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乌龙参军（1 / 1）
第十五章 乌龙参军
一道快若闪电的影子划过天际，甄心看着那一抹印象，突然有些熟悉。
“小鞘？”话音未落，那鹞鹰已经停到了窗棂上，两只总是炯炯有神的金色眼睛此刻却有些疲惫。那一身极丰泽的羽毛此刻也乱七八糟的，差点有些站不稳。甄心不由皱眉，自己曾听高宓儿说过，这异种鹞鹰日行千里，而且性格坚韧，怎么会……
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急急忙忙将那鹰腿上绑缚着的纸条解了下来。话说自从出了正月，似乎沈思还没有派人来送信过。如今突然采取这样特殊的方式，估计是朝中出了事情？
打开纸条，甄心刚看了两眼，却感觉眼前一黑。
“行军在即，劝说不允。望保重身体，勿念。”短短几个字，恨得她咬牙切齿。
该死的沈思，你学什么古人，说话这么简略。虽然有些突然，但她心中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因为瓦剌开始频繁骚扰边境，朱祁镇决定兵戎相见了。虽然不知道这历史上明明应该是秋天的事情为何在开春就发生了，但隐隐觉得这和自己的到来有关系。
咬了咬手指，竟有些迷茫了。.虽然以前也曾想过这件事情，但她总是鸵鸟一般的将自己缩在沙土中，此刻过早的被拎了出来，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按照她知道的历史，明朝军队此次由于王振的蹩脚指挥，全军覆没。而后，瓦剌太师也先俘虏了英宗朱祁镇，开始了他“北狩”的生活。
只是为什么此次出征沈思会跟.着？似乎历史上的于谦留在了朝堂，之后才有了保卫京城之战，功勋彪炳。但想了想，突然脑子中有了一个疯狂想法——
莫非，他想改变历史？
纠结的双手紧握，无意识的摩.挲，甄心一双明眸闪亮，正是思考的样子。历史上，这次战争算是明朝由盛转衰的一个转折点。然而不从这一点算，光从那可能死去的百姓黔首，甄心就感觉远不是当初读书时的淡然。
那些生命，真真实实的在这个时空存在着。然而要.是改变了历史，那之后到底有没有蝴蝶效应？从朱祁镇的婚事上，让她已经隐隐感到了历史的力量，此刻看到沈思以身犯险的尝试，有些犹豫。
想着，笔已经抓在了手里。斟酌一下，还是写道：“我知.道了，好好打仗，好好吃饭，勿念。”
写完将那纸条吹干，放进了小鞘腿部的皮囊中。.看着那鹞鹰飞得只剩一个小小黑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决断。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便尊重你。至于历史，谁说我们创造的就不是新的历史？
***
从京师附近临时拼凑的20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从队尾远远看不到队头。
这是御驾亲征的队伍，本应精神抖擞，但大家却都垂着头，湿泞的衣服糊在身上，让人觉得扫兴得很。连天的大雨，至今已经三天，初春的天气已经回温，但还是很凉。队中一个小身子一个趔趄，再也没有队伍出发时的轻盈脚步。
丫丫的，居然这么背……这战不输就怪了！
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小麦色健康的肤色，模样细细看去十分清秀，不是别人，正是甄心。真是倒霉，她一时血热留书给客栈众人和凤轻尘，一个人改装独行，决定跟着那人和沈思一起去看看，想着没准能帮上什么忙。却不料沈思被临行前被皇帝一旨皇命留在了京城戍守，这可真是措手不及的消息。所以等甄心已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军需那里登记过了。此时再跑，那就是逃兵了。
思前想后，甄心还是决定留下来。她知道以沈思心念，绝不会因为这样的阻挠而放弃对战争的控制，那自己留在这里应该会有帮助。而且，那个人似乎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想到这里，甄心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怎么做人还能这么贱，被人误会得要死，还心心念念着。自嘲一笑，已经和旁边一同饿着肚子的大头兵开始聊天。
因为是初春，青黄不接之际，军队的粮饷接济不上。甄心咬牙，心说难道朱祁镇这个皇帝连这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也不知道吗？那个白痴王振从接到前方战报到大军发动，才准备了短短的几天，别说是接运粮食的马车还是人力，全都没有准备。
