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新婚之夜(1 / 1)
每年尼罗河泛滥季节的第二个月,底比斯都会举办奥佩特节隆重的庆典活动。
在法老塞提一世统治的第十一年也不例外。奥佩特节期间,阿蒙神像将乘着他的圣船□□,从卡尔纳克神庙开始,一直走到底比斯南岸的卢克索神庙为止。
底比斯城万人空巷,人们都聚集到尼罗河沿岸观看神前往卢克索的盛大□□。
所有人不分贵贱都有向神问卜的机会,得到是或否的答案。若圣船首向问者降低,则神的答案为是;若向后仰起,则为否。
然而,今年的奥佩特节,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事情。
在圣船行将抵达卢克索神庙的时候,盛装的娜西王妃已虔诚地跪拜在岸边,祈祷道:“伟大的阿蒙•拉神啊,请告知于我,我唯一的女儿能否在近日成婚。”语毕,圣船船首降低,众人一片哗然。
自此,谢纳王子与蒂拉公主的婚期便定下了。
一切都是娜西王妃与瑞赫塔丞相的阴谋,法老近日身体欠安,拉美西斯远在锡瓦,谢纳继承王位指日可待。以免夜长梦多,他们便设计了这个法子迫使谢纳提早迎娶蒂拉。而且,有法老的见证,蒂拉必定能高枕无忧地登上未来的埃及王后之位。
奥佩特节持续了十一天,第十一天同时也是谢纳王子与蒂拉公主完婚的日子。埃及王室为了庆祝这个喜庆的日子,向底比斯的居民们发放了万余条面包和千余罐啤酒。人们欢欣鼓舞,为这一对新人祝福,也为埃及的未来祈福,却不知,灾难的种子早已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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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属于埃及王室贵族的夏夜,法老的王宫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竟将那满天繁星堪堪比了下去。
晚宴的主角、埃及联合摄政王、法老的继承人谢纳王子谈笑风生,对众人的敬酒皆是来者不拒。杯里的葡萄酒一见底便又被续满,这杯苦酒要饮啜一辈子吗?笑僵的脸部发硬,像是一张面具挂在脸上。
谢纳周旋于将军祭司以及诸位大臣之间,脚步已有些踉跄,终于抵不住,跌倒在一位大臣身上。
大臣惊叫道:“王子殿下醉倒了!”
人们相视一笑,只当谢纳王子新婚燕尔,正值春风得意之时。
提亚一直站在角落里,注视着谢纳的一举一动。看见醉醺醺的他被人扶去婚房,背影说不出的落寞,她的心也不由得抽紧了,苍白的脸庞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似坠未坠。他终究还是忘不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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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房里摇曳着晦暗而又暧昧的灯影,打到挂在婚床四周的重重帷幔上,隐约可见床上正躺着一个少女。
谢纳不禁神思恍惚,是伊瑟在昏睡吗?回首一年匆匆,恍如一梦。仿佛他刚才是从伊莫罕大祭司那儿回来。
谢纳摸索着爬上床去,重重帷幔将灯火隔在帘外。
怀里的少女半分羞涩,半分期待,等不及男子有任何动作,便主动地献上一吻,唇舌纠缠,谢纳沉溺在蒂拉为她带来的幻梦中,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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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竿头,谢纳才迷迷糊糊醒来,口干舌燥,头痛欲裂,隐约记得昨晚喝了不少酒,然后被人送了回来……再然后呢?
谢纳翻身起床,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身侧躺着的女人亦是□□,赫然就是蒂拉。
“你醒啦?”蒂拉脸上红潮未退,嘤咛道。
“昨晚……”谢纳没把握地开口。
“你忘了吗?”蒂拉往谢纳怀里一靠,无比娇羞。
软香扑怀,谢纳却是面无表情地抽身出来,冷冷道:“父王身体欠安,我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了。”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春光无限的婚房。
然而,令娜西王妃和瑞赫塔丞相始料未及的是,谢纳王子和蒂拉公主的婚事似是起到了冲喜的作用,法老的身体渐渐恢复起来。因为这事,塞提一世倒是念起娜西王妃的好来,很是恩宠了她一阵子。只是,娜西王妃对法老的爱早已干涸,但还是不得不赔笑相伴。
这段时间,谢纳一直借口公务繁忙躲着蒂拉,不愿再碰她一下。他设想过好多次他的婚礼,那是属于他和伊瑟的婚礼,而不是蒂拉!在他的印象里,蒂拉一直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如今这个性感妩媚的女人只让他感觉到陌生。难道说,是他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敢去想。无论如何,他心里只有伊瑟一个人。他不想欺负她又亏欠她。
娜西王妃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女儿的失宠。
直到传来消息,拉美西斯回底比斯了!
