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望不见月芽弯弯(二)（1 / 1）
荒漠的夜晚，是最凄凉的。
整个荒漠上大大小小的帐篷一处挨着一处，这就是五十万大军的歇脚点，此时的营地，除了四周的一些巡视的将士外，其余的都已经躺下睡了。
慢慢的，一轮弯月从天际上高高挂起，帐篷外一个白色的身影伫立于沙漠中，金衣绣边的衣摆被微风缓缓吹动，他只束了一个高冠发，削瘦的背影显的有些孤单落寞，在苍凉的夜色中远远望去，就像经历了沧桑后从尘埃里走出的人，浑身布满了凄凉。
碧鄂寻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白恺，便走出了从帐篷里，果然在不远处的沙石堆中看见了白恺静静的站着，心知他又在沉思，于是迈着步子走了过去，脚步落在沙石上也是“沙沙”的声音，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白恺也未回头，就仿佛知道了背后的人是谁，他只淡淡的说了句“来了？”平静的语气，就像他等候的人，正是碧鄂一样。
“嗯”这么些年和白恺在一起，她和白恺之间已经有了一种默契，见白恺昂着头望向天边，她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一弯月亮高高的挂在正中间，皎洁的月光照亮着地面，却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还记得以前，我和雅儿，也是这样，坐在这荒漠中，赏月”他低下头来侧向碧鄂“她坐的，就是你现在的这个位置”。
原来白恺是在想念雅夫人，.碧鄂有些失落，即使现在站的是雅夫人曾坐的地方，可在他心里的地位呢，也是雅夫人曾拥有过的那个地方吗？她苦笑一声，笑自己太傻，她跟在白恺身边这么多年，如果能晋级，早就不是再称她为碧鄂了。
“将军可是忧心于这次驻兵的事？”.虽然心底有不少的醋意，可她还是仍然以白恺为第一位，这一次皇上派他出兵迎战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可白恺在面对这多道的圣旨而不肯回京反而驻兵于边关，这就出乎她的预料之外了，年轻时的白恺同样手握重权，为何他那时没有谋反，反倒现在谋反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对皇上罢黩他官职的事情而感到不平么？
“我这一番举动，皇上恐怕要寝.食难安了”白恺自嘲的笑着，将衣服牵直坐了下来“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我是要谋竺南国的皇位，但我此次驻兵于边关，其实本意，并非是想要造反”。
“将军的意思是……”碧鄂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说.到这里就打住。
然而白恺却没有回答碧鄂的疑惑，反倒又说道“可.若有人逼我谋反，那我也就由不得自己的初衷了”。
“碧鄂不明白将军您的意思……”她还是疑惑，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你说，燕堂要是.知道了我这么做，会不会怪我？”白恺今晚说的话都是语无伦次，东一句西一句，前两句话让碧鄂摸不着头脑，但他这么一问，相反到让碧鄂清楚了白恺的动机。
“将军是想要扶少爷做新帝么？”她被自己说的话吓了一跳，白恺谋反的原因只是单纯的为了少爷？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小的时候，他喜欢粘雅儿，是因为我从来不肯从政事上抽出时间去陪他，后来，雅儿……”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是不愿提醒那件陈年往事，但只稍稍一会儿，他还是重提了这个名字“后来，雅儿过世后，燕堂又离家出走，我知道，他是恨我的，也许我没有办法让他再回到我身边，但是，我是他的父亲，这一点是铁证的事实，这些年来，让他四处飘荡，飘泊在外，实属不该，不过，幸好的是，他现在长大了，虽不是锦衣玉食，可也过的潇洒，如今想来，我亏欠他的，真是太多了……”。
他望了一眼被浓云渐渐掩盖的月芽儿叹了口气“我现在，也不年轻了，人，迟早都有要进黄土的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长的时间可以去偿还对他的亏欠，若是我走后，有人欺负他怎么办？他的心眼儿太直，又没个权势依附，官场太黑暗，四处都有欺压百姓的官差，我真是担心他，怕他以后……出了事，就没个人照看”。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碧鄂有些惊异于他今晚的反常，她跟了白恺这么久，就连季妃出嫁时他一个人喝着闷酒也是一句不吭，雅夫人过世时他也不过是在灵堂面前说了句“雅儿，好走”，而在今天晚上却是一反常态的说了这么多的话，不像他平日的作风，但转念一想，白恺终究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对于季妃和雅夫人，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所以不曾亏欠她们什么，而对于少爷，就是白燕堂，他却是亏欠最多的，因此，随着时间的过迁，年纪渐渐大起来，这种想法就越加的深刻。
