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冒险之旅(1 / 1)
“你问你父王要什么赏赐不好,偏偏要去出使锡瓦?那片绿洲在沙漠深处,你何必要冒险来证明自己?”图雅王后埋怨道,平常波澜不惊的柔和面庞上写满了担忧。
“母后一心替孩儿筹划,孩儿也要争气点才行啊。”拉美西斯嬉皮笑脸道。
“可苦了伊瑟那孩子,法老那儿应允了下来,希曼大人恐怕也是担心得紧,”图雅王后秀眉微蹙,又道,“你出使锡瓦,怎么硬要捎上伊瑟?”
“赛大武结婚了,他老早就叫我去看看。我想和伊瑟一起去,她以后也是我的妻子了。”拉美西斯理直气壮道。
“赛大武就是你那个贝都因人朋友?他在锡瓦?”
“是的,”拉美西斯补充道,“而且,他是与酋长的女儿成婚。”
“也难怪你要冒这个险,锡瓦那大片绿洲盛产椰枣又邻近利比亚,你父王一直想将它纳入埃及版图。你此行若能和平解决此事,定能令朝野上下心悦诚服。”图雅王后愁容稍解。
拉美西斯笑而不语,此去锡瓦,他还有一个目的,也是他的私心——就是将伊瑟带离底比斯,远离谢纳。虽然谢纳已与蒂拉订婚,但他对伊瑟似乎还是念念不忘,而且伊瑟的态度也不甚明朗。上次狩猎,他们在树林里该是发生过什么,伊瑟避而不谈,拉美西斯也不好穷追猛打。此去锡瓦,摆脱了谢纳这个令人不安的因素,拉美西斯得以和伊瑟共享二人世界,两人的感情一定会突飞猛进的吧。拉美西斯心想,等他们重回底比斯,他一定要求父王成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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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宽阔的尼罗河面上,一艘木帆船顺流而下,不紧不慢。船舱前端覆盖的亚麻布帷幔在风中翻飞,像是扑打着翅膀的白鸽,少女白皙的面庞在帷幔后若隐若现。
风景还是那个风景,只是陪伴在身侧的人已不是那个人了。
在船上的这些日子,伊瑟倒是学会了森奈棋,之前她死活不下,见齐娅与拉美西斯的随从下过几盘也就学会了,不就是把成套的棋子移动到棋盘的另一边,避开设在玩家和奥里西斯的王国之间的危险嘛,聪慧如伊瑟,和齐娅几个回合输下来一旦扳回便杀她个片甲不留。齐娅甘拜下风,若她知道伊瑟才刚学会又会作何感想呢。拉美西斯见状也来与伊瑟切磋棋艺,这一回伊瑟却是输多赢少了。
木帆船满载着欢声笑语,一路向北,直抵孟菲斯。然而,上岸当天齐娅便染上了暑气,加上舟车劳顿,这一病就是好几天,医师还嘱咐要静养,不得做长途跋涉,以免落下病根。
伊瑟只得将齐娅安顿在孟菲斯,与拉美西斯一行人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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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孟菲斯城到锡瓦绿洲只需穿越横亘其间的茫茫黄沙,却要克服迷路、沙暴、高温、缺水等诸多困难。拉美西斯因此做了万全的准备,三辆装载着清水和干粮的轻便马车以及他特意请来的图阿雷格老人令他此行信心十足。
图阿雷格人是撒哈拉沙漠的游牧民族,熟悉沙漠中的路径。位于沙漠深处的锡瓦绿洲也是商贩们的临时驿站,这个图阿雷格老人来来回回走过十几年,替人带路已是老手。
刚开始几天,日夜兼程,马匹已显疲态。
这天下午,三辆马车纷纷停靠在一座大沙丘的阴影下,马车夫使劲挥鞭都赶不动,看来马匹硬是罢工了。
一行人只得下车稍作休整,包裹着蓝色长袍和头纱的图阿雷格老人只露出两只皱纹密布的三角眼,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拉美西斯搀着伊瑟下车,眼底漾起一丝笑意,他问道:“你们去锡瓦可是为了寻找沙漠玫瑰?”
伊瑟一愣,疑问道:“沙漠玫瑰?沙漠里面还能长出玫瑰?”
