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少年无心犯下过,血债血偿血难还Ⅱ(1 / 1)
夜悄无声息,时时刻刻透着一股诱人心魄的寒意。
过客走在空无一人的回廊上。
耳边只有自己的脚步声,突兀地,打破夜的宁静。
虽然心下有种不安的预感,但他并没有回头。
自然也不知道,身后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影子一直跟着他——…
“世界?”拉开门,茶会的主屋隐藏在阴影里,借着微弱的月光,过客发现屋内没有少女的身影。她去哪儿了?
正寻思着,一声奇怪的响动,引起他的注意。
似乎是有东西摩挲地板的发出的窸窣声。茶会的会客厅有里外两个隔间组成,外隔间的正中央是玻璃茶几,上面摆放着可爱的粉色小兔杯子,和茶壶。茶几的四圈是印着小兔或猫咪图案的粉红色坐垫。因为世界独爱粉红色,所以茶会里的几个大男人也由着她来。在茶几的左侧是办公桌,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粉红色的笔筒里插着几支灰黑色的钢笔,笔筒的旁边有着笔墨纸砚,白色的宣纸铺躺在深褐色的桌上,却一笔也未有人画过。这样的搭配实在怪异极了。而茶几的右侧是五张并排而放的雕花椅子,每张椅子之间的桌案上都摆着迷迭香。深夜闻着这股香得刺鼻的花味,着实叫人有些头晕目眩。而里隔间,通常作为客房,席地铺着六张床棉被,穿过里隔间,就进入了主屋的后半部分。虽然是仿造古式建筑,但主屋的后半部分却是以洋房阁楼著称,楼梯分别从两侧盘旋而上,走廊成门字形。分三层,第一层是大厅和餐厅,第二层是卧室与洗浴室,第三层是书房和温室。所以屋顶是成半月形,顶楼的温室看起来像是在第四层。
现在这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就传自里隔间。停在那扇薄如蝉翼的纸门,过客皱眉。按月光射进来的方向,他的影子会投射在门上,那里隔间若有人,也应该很清楚他的位子。但这个声音似乎越来越响,若是一般的小偷强盗,应该不会不静反动。
难道说,是世界?猛地拉开门,印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大为讶异。
“受布?!”勉强可以认得出,被粉色丝带五花大绑,只露着一对惊魂未定的眼眸的男孩是谁。过客立即走到他身前,半蹲下,为他解开束缚。
“谁把你绑成这样的?”先扯掉缠绕在受布鼻间的丝带。好恶毒,一旦丝带被呼出的气息弄湿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慢慢变得窒息。那个人打算活活闷死受布吗!
连续呼吸了几口久违的空气,受布抬脸委屈异常地说:“就在你身后啊!”
“什么?!”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臂,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脖颈,冰凉的银刀搁在他的颈动脉旁。甜美空灵的嗓音,突如其来的叹息声:“乖,别动。”
“为什么。”过客不动声色地屈膝单跪着,即使不转过脸,他也知道身后站着是谁。沁入心脾的淡雅体香,让人迷惑不已。
“非要我说理由吗,你们真的好奇怪。”少女轻笑出声,说不出嘲讽地将刀子又挨近了些许,“要和我走吗,我不想弄晕你,也劝你别轻举妄动。”
“是吗!”怒气冲冲地反问完,过客的上半身一侧,右手抓住少女的一只胳膊,迅速转身,两手一阖,扣住她握刀的手腕,向外一拉。少女娇小的身子,就被他一手提溜起来。不过当他的目光撞进少女含笑的眼眸时,他俨然发现迟了。
一阵刺鼻的芳香扑面而来,少女的左手里攥着一瓶粉红色玻璃的香水,这是她平时常带的,里面装着可不是香水,而是能使一头熊,昏迷好几分钟的神经性药剂。强烈的眩晕感席卷向他,踉跄中他放开了对少女的钳制。
“啧啧。”望着逐渐失去意识,倒在地板上动弹不得的大男人,少女吻着自己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头,“都让你别轻举妄动了,这不是逼我射你一脸么~”
少女扬起冷艳魅惑的笑,望向另一边吓得直发抖的男孩:“我知道受布最乖了,我实在搬不动两个人,所以你会听话跟我走的,对吧?”像是温柔地询问,可她手里闪着寒光的小刀却又在步步威逼着。
“嗯嗯嗯。”受布忙不慌地点头,生怕她再把他捆得跟粽子似的。
抚上过客削瘦的双肩,到锁骨,到紧绷着冷硬线条的面颊,少女深黑色的双眸闪过一丝冷然。瑰丽低柔的声音,最后一次擦过完全陷入黑暗的他的耳畔,温婉细腻,柔肠百转。
“接下去就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是夜,头痛欲裂。
过客徐缓地睁开沉重的双眼,落目的是一片扎眼的粉红色。
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他发现自己仰靠在一张粉红色的沙发上,手脚都被绑了起来。试着挣脱了一下,绳子反而勒得更紧了。掉转头看向左边,受布也被双手反绑住,不过他仍然不受影响地趴在沙发另一头呼呼大睡。
脑海中闪过几个片段,过客像是从醉酒中恢复过神智一般,俊颜面无表情,神色也愈见冰冷。这时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他看到巧笑倩兮的少女,半搀半扶着虚弱不堪的小熊猫,一步一步向沙发这边走来。
停住脚步,少女看到清醒的过客,没有丝毫诧异,只是淡淡地说:“你醒了啊。”将小熊猫安置到沙发上之后,少女向后退了几步,席地坐到地毯上,抱膝,目光柔和却冰冷地打量着他们三样“东西”。
