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捡个儿子（1 / 1）
第十三章 捡个儿子
冬天，雪很大，刮得漫天。
杨修成在柜台写着那不停的账本，看着甄心穿着棉滚滚的袍子懒洋洋围着火炉坐着，看着门外的雪，时不时叹一口气。
一会儿，后厨的丫丫和王婶也出来了，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开始聊天。这内容从这冬天下雪生意不景气一直扯到了张家屠夫那儿的猪肉又贵了些，接着就说到了李家小姐成亲时摆了几桌，现在估计已经怀上孩子了。
再然后，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话题。
“小甄啊，你说你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说个婆家了？”王婶一脸和蔼，把甄心嫁出去是她人生的梦想之一。谁让这姑娘不嫌弃自己克夫命，让自己当了这客栈的厨子，填补家用不说，还体贴的把家里的闺女也招来了，真可是天大的人情。
虽说这姑娘家抛头露面有些不好，但穷人家只要过得去，也没有什么。再说甄心不是也跑来跑去的？想到这里，她更是热络了几分。想起这么大个店居然没有个男主人，真是有些不像话。这姑娘家再能干，也是要相夫教子过一辈子的不是？想起那个好看的不得了的年轻公子，心底的主意又坐实了几分。
“王婶啊，我这儿还不着急呢，嘿嘿。”眼中乌溜溜的转着，却是已将银瞳掩盖的甄心。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心说自己的确还年轻啊？但是看了眼旁边已经和大牛订了亲的丫丫，自己感觉有些说不过去……
人家小丫头怎么十六岁就.遇到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了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不着急大婶.替你急啊。你说你模样是小，可这女人吧，还是要趁早嫁的。”见甄心一脸无奈的耷拉着小脑袋，王婶眼睛一转，故意道：“不然你和小杨吧，怎么着小杨也是个秀才出身，将来飞黄腾达，肯定是忘不了你的……”
甄心一愣，咳咳两声要命的咳嗽。
柜台前一直扒拉这算盘的手.也是一僵，呆滞的眼睛抬起，看了眼甄心，那青色的干瘦身影生生打了个哆嗦。
“咳咳……怎么可能？他是受啊他……”甄心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心说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人家书呆子早就已经和山贼头子暗通曲款了，自己要是插一腿，非得被砍刀剁了不可。
什么“受”啊的，王婶自然听不懂，但她却也听懂甄心.是被这个主意吓了一跳。此刻接着撒网，提出一个稍好的主意，道：“那不然和那个常来的公子哥儿？”
甄心眼皮一跳，装傻道：“什么公子哥儿？”
“还有那个，当然是那个上次给你带来一大堆风.筝的那个哥儿啊……你说人长得好看不说，看样子家底又丰厚，加上对你又是十足十的上心……你……”
听着王婶一个.个例数着凤轻尘的优点，甄心也有点愣神。话说那个人自从上一次来过后，似乎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来了。真是的，不就是没有去雷师兄的婚礼嘛，至于这般小心眼？好歹自己是送了贺礼的……
她郁郁想着，却听耳边有人说：“既然你也没啥意见，那这事就定了吧？”
“啊？”甄心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一脸喜气的王婶和丫丫，黑线问道：“什么定了？”
“自然是和那凤公子的婚事了。你这孩子不用怕，有王婶在呢……”拍着胸脯保证，王婶信誓旦旦。
甄心此刻却是哭笑不得。话说自己难道没有想过要嫁给凤轻尘吗？当然想过。折腾了这么半天，能踏踏实实过日子自然是好的。
然而，甄心却不能选择他。
凤轻尘，按照鸿衍行和方寒的话，那就是翱与九天的凤凰，只有江湖这个舞台才能任他自由自在的伸展拳脚。而她甄心却是个不学无术、懒惰成性的人，和他在一起，以凤轻尘对她的溺宠，一定会放弃自己的一切。
这是甄心不想看到的。
况且方寒时不时的来信中，可以看得出凤轻尘的家室似乎颇为严厉，对于凤轻尘这个排行最小的孩子，管教却是最为严格。当年凤轻尘年幼时曾与家族不欢而散，投入了鸿门。但如今年岁越长，而凤家人才凋落，凤轻尘隐隐要回归凤家，重新成为凤父最喜爱的孩子。甄心知道，凤轻尘嘴上不说，但却对自己这份亲情看得很重。
但若是娶了自己这个麻烦的懒虫呢？恐怕立刻什么都没有了吧？
按理说自己也算是个展门的门主，但是现在而言不过是个虚名，连个手下都没有，配人家武林凤家的公子？