闭着眼睛，甄心也想象得出那个貌似斯文的男子是如何舌灿生花的劝说那个极易轻信的男人。心中狠狠道：很好，不是对他信任吗？
“小甄，你饿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同为步兵的黎大涛看着那消瘦的少年，有些怜惜。这么瘦小的孩子，居然也征来了，这不是让家里人担心嘛。想起家中还未种的地，叹了口气，粗粗的眉毛拧在一起。
“没有，我还好。”
“我这儿还有点干粮，是出门时我媳妇让带的，你先吃点吧。这路还长，你这么瘦，要是不垫补点，哪里走得了那么多的路？”手中不由分说被塞进了一块大饼，甄心看着那张憨厚的脸，心中疼痛的在滴血。
这些就在自己身边笑着的好人，一战之后，还能活着多少？
“谢谢……”不再纠结，还是将那块干巴巴的硬饼接了过来。心里暗暗骂那些该死的武侠，为毛那些大侠连点干粮都不带？两袖清风难道不会饿死吗？想起自己两身衣服外带没啥市场的满满荷包，心里忿忿。啃了口饼，感觉胃里皱皱巴巴的缩成了一团。
突然想起方寒那个女人满桌子香喷喷的肉菜，感觉自己真的是没事早事。突然前面队长马蹄的声音慢慢接近，甄心马上机灵的将那饼块收好，走得尽量“积极向上”一点。
“你、你……你们两个过来。”看着那马鞭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旁边的黎大涛，那队长下巴一抬，示意两人过去。
甄心小脸一垮，话说自己表现得这么“突出”吗？与黎大涛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过来！”鞭子一挥，语气极为严厉。
甄心看那人的样子，知道是混不过去了，只能拉着黎大涛期期艾艾的凑过去，打定主意要是被抽鞭子就施展轻功逃走算了。
“你们两个跟我到前面，别问话就是。”又看了眼两人，那队长点了点头。策马转身，向前而去。剩下两个大头兵彼此对视一眼，怎么办？跟着跑吧！
甄心身子虽然瘦弱，但修习轻功，步伐轻盈，跟着那小跑中的战马，倒也不算困难。只是苦了背着重物的黎大涛，但只是他十分坚韧，竟然也是一步不落。待到传来了扎营的信号，那队长才停下，斜睨着马后的两人，略带傲气的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倒是还不错。你，先说一下籍贯姓名，会些什么？”指了指甄心，那军官吩咐道。
“小的甄言，山东人士，家中世代务农。会些什么不敢说，只问长官想让小的做什么？”想了想，甄心还是决定套套话。至于到底干什么，到时候再说。
“我吩咐什么就是什么，哪儿那么多问题！”看出她的主意，那队长一皱眉，转而问黎大涛道：“你呢？”
“小的河北人士，也是务农的。别的不会，但是有两膀子力气。”
“算了，也就勉强吧。告诉你们，这一次，是你们走了运了。这次让你们去给我伺候一个贵人，你们只要乖乖听话就可以了。那个瘦猴子的，给我鞍前马后将人伺候好了。”指了指甄心，又转向黎大涛道：“那主子爱些热闹，你就跟着保护着就成了。不过人家身边高手无数，说实在也没你什么事，只是王大人咱们多少做做样子，你倒是捡了便宜了。”
贵人？甄心刚想问是谁，却被那人一番连吓唬加许诺，直接赶到了华丽的营帐前。
那趾高气昂的队长此刻却低头摆尾的恨不得装两只狗耳朵，谄媚向着里面说话。
“请问主子在吗？”甄心看着那帐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在皇帐在的地方，居然还可以有这样的豪华的营帐。
“主子出去了，是王大人派来的人吗？主子说不用了，多谢大人好意。”小耳朵一支，甄心总觉得这屋内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那软软细细的感觉，让人说不出的安心。不过看起来，这个主子似乎是和派自己来的人并不对盘，很有可能还有极大的矛盾，不然怎么会连面都不露，直接打发人呢？
想到那军官和女子口中提到的“王大人”，突然身子一僵，不会是王振吧？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那声音极快，甄心回头之间，却觉得突然呆住了，看着那马上熟悉的面孔上一双桃花眼此刻却是冰雪遍布，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原来，是你。
那马上之人一身盔甲，英挺的眉目却带着雌雄莫辩的美丽，目光直直扫视而过。看到甄心时，停顿一秒，随即转开，不是别人，正是不知为何恢复男装的朱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