望向面骨消瘦,严重脱水的小熊猫,过客再也无法冷静地厉声责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平时无法无天就算了,竟然做出这种违法犯罪的事!’亲爱的过客,你是想这么教训我吗?”少女歪头眨巴着大眼,笑容天真烂漫,“我记得,上回和你一起看《水果硬糖》那部电影的时候,你就说过,那个小LOLI的报仇方式不可取。”
过客盯住她,深吸了一口气,放柔了语气:“我们的世界是宇宙超级无敌美丽可爱清纯善良聪明能干的青春少女,你不会做那种幼稚无聊的事,更不会去模仿别人的犯罪,对吧。”
少女的笑容淡去,她垂下眉目,表情像在犹豫。
“把我们的绳子解开,可以当成这件事没发生过,小熊猫的家人那里,我也可以帮你去应付。而且我相信小熊猫会原谅你的。”过客循循诱导着,希望少女能临时改变主意。
“呵呵,说得好像你们很了解我一样。”少女抬起头,澄清的明眸冷睇着过客,略带冷漠,和说不出的嘲讽。
“世界!”过客重重地喊了一声少女的名字。
“闭嘴。”起身,倏地揪起他的衣领,她低首,贴着他的唇边,语意轻柔地警告道,“我还不想让你们死太快。”
纤指刷过他迷人的脸庞,像小孩子看到心爱的玩具时的纯真表情,却给人莫名的胆寒。松开手,少女单膝踩在沙发,支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水湄的黑眸隐藏不住其内敛的妖柔,着魔似的激起了一阵迷雾。
第一次,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懂她。过客抿着唇,沉痛的眸光凝住她沉静清丽的小脸,不再多发一言。
“你们完全不理解我的世界。”粉红色的灯光照在少女过分苍白的容颜,诡谲而又柔美。少女走向躺靠在沙发一侧的小熊猫,攀住他的肩膀,手指梳过他凌乱的黑发,喃喃低语道,“你们也根本不知道这世界十一分之好。因为你们的心灵已经封闭在慢慢氧化腐烂的躯壳里。你们不懂得欣赏别人,只会一昧地否定,或者跟风。”
轻快地跳下沙发,少女走到门边粉红色的书架前,踮起脚尖,取下一本余华的《活着》。然后砸向昏昏沉沉的小熊猫,疼痛使他转醒,但过度饥饿让他双眼迷离。
“给我念!”少女将小熊猫的脑袋按向翻开的书本上,“你把它读懂!给我念!难道不认识汉字了么?”
“住手,世界!”实在看不下去的过客,出声阻止,“你不能强迫他去接受。”
“哦?”少女依言放开了小熊猫,微笑着转向过客,“被快餐文化腐蚀了的身心,已经无法再接受所谓的经典了吗?”这几天,她每天都会逼着小熊猫去看世界名著,或者国内外经典的小说著作。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只是天天以体罚的形式强迫他去念书。
“你疯了。”这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世界,不是!过客痛心疾首地望着她。
“是你们疯了才对,无聊空虚到只能借由外界物来填充自己。你们这些人,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清雅脱俗的五官,在此时却显得异常狰狞。过客黯淡下眸色,到底是什么使世界发生如此之大的改变!
少女转而回到原先的位置,双臂搁在身两侧,支撑着身子,凝睇着他们:“我应该把理由告诉你们?对,剧情发展到这里,应该有一个理由。”
曾经,有一个可怜的女孩,她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福利院里,众人都是冷冷的,她感觉不到人们之间的温暖。
可是上帝似乎没有遗弃她,她被收养了。
俊帅的父亲,美丽的母亲,富裕美满的家,她喜欢粉红色,因为在童年的记忆里,她看到动画片里的小公主,住的都是粉红色的宫殿里。所以她喜欢粉红色。
她觉得这是公主的颜色,然后她每天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写着和王子有关的童话故事,一篇接着一篇。
但有一天她却想死了。
孩子般纯洁天真的笑容,令人不由的心悸,可她的声音却是残酷且冰冷的:“小熊猫应该为他所做的付出代价,而你们,真是抱歉。不过牵扯进无辜,我向来没有罪恶感。”
“你什么意思?”断断续续的述说里,过客大致能明白,那个女孩是少女本身,而小熊猫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小熊猫他!”少女气急地咬住下唇,“他说他看不懂我写的童话故事!还说我根本不是什么公主!你说他过不过分!”
“擦。”闻言,过客终于忍不住地破口大骂,“你TMD就为了这点小事,想要害死我们?!”
“这怎么是小事!我一定要他死!”
“好吧,就让他去死!我不管了行不行!”过客情绪失控地吼道,头疼得快爆了,搞了半天,竟是这等乌龙,作者你欺骗我感情么?!
从腰间抽出刀子,少女冷下俏脸,走近过客:“不过我决定先杀了你!”手起,刀落进——…
胸口被插出一个窟窿,鲜美腥臭的血液飞溅到过客的脸上。
我们恐惧着死亡,却向往着这样的神美。
带着难以置信,和深深的不甘,少女倒向过客,撞了个满怀。
血染红了粉色的衣裳,像绽开了一朵朵娇艳名贵的鲜花一般。
“好吵,你们打扰我睡觉了。呜。”从沙发上滚下来的受布,滚啊滚,滚到了少女的脚边。不留神踩到受布的少女,一个重心不稳,挥起的刀子插向了自己的胸口。
这难道是恶有恶报?
命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心了?
过客偏仰着头,视线避开少女失去血色的娇容。
脚畔的受布,像小虫子一样蠕动着身子:“诶?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被绑着?过客你还好吧?”
过客点点头,哑然失笑道:“嗯,还好,只是刚刚差点要死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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