。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能力的问题。”

“爷爷你的能力我信得过。”

“唉……逆子啊!你可知道你为何能去异世界。”

“搭顺风车嘛,牧里和我接了联系,而牧里和那女人也有牵连。”

“又为何能回来。”

“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我也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对话,难道不是这个原因吗?

“不对,那是因为我跟格儿结了牵连。”

李岑格跳起来,惊讶的问道:“什么时候?”

“这是老李家的传统,本来是要到你有孩子后再告诉你的,这……以后再慢慢给你解释。总之这种牵连用时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月,时间并不充裕。”

“半个月?如果用2:5来计算,我们在那边只有一个多月。即使一年半载都不容易找到,一个月怎么可能?牧里,你说说看啊!这根本不可能。”李岑格来回的走动,很激愤。

我咬紧嘴唇,口中含着的热水早已变凉。

“你倒是说句话啊!”李岑格又跳到我跟前,无理取闹道:“怎么,吓傻啦?”

我摇摇头,咽下那口夺走我温暖的水,又喝了一口。

“一个月后没有找到那怎么办?爷爷你会把我接回来,是吧,我们要丢下牧里吗?”

“格儿!”李大爷呵斥着他,扭头又对我说:“小里啊,你千万要振作。”

吞下无奈,我勉强笑道:“没关系,我回去再好好想想,告辞了。”

出了门,我决意不让李岑格送,烂下计程车往老窝赶。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打掉孩子,一个月后,要么找到李岑格一起被带回来,要么找不到永远独自留在异世界。

我摇下车窗,头一次觉得夕阳的血腥味这么重。

回到老窝,已经不用我言语,京了了就拉着晨黧乖乖的闪到了一边。

“怎么了?”

“这死人,一不高兴就这副鬼样子。现在最好别惹她。”京了了给我一个埋怨,我看也没看就进了房间。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床,被子熟悉的味道,席梦思的柔软,以及脑子里不断重复着的茗轩院里火锅的汤底,那锅翻滚的,血红的,辛辣的,让人热的想扒皮抽经的热汤。

孩子?她怎么会有孩子,现在她的身体里难道还有一颗小小的心脏在跳动吗?

我像个死囚一样望着天花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叹气,又是叹气,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

我坐起来,狠狠掐自己,直到大腿透出了淤青,我才觉悟过来。我跳下床,出门说着:“走,去K歌,今天我请客!”京了了完全没搞清状况,可一听请客,马上拽着晨黧跟了出来。

“K歌?根本是乱嚎!晨晨你刚刚看见了吗?那些丑女人竟然笑话我们。牧里!喂……你,你给我少喝一点!”

午夜的街道回荡着京了了沙哑的喊叫。

空洞的街道上,路灯俯瞰着世间的冷清。灯光间隔数米,疯狂地招揽着飞蛾,它们振翅,碰撞,烦躁,看似热闹却充斥着死亡的冰凉。

酒瓶被她抢了去,我嘟嘟嘴,晃晃悠悠地勾过晨黧,问道:“晨……你说,我是不是特丑陋?”

“你们家大少欺负你了?一副失魂落魄样子!”

“尸魂落魄?”我苦笑着抬头看她。

“呃……有什么不对吗?”

京了了走过来一把拧着我的大膀子,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牧里,你犯贱啊你!给我说,他是不是甩了你?你给我起来,才喝了几瓶酒啊,就这副孬样。你起来,给我说!”

不管我一个劲往下滑的身子,她执着地拧着我。

就像膀子和大腿上的淤青,我的心也好痛,是没有发泄出来的钻心之痛!

“不关他的事,我,我好难受!”

委屈一下借由酒劲涌上心头,我顺手抱着京了了,泪汹涌而下,“我好难受,我怕……怕……”‘死’字被我生生掐进了喉咙,喉咙也很痛。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只要你自己不后悔,放手去做就是!有京姐罩着你了!”

我没有醉,或许已经醒的透彻了。

只要自己不后悔,就放手去做?一直到躺上熟悉的席梦思,我脑里始终翻滚着京了了的话语。

如果真的回不来了,我会不会后悔呢?还是这样问,如果因为不去尝试而回不来了,我会不会后悔?

要挽救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性命只有打掉孩子!

