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穿越了(上)(1 / 1)
安静的教室中,不时可以听见隐隐的“呼呼”声响。架着黑框眼镜的老师手捧教材,正站在讲台前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地闭合着他那张嘴。
春日午后的阳光斜照进这间面积不小的梯形教室,温暖的感觉让人打心底变得懒洋洋的。我一手支着头,漫无目的地让目光来回于教室的四周。现在是周四下午,一星期中最值得偷懒的时光。
前排不少同学已经“英勇就义”,趴在课桌上尽情睡觉,我旁边的小西从上课铃打响后,就没有抬起过头,睡得忒香甜。
马克思主义哲学,简称马哲。在我看来,这门课根本就是学校故意让我们补充睡眠而开的。
我所在的计算机系正好与小西和陆陆所在的经济管理系同分在一起上这门“催眠”课,更幸运的是,我们都在同一个教室。开始时,大家因为有了上课偷偷说话的对象而高兴不已。谁知道在老师无坚不摧的“化功大法”下,我们逢马哲课必倒。
今天陆陆不讲义气地把我和小西扔下,一个人跑去她家“亲爱的”的班上做了旁听生。小西早已练就了倒头入梦的“神功”,而我最新买的小说此刻正在寝室陪着苗苗。无奈之下,我只能强撑着精神,接受这“非人”的折磨。
近百来个学生,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已经去会周公了,但老师依旧定力十足的唱着“独角戏”。我真的有些佩服他,光是这万物皆空的姿态,就不是我们这种毛孩子能赶超的。
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我的手无意识地摇晃着笔,眼皮越来越重,入耳的是如同“睡吧……睡吧……”的催眠小调。我决定放弃挣扎,顺应周公的号召,睡觉也。
世界好似是一片红的。
迷蒙中,我只见到眼前一片的红,不知那里传来乐器声。不是我经常听到的钢琴、小提琴之类的,而是,更古老的。是什么呢?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罢工了,只是浑浑噩噩的,连眼睛也仿佛蒙上了一层纱。
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凭借着感觉,慢慢走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尖利的女声刺着我的耳膜。我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努力眯眼,却始终看不真切。
“这种时候,不呆在屋子里,跑出来发什么疯?”
紧接着,我的身体好像被人撞了下。我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人影消失了。
我依旧在走,漫无目的,好像徘徊在一座迷宫中。脚下飘飘浮浮,感觉如同腾云驾雾般不真实。
“啊——”
“啪啦——”
一个刺耳的尖叫并合着似乎是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传进我的耳中。眼前忽然开朗,我瞬间看清了一切。
一个穿了茶色衣裙的女子正蹲在地上,满脸惊恐地望着我。
你没事吧?
我想开口询问,张嘴,才发现原来自己不会说话。
女子瞪着双眼,看似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般,连她的身体也在抖动。
“怎么了?刚才那声响是怎么回事?”
好几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我终于有机会打量自己身边的环境了。依稀有些熟悉的景物,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只不过,此刻无论是栏杆还是门窗上,都挂着桃红色的布与灯笼。
一个胖胖的,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走近我,问:“怎么回事?”
“总……总管……”茶衣女子连声音都在发抖。
中年男人一见地上晶莹璀璨的碎片,立刻脸色大变,指着女子问:“你……你好大的胆子,连这棵‘福泽树’也敢打碎?”
女子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用已经走板的音调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是……”她抹着泪,指向我说:“是她推奴婢的!”
“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拖下去!”男人说。
“总管,不要啊,真的不是我打碎的!”
女子哭得好生凄厉,几乎抱住了男人的腿,一边抽泣一边叫着:“不是我,不是我。”
男人一脸明显的不耐,喝道:“哭!哭个什么劲!今天可是五姑娘的大好日子,这‘福泽树’是老爷好不容易从汴京买来的嫁妆,呆会要陪着五姑娘一起出嫁。你这条命,还不够一片树叶。”
“你们看什么?还不快点把她给我拖下去!”男人对身后几个家仆打扮的年轻男子喊道:“再看?小心把你们也搭上去!”
一群人七七八八地跑上来,二话不说就把那茶衣女子拖走了。另一个家仆胆怯地问:“总管,这树打碎了,怎么办?”
男人的眼光射来,我看见了他眼中的阴冷。“晦气。”他骂了一句,又说:“吉时快到了,这‘福泽树’是御制琉璃做成的,本意是祝福五姑娘能福泽后代,开支散叶。贵重的很,一个小丫头的命怎么赔的起?”
他的眼神阴飕飕的,我心中警觉万分。听他的口气,人命似乎还抵不上这堆躺在地上的碎玻璃。他一步步走近我,望着他眼中闪烁的可怕光芒,我下意识地想转身逃走。可我的身体、我的脚,好像被人下了定身术般,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越来越欺近的影子。
红色的灯笼被风微微吹动,不停地在摇晃,男人的嘴角拉开了一个极不自然的弧度,活像地狱里的厉鬼。
“啊——”
我恐惧地尖叫了出来,随即,一个不明的物体重重撞在我的脑门上。
“咚!”
很沉闷的一声后,我顿感自己的脑子好像裂开了般,痛得我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狠命揉着受创的地方,我感受到气流中一种很不寻常的气氛。
慢慢睁眼,发现全班同学都看着我,坐在我前面的一个男生还夸张地张大了嘴,一只圆珠笔从他的手中掉落。
老师也停下了他的“独角戏”,愣了几秒,问:“同学,撞痛没有?”
我无辜地眨着眼,有些不明所以。
“不会是撞傻了吧?”不知道是哪个人插嘴道。
全班顷刻哄堂大笑。
我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一片温热。身旁的小西一脸关心地问:“若晴,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痛了点……”我勉强地笑了笑。
在此起彼伏的笑声中,下课的铃响了,解救我于危难中。果然啊,下课铃声永远是天使的福音。
我在一片好奇的目光下,飞也似地拉着小西冲出教室。
小西直到回了寝室,依旧关切地问:“你真的没事?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我没事,真的。”我已经是第N次这么回答了。
当然,在小西绘声绘色的描述下,陆陆和苗苗也知道我今天出了个大糗。
根据小西的说法,我在上马哲课的时候睡着了,本来好好的,因为大家也都在睡觉,没想到,我忽然狂叫了一声。按小西语,我那叫声足可以媲美杀猪。于是,在我杀猪般的惨叫中,所有会周公的人都惊醒了。小西又语,她当时以为哪里发生了惨绝人寰的不幸事故,睁开眼才发现是我。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的时刻,“悲剧”终于发生了。我原本支着脑袋的手不知怎么的,忽然一扭,于是,我的脑袋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坚硬的课桌做了一次亲密接触。那声音响得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小西说她甚至还听到了回声。
我被陆陆和苗苗整整耻笑了一晚,直到大家都累到不行,总算结束了“卧谈会”安静睡觉为止。
听着寝室其他三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我窝在被里久久无法入睡。从小到大,我做过无数的梦,自认对再怪异的梦都应该习以为常。可这短短的几天内所做的梦已经完全超越了我以往20年对梦的认识——一个如同电视剧般清晰连贯的梦。
科学分析,梦是人类大脑最直观的反映。回想梦里那一张张生动、表情各异的脸,我迷茫了。
是不是请陆陆家“亲爱的”来会诊下?我想。她的男朋友是心理系的高材生,应该能找出原因。这么念着,我发现心中隐隐悬着的大石头忽然消失了。一翻身,我等待着周公的召唤。
明天是周五,又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