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死心（1 / 1）
第一百零六章 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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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天日的大明诏狱。
“喂喂，里面那个……给我醒醒，醒醒！”狱卒气势嚣张，木头把的勺子敲着那木质的栏杆，里面小小的人影蜷缩着，没有丝毫反应。
“他**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正想进去教训一下这个人，却被旁边走过的牢头拍了下肩。
“别理她，给她碗干净点的水，这是侍郎大人特地要求要咱们照顾的。”牢头吸了口旱烟，淡淡道。
“嘿嘿，头……您还别瞒我。里面那个主儿不是死定了吗？前儿皇上亲自下狱打入死囚房里的，听说不是调包了瓦剌进贡的宝物吗？”狱卒皮皮一笑，继续道：“您老倒是说说，是哪位侍郎大人要求照顾她的？也说给我听听不是？”
“你……你个臭小子，让你做就做。.那位大人可是个好人啊……回头免不了有关照你我的时候。你说这姑娘家家的，怎么就放到这儿……”
“姑娘？”狱卒眼睛一动，有些惊讶的.打量那黑乎乎的人影，吓了一跳。
“你小子可别给我起歪主意，人.家可是差不点当上皇妃的人。要不是这调包宝物，私通安南的罪名太重，恐怕也就是投到冷宫里静静。不管怎么说，也是娘娘的身子，你给我客气点。”
“娘娘？皇上都昭告天下要立钱家的小姐为后了，还.娘娘？”狱卒讽刺道。牢头见与他说不清楚，便也不再废话，狠狠瞪了那狱卒一眼，走了过去。
万贞儿呆呆蜷着身子，尽量将已经饥饿到麻木的.胃缩成一团，脑中仍是迷迷糊糊的。
立后？那个人要结婚了吗？可为什么被承诺过的.字迹却在这里？
只是去看了一.眼那冒牌的月隐令，就被严阵以待的锦衣卫围了起来。
万贞儿想起当时朱祁镇面如寒冰的将自己暗通安南，企图调包月隐令的信件拿出时，第一次从对方温柔似水的眼中看到满是敌意和背叛……
心中蓦地一凉。
那假的月隐令被摔成碎片的一霎，也注定了她的命运。
如今，深狱大牢，昏暗幽惑。一股子霉味和酸气传来，让人作呕。起初她看到老鼠小强还回动一下将它们赶跑，但现在她已经习以为常的看着它们在自己面前走走停停了。
身上的毒自然没解，自己在这里关了两天，就生生睡了一天。
她知道碎女曾来过，但是人家没有让进来。朱凝也来过，但是吵嚷到了门口，已经动了手，又生生让随侍的小路子一个手刀，静静扛走。
似乎那个人也来过，却没有等到自己行来。只是破釜沉舟般的写下两个字——
等我。
可自己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却毫无音讯。恐怕是在准备着自己大婚的事宜吧？
万贞儿这才发现，原来，信任就是这么一回事。
自己可以毫无理由的相信沈思留下“等我”二字，就会抛弃一切，前来救自己。沈思也会相信，她万贞儿即使不用他救，只要死心，也会逃出升天。
然而，朱祁镇却不能相信自己只是好心好意想帮他将瓦剌进宫赝品之事揭穿。自己也不能相信对方在唇齿相交之时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私通安南的细作。
**，安南不就是越南吗？人家给我什么好处，我就要帮他们？
是，的确，安南最近并不平稳，甚至有偶动乱。
是，安南只要有了月隐令的宝藏，也许就能摆脱大明的控制。
可是，这些与我何干？
就因为她万贞儿的养父被查出来是一个安南人？真是好巧啊……好巧！
万贞儿不由得恶意的笑，摇头间泪却已经大颗大颗的砸落了。纤瘦的手指紧紧扣住单薄的肩膀，将自己缩成一个团。好冷……
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为什么每一次一提起王振是坏人，对方就会反驳。为什么当时落入陷阱那般诡异，他却不闻不问，只是对自己体贴。
因为在他心目中，王振为师，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不足为信。因为他以为当是的陷阱是自己挖来，用以勾引他的，所以人家将计就计。
好手段，好心智！
只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疼？
“看来你过得不错啊？”斯文慈爱的声音，在贞儿听起来是这般伪善。
“你来干什么？”贞儿冷冷看着那张白净无须的脸，没有心情说别的。成王败寇，眼前这个让人恶心的人，却是赢者。
