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的好容易(1 / 1)
一切准备妥当,冷言上楼,耿娘肚子仍只是轻微的痛,微一皱眉,知道这第一胎要痛好久的,她就见过一个女子,第一胎,足足痛了一天一夜才生的。
不过,也不一定的,单看各人的体质,耿娘常年劳作,身体极好的,而且,她也注意过她的骨盆,应该是好生的。
“宝宝他娘,看不出来,你还真什么都行?”耿娘头上冒汗,冷言看的直皱眉。
“你很疼?”虽然耿娘说只有一点点痛,可是,看她的样子,实在不像一点点痛。
“哪有很疼,只是一点点。”耿娘仍笑得自若。
冷言很想冲她翻白眼,还好忍住了。却不小心见她总拿眼偷瞄她丈夫,冷言不由下意识的望去,却见他一脸煞白,身体僵硬,眼底透着浓浓的恐惧。
冷言又望了耿娘,不由心中一动,似是明白了几分,转身对耿娘的丈夫说道:“原来有没有准备请人来帮忙?”
耿娘摇头,她的丈夫依然发愣。冷言虽然心中有数,却仍是不住的叹息,只好对那男子说道:“我下面烧好的水,用干净的木盆端上来。”
男人望了望耿娘,冷言看到耿娘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他才放开耿娘被握得发白的手,一步一回头的向楼下走去。
“现在,有什么症状?”见那人下了楼,冷言才再一次问道。
耿娘苦笑,“肚子一阵一阵的痛,越来越厉害。”
水很快打上来,冷言又让男人下去,继续打水,烧水。又让耿娘将身子洗干净。
大概也知道此时此刻冷言是唯一他们靠得住的人吧,不管他们信不信冷言曾替人接生,至少在他们看来,冷言算是唯一有经验的,就算没替人接生过,她自己也生过。
所以,冷言一开口,不问原因,他们都没有任何异意的执行,尤其是那具已经紧张到快忘记呼吸的男人,更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不带一点走样。
“到床上躺着。”见耿娘洗好身体,冷言立刻说道。
耿娘听话的躺着,眉不时在宫缩来到时用力皱起,头上渗出一滴滴的的汗珠,嘴唇死咬着,就是不发出一点声音。
冷言突然说道:“他很爱你。”
耿娘轻笑,“是,他很爱我,胜过爱他自己。”
冷言伸手去解她的衣服,同时说道:“你也很爱他。”
“是,我很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耿娘没有一点羞涩,只有满足和幸福。
“嘶——”冷言的目光投向耿娘的肚子,手刚伸过去,准备替她检查,却不想被她身上的伤痕给惊得倒吸一口气。
手轻轻的抚上她隆起的肚子,“这是……”
“烧伤。”耿娘状似不在意的说道:“家里失火,我没来得及出来,他冲进去把我救了出来,他身上的伤比我重百倍,他的嗓子也是因此而毁的。”
冷言微笑,“真好。”同时开始不去看那些伤痕,而是专心的替她检查,
耿娘挑眉,“真好。”
胎位正常,已经入盆,宫口已开……比预想得要好的多。
耿娘的丈夫上来,又端了盆水上来。冷言两眼一转,便又说道:“去卖些鸡,鱼,蛋回来,生孩子是极费体力的活,需要吃东西……”
“要多少?”粗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回,冷言眉头动也没动一下,甚至觉得,这声音多了一份让人心动的安全感。
“鸡蛋多买些,鸡鱼最好买活的,不用买多,这些平日里买新鲜的就是。”
男人点头,摸了钱袋再一次冲出门。冷言看着觉得好笑,一回身,却见耿娘望着那背影,满眼的温柔。
“好了,一会可有你受的。”冷言打断她的温情。
“谢谢你。”耿娘突然说道。冷言诧异的望了她两眼,然后,一本正经的转向她,“别提谢,如果真要谢,给我加工钱吧。”
虽然才一天,她可是知道一天一个铜子实在是很便宜的工钱,虽然,她这样的打杂,又是女人,还带着孩子能得到这样的工钱已经很不错,可是,如果换成男人,却远不止这点钱,这让她小小的不满了一下。
不是不满她给的少,而是不满男女不平等,明明女人做的比男人更多。
“想得美。”耿娘笑骂,“你才做第一天,就想要我涨工钱……”
“那就别说废话了。”冷言笑着将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不等等耿娘说话,又道:“一会再痛,记得要注意呼吸……”又将腹式呼吸之类的说了下,让耿娘稍稍练习。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感于耿娘跟她丈夫之间的爱情,冷言竟在相处的第二天,就放下心中的围墙,跟她开起玩笑,而且,自然的她自己都讶异。
“如果痛,你可以叫出来。”见耿娘死咬着唇,冷言不由轻声道。
“老娘是什么人,当年在火里全身烧伤也没流一滴眼泪,怎么能为这一点小痛而大呼小叫。”
冷言挑眉,知道她是个强悍的女子,从她一个人就撑起一间店就知道,而且,客人还是那些不安分……可知她有多难为,更可知,她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个女人。
“他,是做什么的?”难得的,耿娘没有一点紧张,神经粗得让冷言汗言。
“镖师。”
“镖师?”冷言一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是那种类似保镖的职业。
“是啊,经常外出走镖,所以,你刚来那一天没见着,今儿回来了,能待几天。”耿娘又再次咬牙。
同一时间,冷言也开始备战起来,因为,羊水破了,她一早垫在耿娘身上的布全湿透了,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扔掉那些湿布,又铺上干净的布,急道:“等一下再痛,就用全力。”
“知道了。”耿娘居然还笑了一下,回了一句话。
冷言想笑,却在看到她两只抓紧床边暴起青筋的手而隐了下去。
“来了。”耿娘突然大叫,随即咬牙,用力。
冷言护住她的下身,一边盯着胎儿露出的一点黑发,边让她用力,偶尔瞄到她颈间的青筋……经常劳作的身体让耿娘少受许多罪。
羊水出来,只经历两次宫缩,孩子便顺利娩出。
“是个男孩。”随着孩子响亮的哭声,耿娘露出安心的笑容。
“真好。”耿娘轻道,眼里闪过淡淡的泪意,冷言错开眼,不愿去看。
后续的工作刚清理好,冷言便听到身后有粗喘的声音,像极了拉动的风箱。虽然知道是谁,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男人,一手只拎着竹篮,里面是一篮的鸡蛋,另一只手拎着两只鸡腿和一根草绳,绳上系着两条红鲤鱼。看起来滑稽无比。
可是,冷言竟无法笑出来,只因为,她看到他的眼,从惊恐到讶异,再到狂喜……一切,只在瞬间完成,而在冷言让开身,让他看到躺在床上冲他微笑的耿娘的孩子时,她看到他的眼里也流出了泪……
她无法去笑话这样的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爱人。
她将一切收捨好,接过男人手里的东西,慢慢离开,下楼,将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而她,需要为新生儿的口粮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