一时间，碧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他才好，只能默默的看着他，喉咙动了动，只哽咽的道了声“将军……”。
“我知道，其实我很自私”白恺突然无限怅然的说“而且，我还连累了你”。
“没有的”碧鄂急忙道“将军不论做什么，碧鄂都是站在将军这一边的，对于这，碧鄂从来也不会觉得委屈，我……”她蓦然的停在这里，没有说出下文，她其实不说，白恺也应该了解她心意吧，她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察觉不出来吗？她这一说，反倒觉得牵强了。
白恺lou出一个笑容淡然的道“这，可是死罪……”，他不想让碧鄂跟着他受苦，若是竺南真的打起来，他也不一定有把握能赢，尽管，他久经沙场这么多年，打仗从未败过，可谁又能一辈子屹立不倒？
“那将军可有了良策？”碧鄂直言问道“将军既然知道，这万一失败了，就是死罪，我们不能死，所以，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不然，除了将军，我，还有边关的五位将军，都副帅还有这五十万将士都要一起跟着陪葬了”。
“哈哈，死？我才不放在眼里呢？”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碧鄂回头望去，竟是赵钱孙李张五位将军。
“还有我”都副也从帐蓬里钻了出来。
“早在我们当年从军打仗驻守于这边关的时候，我就已经将这颗脑别在裤腰上了，生死看的开，也早就置之度外了”最爽快的钱将军拍着胸脯豪气的道“想当年，白将军领着我们五个在边关，仅凭着一百人就击败了东夷的五千人，从那个时候开始起，我们的命都是将军给续的，现在又过了二十年，算一算，这二十年的每一天，都是我们赚了，还嫌命长了呢”。
“我可不像老钱那样，说话酸溜溜的”李将军也拱手说道“白将军是我们几个的恩人，我们能有今天也全kao白将军的提携，我就一句话，白将军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反正，就是誓死追随将军您”。
“在这破地方，我也呆够了”孙进最直接，他忿忿的道“皇上把我们几个放置在这关外这么些年，最年轻的时候过了，可老婆却没讨到一个，就连这破地儿都没踏出过半步，这下可好，我老孙家绝后了，要是让我死去的老娘知道我们孙家断了香火，非从坟墓里跳出来骂我一通不可”。
“除了你，我们几个，这满城的守关将士，哪一个不是没讨到老婆的单身汉？”李将军接过他的话“所以说这皇上也不替我们考虑考虑，送几个美女来也好啊，这下倒好了，我们起兵这不就有原因了？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谋反是因为这个，还不得活活气死？”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发着自己的牢骚，尽管的发泄了自己的不满，只有都副最冷静的打断他们的话“话虽是这么说，可我们也要好好的想想，这一次，皇上知道了我们要谋反的事情，肯定会从各地征集壮丁来抵抗，除了我们外，竺南还要抗拒东夷的侵犯，难免会力不从心，但纳兰一直把白将军当作眼中钉，一直想找机会消灭白将军，因为只要有白将军在，东夷永远吞并不了竺南，可若是按长远的计划来，让纳兰和竺南联手，先灭了我们，再灭竺南，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相信，东夷和竺南已经在往这边面想了，如果真是这样，那那我们的劲敌可就非比一般了”。
他的一番分析让其它的几位将军犯了难，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上，一时间都挠着头皮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该说什么，白恺静静的听完了他的叙述，点头道“说的不错，所以，我们更应该赶在东夷的前头才行”
“白将军是打算……？”都副和众人都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决定有点不敢猜测。
“不错，我们抢在东夷前头，和竺南合作”伯恺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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