朝野上下,轰动一时。
虽然,在塞提一世统治时期,英勇善战的法老已将埃及的疆域向北向南扩展了不少,但西部沙漠一直没有半分突破。此次锡瓦愿与埃及结盟,足见其归心若渴。两国关系取得这次历史性的进展,拉美西斯功不可没。塞提一世对这个幼子更是青眼有加了。
拉美西斯趁热打铁,向法老提及了婚事,因拉美西斯还有一位王兄尚未娶亲,法老同意让他们先订婚,时间定在了尼罗河退潮的第一个月。
拉美西斯先斩后奏的作风让伊瑟恼羞成怒,不过还好只是订婚,若真要她现在结婚,她不逃婚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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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纳和蒂拉结婚时,拉美西斯和伊瑟远在锡瓦。两人回来后不久,便抽了个日子去拜访这对新婚夫妇,这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
底比斯最好的裁缝定制的亚麻斗篷、外衫、短裙,底比斯最好的工匠打造的黄金头饰、项链、手镯……最别出心裁的大概就是那两篮椰枣了,颗颗饱满,红通通的煞是可爱。见惯了奢华的贺礼,蒂拉倒是对这两篮椰枣情有独钟。
“伊瑟姐姐,”蒂拉亲热地喊道,“这就是你和拉美西斯哥哥从锡瓦绿洲带回来的椰枣吗?”
伊瑟局促地点点头,藏在桌后的双手相互绞着,如坐针毡。她怎么也无法忽视对面那个人的存在,一对桃花眼迷离半敛,一半明媚,一半忧伤的目光竟似要将她锁在他的眼底,让他时时可见,世世不离。
拉美西斯察觉到伊瑟的不安,宽厚的手掌捂住了伊瑟的,也抚平了她杂乱无章的思绪。
拉美西斯冲蒂拉一笑,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这椰枣吃了还有一个说法,叫做早生贵子。”
谢纳闻言,脸色大变。
蒂拉一愣,嗔怪道:“王兄,你好讨厌!”相对于谢纳的冷面冷心,难于亲近,蒂拉跟拉美西斯倒更易自来熟了。
只是蒂拉不知道,拉美西斯心里不知有多感激她解决掉了他的情敌。
“王妹可别怪我,这是你伊瑟姐姐告诉我的。”拉美西斯眨眨眼,无辜道。
伊瑟一直心神不宁,没注意他们的谈话,此刻回过神来,蒂拉像个耍赖皮的孩子般缠着伊瑟:“王兄有没有对你做害羞的事呀,伊瑟姐姐?”
伊瑟雪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害羞的事是指接吻吗?
不料,蒂拉滔滔不绝道:“就像我们新婚之夜那样,我母妃教过我,她说男人……”
什么?什么?这个未成年的小公主是在说十八禁的话题吗?伊瑟囧得无地自容了,像是自己的纯洁被人玷污了一样。更可气的是,拉美西斯一直在边上打哈哈,似乎是在默认他们的关系。
伊瑟又气又急,抬脚就往拉美西斯露出皮凉鞋外的脚趾踩去。
拉美西斯吃痛,“哎哟”一声,打断了蒂拉的长篇大论。“被虫子咬了一口,你继续说!”拉美西斯解释道。
蒂拉傻傻地张口,正要继续,一直不吭声的谢纳突然怒斥道:“你说够了没?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个不入流的舞女呢!”谢纳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蒂拉在伊瑟面前讲这些话,他真是又羞愤又难堪。
蒂拉脸皮子也薄,这会儿哭哭啼啼道:“你吼我?连父王和母妃都没吼过我?你居然敢吼我?”蒂拉一边哭一边跑出大厅。
伊瑟正要起身去追,拉美西斯连忙捉住她的手腕,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事。
谢纳呆怔半晌,道:“今天招待不周,下次再给二位赔礼了!”
三人相对无言,坐了一会儿,便怏怏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