“啧啧，看来外甥女在这儿过得不是很好啊，小脸儿都瘦了一圈。整个人儿都黑的，看得人好不忍心啊……”伪善的语气，让人翻白眼。
“到底有什么事，死太监。”其实知道此刻惹怒他并不是明智之选，但一想到那个人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信自己，万贞儿就忍不住怒火。
“哼哼，嘴倒是仍然厉害。”王振脸色微微一沉，眸子怒色一闪。他本为地方学官，却入宫为做了宦官，是人生的一大耻辱。由万贞儿嘴里提出，更是觉得恼怒万分，便凉凉道：“话说姑娘身子也真是硬朗，就乙的回报，似乎应该早就毒发身亡了？却给老夫增加了这么许多困扰……又是伪造信件，又是联系瓦剌，老夫老了，没想到还要操这份儿心……”
听他承认陷害自己，万贞儿气得哆嗦。
“老混蛋！你个祸国殃民的王八蛋……你……”
“看来你不但是身体硬朗，还欠些收拾啊。”听她越骂越难听，王振眼神阴鸷，抬手轻轻一招，那暗处已经有人走了出来，俯首听命。
“皇上派我等来审讯外通安南的罪妇万贞儿，这没有供词恐怕是不好交代。但无奈犯人顽固得紧，劳狱卒小施惩戒吧，老夫不喜欢血糊糊的，还请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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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骨头这么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做到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的。
万贞儿冷静的看着那鞭子落在自己身上，撕心裂肺的疼却毫无印记，宛若平时。意识好像逐渐抽离出来，却不肯远去。那紧握的手指甲早已刺透皮肉，鲜红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很有节奏。话说为什么还不晕倒……朦胧间只有这样一个隐约的想法，眼前越来越黑。
阴冷的触觉抚过脸庞，滑腻腻如同爬行动物。万贞儿蓦地惊醒，吃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是王振正在打量自己的脸，一只手还停留在自己脸侧。
“放开。”
“啧啧，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有骨气？话说这样，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个人……”眯起眼睛，王振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喃喃道：“当年方家的那位夫人……和你有一双一样的眼镜啊……都是这样想要把我凌迟一般的凌厉……”贞儿心中恨意，心说你还真别张狂。记忆中此人似乎是被死时是被万马踏过，连骨头都碾成了泥，这可比凌迟来得解气多了。
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万贞儿冷道：“打你也打了，现在该走了吧你？”
“咦，话说你这丫头进了监狱，胆子还真大了些？”想起当日见过的那个有些小聪明却难掩胆小的女子，王振发现自己还真是轻看了她。若不是远远在外，靠着女儿遥遥指挥着宫中情况的太妃，恐怕他都发觉不到万贞儿对自己的敌意。看来，果然是女人了解女人。
“听说，你向皇上说过我不是贤臣？”王振声音阴冷。
万贞儿一皱眉，心说这人真的这么无聊，就是来翻旧账的？但随即想到对方几年后的蹩脚军事领导导致了明军全军覆没，也明白了这个人说到底没多大能耐。“你这么说，是宫里有人告诉你吧？”见王振神色微微一动，万贞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是是谁呢？
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从未招惹过谁……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万贞儿福至心灵冲口而出：“是三公主！”
王振显然没想到对方竟能猜出来，不由啧了一声，目光闪烁间打量万贞儿道：“你这样聪明的人，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聪明？万贞儿一愣，随即苦笑。自己终归只是一个现代人，即使能够看穿一些阴谋诡计，却自己不能也不想布置。她和这沉迷于朝堂权利斗争中的人不一样，因为她见过更广阔的天空，也曾过过更幸福的生活。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没用的女子而已。
