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戏言（1 / 1）

转身，发现原来是子渊。我扯出一个笑，装傻道：“什么帮不帮的，根本没事。”

子渊的目光落在林绯消失的那个拐角，他板着略带忧郁的面容，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我抓头打哈哈道：“你怎么出来了？安阳人呢？”

他看了我一眼，说：“住持带着安阳进香去了，我出来透透气。”

“那你继续透气，我先走一步。”挥挥手，我缩着脖子想即刻消失于子渊的面前。

“林尚书的千金对侍庭兄青睐有加，你不着急吗？”但看情形，子渊并不打算放过我。

我转回身，说：“我相信侍庭。”

“你不觉得自己对侍庭兄太过相信了吗？”他问，“侍庭兄有能力成为翱翔天际的雄鹰，到时候，渺小如你真的能握住他的心吗？”

没错，这个问题也一直深深隐藏在我的心中，之所以不去担心，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若不能做到完全相信对方就无法面对竖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障碍。在他人看来，我这样的行为也许根本就是鸵鸟一般的盲目自我逃避，但我始终认为这并非我一人的自我安慰，侍庭也有自己的挣扎。从他的语言、眼神和动作中，我能感觉出他的情义、犹豫和思索。我能隐约察觉出他在我面前，将另一面的自己完全隐藏了起来。对于另一个“侍庭”我不是不好奇，但在侍庭未决定将自己完全展现在我面前时，我会努力约束自己的窥视之心。

我说：“侍庭是个有能力的人，即便迟钝如我也能从日常的一些生活片断里察觉一二。要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若不是侍庭亲自开口，恐怕我永远也不会有勇气去追求，我是个很胆小的人。”

子渊听了我的话，问：“你若算胆小，世上还有谁敢自称胆大？”

眼角一个抽搐，我咧嘴道：“多谢你的夸奖。”

原本表情还有些严肃的子渊突然轻声一笑，说：“你居然没生气。”

“生气只会让自己不痛快，还不如想个法子让自己开心。不过，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自欺欺人心态。”我耸肩回道。

“你这样的姑娘家真是少见。”子渊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当场翻脸，侍庭兄说你的脾气倔起来可不会顾忌我是个王爷。”

“还好啦。”我说：“轻重我还是知道的，最多偷偷弄个什么千奇百怪大餐，不会真的对子渊王爷你不敬的。我有美好的人生，才不想死于无谓的意气之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子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烈。忧郁美男忽然间成了怒放的大喇叭花，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惊悚吧？我问：“你笑什么？”

子渊只笑不语地看着我，直到把我看得浑身发毛，才慢悠悠地开口问：“若晴，如果最先遇上的是我，你会选择我吗？”

这个问题很奇怪。我不解：“你说什么？”

斟酌了一会，子渊委婉地说：“如果我在侍庭兄之前向你表达爱意，你是否会像接受侍庭兄那般接受我？”

此话一出，把我整整震出数米远——实际情况是我吓得连退三步，这话说的真是太那个啥了。他其实是在开玩笑吧，虽然他身上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幽默细胞。

我在脸颊边竖了三根手指以冒充黑线，说：“玩笑不要乱开。”

“我并非在说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子渊说，“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会不会在未遇侍庭兄之前选择我。”

看他的表情好像真的只是心存疑问想寻找答案的样子，我放下戒心，问：“畅所欲言？要听绝对真话？”

“我既然开口问，当然是想听真话。”子渊微笑道。

我故意咳嗽几声清嗓子，然后正经十足地说：“门都没有。我讨厌花心的男人。”

“为什么？”这下轮到子渊不解。

我进一步解释说：“正确说，我讨厌一边妻妾成群一边冒充无敌情圣的男人。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早成了世人默认的准则，我一人之力无法扭转千年的习俗，我能做的只有去寻找一个与我想法相当、愿意用一生去爱一位女性并从始至终能保持忠诚的男人。”

子渊对我的言论有些不能认同，他说：“若晴，男人不可能像女人那般从一而终。”