拉美西斯不以为然道:“东部沙漠就有这种灌木,我们何苦要跑这么远?”
图阿雷格老人摇摇头,意味深长道:“我说的沙漠玫瑰可不是你们常见的植物,它是生长在撒哈拉沙漠深处的沙石,因为外形灿若玫瑰,才有了‘沙漠玫瑰’的美誉。在我们图阿雷格族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有一种植物,它的种子天生成对,开花后根茎相连,花如玫瑰,如果其中一株死亡,另一株也不再开花,并且慢慢枯萎。无数年后,它们的躯体与沙子结晶成一种奇特的花朵,它的外形酷似怒放的玫瑰,没有生命但永不凋谢。然而,这沙漠玫瑰极为罕见,据说在锡瓦附近的大沙海中就有一片沙漠玫瑰石,却一直不为人所见……”
马队继续前行,黄沙漫漫,古道悠长。
拉美西斯抱着手臂,埋着头,似是在打盹儿。然而,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图阿雷格老人的一句话——“相传找到沙漠玫瑰的人便能得到永不凋零的爱情……”
他们,会是那有缘之人吗?
拉美西斯坐直身子,往身侧看去。伊瑟垂着脑袋,昏昏欲睡,唇角还噙着一抹微笑。拉美西斯不禁莞尔,伸手将伊瑟揽住靠往自己的肩头。
不料,马车突然剧烈地震动,伊瑟惊醒了,睡眼惺忪道:“出什么事了?”
拉美西斯一把掀起帷幔,欲质问马车夫。却见帘外漫天狂沙,铅云低垂。
马车夫漫不经心道:“怕是要下雨了……”话还没说完,嘴里已吹进一口黄沙,于是“呸呸”地往地上吐去。
拉美西斯放下帷幔,来不及向伊瑟解释,又听见外面马匹长啸不已,那声音似惊慌、似恐惧,便迅速掀起帷幔。
在浩瀚无边的戈壁尽头,狂风舞沙,绞卷直上,远处的沙暴遮蔽苍穹,昏黄欲倾,如同低垂的铅云。
伊瑟喃喃道:“是龙卷风……”
图阿雷格老人驱马来到拉美西斯的马车前,他的长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沉闷的声音从他层层包裹的头纱下传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沙暴……我们逃不掉了……”□□在外的一双老眼却是淡定如初,他这个年龄面对死亡该是坦然的吧。
拉美西斯偏不信这个邪,他镇定地坐上马车夫的位置,拉起缰绳,扬鞭甩去,骏马放下扬起的前蹄,猛然转向来路跑去。
狂风怒吼,龙卷风裹挟着万千沙尘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仿佛千军万马在沙漠中奔腾。奔跑的马车带起一路沙土,狂风很快又将那一地脚印抚平。龙卷风愈来愈近,强劲的吸力将马车厢向后撕扯。
拉美西斯一惊,忙空出一手欠身将伊瑟拉入怀中,再纵身一跃,两人稳稳地坐到马背上,才刚坐定,伴随着“哐当”的声响,马车厢便与骏马脱开,被龙卷风吸附了进去。
伊瑟不安地捉住拉美西斯的胳膊。拉美西斯沉声道:“不要看!抱紧我!”猛一挥鞭,骏马疯也似的向前疾驰。
伊瑟躲进拉美西斯的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仿佛有那么一刻,时空静止了,肆虐的风沙消失了。偎在那宽厚的胸膛上,没有了恐惧和思索,有的只是安慰与依靠。
突然间,地下的沙石仿佛塌陷一般,强大的吸附力使得骏马摇摇晃晃向下陷去。再一瞬,两人周围的细沙像水一般被吸走,巨大的龙卷风柱将两人卷飞起来。
伊瑟只知紧紧地抱住拉美西斯,紧紧地闭上眼睛。龙卷风高速旋转,扶摇直上。两人在其中盘旋翻转,伊瑟经受不住上下翻滚,脑中天旋地转,早已昏厥过去。
拉美西斯将伊瑟紧紧圈住,替她挡去了沙粒的袭击。无数沙粒打在他的身上,仿佛千刀万剐,生疼难忍。拉美西斯痛苦不堪,也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