如今，背叛之后，方知道当局者迷。
“你和三公主约定了什么？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她，怎么这么费心费力的针对我？”贞儿冷冷道。
“万贞儿，你真当你身边的人都是朋友不成？皇上对你青眼有加的事情，足够你死上一百次。这后位，注定要是三公主一门，钱氏所掌。你难道真的这么天真，以为皇上会立你为后？”王振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少女，有些怀疑。
万贞儿此刻才是真的明白过来。
朱祁镇是什么身份？皇帝！他的每一个妃子，都是政治斗争的产物和体现。
自己身边时刻都有着各种不同目的的人，可笑自己还以为是“谈自己的恋爱，管他人什么事”。恐怕自己一天看朱祁镇几眼，两人说过些什么话，有些人比她还清楚吧？
而眼下三公主未嫁，而钱氏一门树大招风，自然要谋求进一步与朱氏皇族的结合，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钱樱珠立后，是势在必行了。
而她呢？一个傻乎乎的绊脚石，以为对方真的会娶自己这样一个丝毫没有身份背景的人。
愚蠢。
这个看史书时无数次送给多个女人的形容词，最后终于面带嘲笑的来到自己面前。
看着那面色憔悴的少女，朱祁镇感觉心里疼得几乎要撕裂。袖子中的手指握紧，偏头询问道：“先生，她招了吗？”不知为何，竟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回皇上，已经招了。”将手上的供词递到那人手上，却发现那修长的手指微微有些抖。
“恩，很好。”看着那最后画押的几个字，朱祁镇竟忍不住冲动，蹲下来直视那人眼睛。“这是真的？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你不是已经这么觉得了吗？”贞儿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发现自己再见到他时，竟然可以这般淡定。
“……你真的背叛我？”
对方多疑的目光彻底打碎贞儿的心，淡淡道：“互相而已。”你不是也未告诉我你要娶钱樱珠？
“你……”猛地起身回头，朱祁镇抑制自己翻滚的气血，将一口鲜血咽下，身子却不由一晃。“你还有什么要求？”
说着，竟是希望对方向自己求饶，那样他一定会毫不顾忌的回头吧？贞儿，给朕一个机会……
“好，亲手杀了我。”淡淡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爱不成，那就恨吧。
杀了我，让我可以真正恨上你。
然而当那短刃真的刺入胸膛，那鲜红的血迹沿着那两人曾共握过的鱼肠剑锋，万贞儿望着对方，有些不确定。真的下手了？
看着惊恐又悲痛的眼神，突然十分解气。
“你你……你为什么不躲？”抱住对方软下来的身体，朱祁镇第一次有些心慌。明明已经传了太医了，为什么还不来！
“你不是很怕死的吗？你忘记了吗？”
听着对方焦急的声音，贞儿却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可能是自己吃的那枚药起作用了吧……“我是很怕死的，但是……中毒了后，已经不怕了。”的确，她中了一种毒，名字要一见倾心。
“不不，朕不会让你死……不会……你还欠我的……你骗了我……”
骗？怎么会是我骗了你？你真的没长脑子吗？就这样相信王振不成……贞儿想辩解，却觉得脑袋越来越沉。
“朱祁镇，无论是不是欠你的，我都还了……不过，以后你会后悔的……”
长长的睫羽合上，再不睁开。
心中的最后一个念想是——还好没有连累到高宓儿，那个幸福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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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电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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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懂**为何意，整天偷鸡摸狗的山中匪盗，为了报答一名老红军的救命大恩，从此踏上了敌后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