“我知道。”我点头道：“或者说，大部分男人心中其实是向往一夫多妻的，别说男人，其实女人也一样。如果能有众多出众的男人追求自己，相信大部分女性也会陷入迷茫中，究竟该选哪个？这个愿意为我牺牲一切，那个为了我抛弃尊贵地位，谁都很好谁都不想伤害，于是心中的不舍越来越多。男人和女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男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好多女人，女人只能在不断的犹豫取舍和摇摆中选择一个相对最好的男人。”

子渊一言不发，静静听着我的话。我继续说：“这样的感情让我无法理解。爱上一个人不是应该眼中心中看着想着的都是对方吗？为什么还会去看别人？为什么还会去想别人？爱情难道不是排外的吗？贪心地想得到那个人的全部，每时每刻都想知道那个人的一切，共同面对挡在眼前的阻碍，携手踏上拥有对方的人生。这才是我心中认定的爱情，如此不合时宜、如此顽固己见。”

“为何？为何你认为侍庭兄不会像普通男人那样负心于你？”子渊微皱眉说：“你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根本无法阻止他，若他将来翻脸你如何自处？一生的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我无由来地笑着说：“如果他的心真的已不在我身上，我会转身离开。我不要自己为了得到一份业已不完整的爱而去嫉妒、去憎恨、去伤害他人，我有自己的骄傲。”

“如此之下，为何不选择我？我可以让你有崇高的地位，今后没有人敢看轻欺负你。”

老兄，你究竟有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眼瞅着子渊关心的表情，我硬是将心中呼之欲出的话吞了回去。婉转地解释说：“子渊家中已有数位美人，恐怕不太好。”

“说了半天，原来你是在嫌弃我。”子渊笑道。

“哪有。”我低头用衣袖遮住半边脸，哀怨道：“是我有‘病’。谁让我心理洁癖过了头，这怨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

“如果我说，要你做嘉王王妃，你还是不愿意吗？”

这下装傻都不成了，我放下手抬头直视子渊。他今天是怎么了？尽挑一些惊爆的话说，威力比伊朗最新发射的远程导弹还具冲击力。

子渊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要你做嘉王王妃，你可愿意？”

这话勉强来说，可以算在求婚范畴内，可我为什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一个王爷当面对我说，要我做他的王妃，不是应该高兴吗？我虽长得普通却最终俘获了一位家中美妾如云的王爷，这是多么傲人的成绩啊。我应该高兴的，然后一定要记得维持面子上的淡定，幽幽地来一句：我们终究有缘无分。再加上点点泪珠，那真是绝了，多么文艺多么琼瑶的画面。从此嘉王赵子渊每每在夜深人静时分，必定会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接着重重叹息感慨一番，直到临死前还念着我的好我的妙，发誓要与我在下辈子续上这辈子无法相连的缘分。从此，世界美好如天堂，可喜可贺……个头！

“子渊，你说过我们两人在私下是朋友吧？”我眯上双眼，问子渊。

不解我意的子渊点点头。我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哼哼”声，并吊起嘴角道：“原来朋友在你心中是这么定义的，我太伤心了。有你这样帮着好兄弟试探朋友的吗？”

子渊一愣，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试探你？”

我得意一笑，叉腰仰头说：“你‘求婚’的水平太差了，语言表达里没见到什么诚意。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以你的理解能力不可能听不明白我刚才的一番话。归根结底，其实是你在装傻，目的是为了考验我对侍庭的心究竟有多忠实。”

子渊说：“原来被你发现了。”

“哈哈哈，我没猜错吧？”心中想法被人肯定的喜悦替代了原本的疑惑，放松之下我有些口无遮拦，“你们个个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透我？再说了，子渊你地位崇高自身也有本事，肯定有好多美女围着你转，多娶几个回家好让紫芸夫人她们凑一桌麻将。”

说罢，我用力拍了拍子渊的后背，大大咧咧地笑道：“你太够哥们了，愿意牺牲自己来考验我，回头一定要让侍庭好好感谢你。当然，今天你说的那些话我不会告诉他的，放心。”

摇摇头，子渊顿了一会，最终抱拳对我说：“子渊多谢若晴的不说之恩。”

我哈哈大笑着向他摆手，回到了寺中专给下人休息用的院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