决心下的很快,我眼前又突然飞舞着成串的图像,外祖母的十字架,爸爸提着公文包,妈妈在笑。

我也笑着闭上眼睛,觉得连骨头也笑了起来。

打掉孩子!牧里。

“主子,您醒了吗?”鸢因守在床边,第一个发现了我的到来。她掀开蚊帐见我脸色不太好,便又缩回了手。

我摆摆手,吩咐她下去,自己却坐在床上发呆。

片刻后,北靖穿着亵衣仓促地走了进来,忙道:“怎么了?鸢因说你不太高兴,到底发生了何事,孩子能打掉吗?”

我仰头点了点,给他说了事情的大概。

“牧里,你不要担心,我会竭尽全力帮你的。”北靖将手放在我肩上,小小的却很踏实。

我在床上呆了一天,努力地加固自己的决定。

于是,我六点钟就穿了回去,翻起身便拨通了李岑格的电话号码。

“我决定了,打掉孩子!”

“喂……是谁?”电话那头传来李岑格半梦半醒的声音。

“我!牧里。”

“啊——小里同志啊,你等等。”他打着哈欠,过了好久电话里才传来他正经的声音:“说吧,我完全醒了。”

“我要打掉孩子!”

“你决定了?”

“恩!等我回家后,我就找个借口出门,到时候——”

“你不打算给你父母说吗?”

“他们会信吗?他们会更难过的!咳,不说这个了。如果……如果我回不来,就说成是意外吧,淹死也好,摔死也好,总之我不想让他们牵挂我。”

“……你得想好啊!”

“别说了,一会儿我就没勇气了!挂了啊。”

摁下结束键,我躺回床上,咯咯的笑。

——当你繁忙的一个脑袋要考虑两个人的人生时,你就会忘记痛苦。

放假前的一个星期,我几乎被考试和比赛搅得脑细胞打结,自己也刻意将小腹里的鬼胎忽略。没有再胡思乱想,日子便好过了很多。

醉酒事件已经过了数日,京了了依然完全不理我的解释,余愤难平,一见李岑格就冷嘲热讽。她这个人就是爱憎分明,很多人喜欢,也有很多人讨厌,一度成为高中时期的话题人物。在她的光芒下,我几乎被人无视。

我偶尔也会憎恶她,但更多的感觉到她这个话题人物的无奈和孤独。

而在洪正国,我似乎也成了话题人物。

牧监制,《洪正真有才》的策划者,洪正国第一才女,相貌俊美,倾国倾城,且皆以男装示人。全名不详,年龄不详,家庭背景不详,婚配与否不详,是个非常神秘的女子。

比赛还没有几天,关于才女小牧的话题就漫天飞了。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名利与美女都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至于北靖,最近他遇上了不少麻烦,上前天郡内的‘天井’坍塌了,死伤严重;另外朝廷一个劲地督促他尽快解决掉梁谋;另外还有我的事。咳……总之,都是些大麻烦。

“或许我该帮帮北靖,毕竟你们一直都在帮我。”坐在衙门的厢房里,我嚼着绿豆糕,不住给鸢因说话。这里算是何县令的办公地和接待处,不太奢华,但喜在隔音效果很好,旁间的评委们聚首吃饭的声音也挡去了七分。我身为女子,自是不便与他们同席,就开了单厢独处。

“少爷能应付,及冠时主夫人就交付了当家权,这些事无需主子担忧。”

“过几天,那个……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我就不能回去翻书找办法了。”

“不是有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一说法吗?主子你就不要多想了!”鸢因给我倒了杯茶,我摇摇头,看着窗外发呆,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窗外是衙门里的小院,稀拉拉的柳树和灌木,没有花,很素净。

一个男子背对窗子走进我的视线,他拿着一梭柳条,深绿的枝桠在他浅蓝衣服旁飞舞,朝气蓬勃。男子很快发现了窗内的眼神,停止动作,狡黠的看了过来。看清脸,原来是王筑,那个曾被我以为是李岑格的华衣书生。

我朝他点了点头,他却笑的意味深长,作揖回礼,随后很快就走开了。

嘿嘿的笑着自己偶发的乐观,日子就这样被沉淀下来。

一面在考场上的咬笔拍脑,另一面在赛场上的妙语连珠,强烈的落差,似乎也只有像我这种马大哈才能适应。

考完试的第二天,我就回了家。

——2009.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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