两个字——
做梦。
想到方寒上次来信时曾提到江南几大武林世家，包括苏嫣的父亲，已经向凤家央媒了。想到这里，微微笑了下。那个家伙总算是桃花运了，那个家伙，咒他将来肾虚！
“想什么呢？怎么这么认真？”耳边热气，甄心转头，与一双如秦淮夜色的眼睛撞在一起。
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那笑得熟悉欠扁的脸，甄心缓了口气。“你做什么？”
“想的真么认真，可是在想我？”和众人打了招呼，穿着白裘的男子笑意悠然，一双眸子直直望着甄心。
脸上一红，像是被人抓个正着。甄心左右看看，突然看到男子胸前抱着的那一团红色，一愣。
“这是……”
“咱孩子……”
此话一出，屋里几个人都傻了，就连那一直提着毛笔的杨修成也将笔放下，呆滞的眼睛慢慢有神，看着那一团红色小东西。
“来，心儿，看看咱孩子……”还是笑嘻嘻的，凤轻尘眨眨眼，将怀里的红锦被掀开一角，露出那一团面粉般的纯净睡颜，伸到已经呆滞了的甄心眼下。那姿势极为慈爱，就像是幸福的父亲抱着孩子逗弄着，偏头问甄心道：“你看他好看吗？”
“……”看着那乖乖的安静小脸，甄心从来未感觉到如此的欣喜。即使是在现代，她也从未见过如此小的婴儿，伸出手指在那玫瑰般的脸上轻轻一戳，感到那小东西嘴角动了下，弯弯的睫毛颤了下，又不动了。
好乖……
“喜欢他吗？”
“好漂亮的小女孩，这是谁的孩子？”甄心心里是真的有些感慨。
“谁说是女孩的，这是我儿子！”凤轻尘笑着将那小东西凑在自己俊脸边，问甄心道：“像不像？”
“男的？”甄心一愣，看着那精致的犹如水晶一般的小婴儿有些不可思议。但随即想到刚刚那人说——
这孩子是他的？
脸色一变，忙招呼旁边看热闹的丫丫和王婶关店门。丫的，反正这几天差不多也要过年了，没有客人……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了再说。
于是，这开张了将近三年的龙门客栈，终于在大白天也关门了。
“说吧……”看周围的都是信得过的人，甄心吸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说吧，这孩子是你哪里偷来的？”
“怎么是偷？这孩子就是我的，看我们长得多像？”
“切……”甄心一翻白眼，挥了挥爪子。“你怎么可能生得出这么漂亮的孩子？要真是有了这孩子他娘，你也不会最近相亲一个接着一个的了。”
“咦，小心儿知道了。可是在吃醋？”
“吃你个鸭爪儿头！”
“好好好，我承认便是，这的确不是我亲生的。但却一定要我们管……”说着，凤轻尘正色，打开那包裹孩子襁褓，露出那细嫩的脖颈。甄心看去，只见孩子的胸前挂着一枚极其精致的银锁。上面寂静幽林，几处猫狗，还有一个笑意暖暖的少女在水边坐着。不是别的，却是当初去展月隐宝藏时，在镇上订过的那个样子。
“这……”明明当时自己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甄心早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事。此刻想起，突然想到当时凤轻尘似乎戏言这是买给自己孩子的，脸上疑惑更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自琢磨，难道自己已经生过孩子，但自己忘记了？
看对方面带疑惑的动作，凤轻尘不由莞尔。
“这孩子就是当时卖货大娘的小孙子。只是我前些日子突然想起此事，去取那银锁之时，不料正遇上一阵瘟疫。这孩子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我去时只有那大娘和他丈夫奄奄一息，再给了我这个长命锁之后，拜托我照顾这孩子。所以，这孩子是我的。”
甄心这才明白，想起那纯朴的妇人，心里有些难受。想着已经将那孩子抱到自己怀里，看着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语气不觉放温柔了。
“这孩子起名字了吗？”
“没有，当初这孩子的奶奶没有说过。”
“那你没有起吗？”甄心有些奇怪，抬头突然看到对方的狐狸脸，突然感觉有些上当的意味。
“这孩子按理说也应该有你一半，我平时行走江湖，怎么可能照顾他？所以这名字嘛，自然也是留给你来起，你是他娘嘛……”
“咳咳……”甄心被他一噎，但看着手里软绵绵的小东西又实在是太喜欢。
看着那眉眼，心里一动，柔声道：“那就叫小谨吧。”
“谨？好……”抱过孩子，凤轻尘笑意满足，蹭了蹭那熟睡的小脸。道：“儿子，那你就是凤谨了。看你母亲给你起得名字多好？爹好喜欢啊……”
这重音字上的“爹”“娘”两字，让围观的几人顿时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