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往事（1 / 1）
第九十三章 往事
“你是说，当初贵妃生下的那个亲生孩儿！”一拍爪子，贞儿突然明白过来。
朱凝惨淡一笑，点头道：“的确，贞儿果然聪明，我就是那个孩子。”话音悲凉，连靠在他身上的贞儿也感觉得到。
“你的意思是？”心思陡转，贞儿已经想到了大概。
“我母后悄悄诞下我之后，便将我送出宫抚养。当时莲妃盯得很紧，万般无奈下，只有将我伪装成女婴。后来莲妃倒台之后，母后又假称有孕，将我接回宫中。为了避免人调查，索性还用着女儿的身份，这样不致树敌。明白了？”
“可是……可是你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你比朱祁镇的岁数大？怎么会……”怎么会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贞儿疑惑道。
朱凝也没计较她的称呼，只郁郁叹了口气。“我一直在服一种抑制生长的药，你不是也见过？”
“原来是那个药！”想起当初朱.凝每日必喝的药，贞儿恍然，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问道：“那你，你若是将来出嫁该怎么办？难道你……”突然想到对方不可能一辈子隐瞒身份，贞儿不由诧异。这太后莫不是傻了？还是这宫里的人都是傻子？却未想到凭朱凝母子的身份，若不是绝高的计谋和演技，瞒到今日也绝非难事。
“出嫁？你以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六公主’真的能活到出嫁之年？当然是‘天妒红颜’，感慨世事了。”话被朱凝凉凉的说出来，贞儿感觉得出话中的恨意和无奈。本是男子，却被迫压抑心性和成长，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若是自己，可能会抓狂吧？
“那如此，又和当初不把你接进.宫来有何分别？”贞儿叹口气，心说要是在民间，恐怕要自在几分吧。这太后莫非只是想将孩子放在自己身边几年而已？
“你当然猜不到。我对母后，自然还是有用的。”朱凝见.她不懂，淡淡冷笑道。“你当为何皇兄不与母后计较？你不会以为他不知道吧？他**可是被我母后鸩杀在了饮泉院，你当他为何不报仇？”
“他知道？”饮泉院！饮泉院！还记得当时那人念着此处.时的眼神和语气，贞儿不由痴了……是多大的决心，才让一个人放过杀害母亲的凶手？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忌惮母后的势.力，二就是我……”
“你？”若是权力制衡，她倒是懂，可……
“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可我比他惨不是？他要提醒我和母后，自作孽、不可活。”最后六个字被狠狠念出，带着决绝和嘲讽。仿佛是嘲笑着自己母亲的自作聪明又像是感叹命运的捉弄。
“若没有当初的事情，你现在应该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吧？”贞儿感到对方变冷的身体，下意识靠近了些。
“恩，是啊，不然你当我没事喝那些破药做什么？苦死了……”朱凝一笑，两人间像是没有了往日的隔阂。
“贞儿，若是我不吃那个药了，你能不能答应我？”话音在嗓子里转了几转，还是问了出来。
“咳咳……”贞儿呛了一下，心中哀嚎对方怎么还没忘记这件事情？“那个，我这儿中毒都要死了好不好？你还是算了吧。”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说过。”
“是是是，你说过……”贞儿哄小孩似的应着，却未料到有一天，对方再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会哭得那么难看。“这样，等我毒解了，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这……好吧，但在此之前，你可不能和别人在一起。”朱凝一拉贞儿手腕，紧张道。
“恩，我答应就是。”贞儿脱线，就当是哄小孩子。迷茫间望了眼外面，还是黑糊糊的，便问：“天亮了没？”
“还没，你再睡会吧。”看了眼外面已经半亮的光景，朱凝叹了口气，轻触了一下对方睫毛。贞儿忙一闭眼，这一闭上就觉得困得昏昏沉沉的，就此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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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怎么还不醒？”弱弱的声音钻进耳朵，贞儿想翻一个身，却感觉被一团什么东西压住了。
“不准叫她娘子！”旁边略带娇蛮的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邪火。
“娘子就是娘子，她是我杨家的媳妇，管你什么事！”
“小鬼，我可是公主！”某人气急败坏。
“公主又怎么样，公主就可以抱娘子了？娘子只有我能抱！”身上那团将自己压的更紧。
“哎呀，杨小公子，你怎么又抱到主子身上去了？你这样她会不舒服的……”铃儿的声音插进来。随后是熟悉的某人冷哼。
“死不了，已经要醒了。”陈黄板着张脸，看了一眼眼睫毛开始颤动的某只，似乎有点遗憾。
“娘子！”“主子！”“贞儿……”声音几乎同步，万贞儿睁开眼睛的刹那，就与一双乌溜溜的阗黑眼睛对上。身上那压着自己的一团不是别人，正是杨墨然。向旁边看去，是激动得白兔眼的铃儿和那与记忆中相比，已经清瘦了不少的朱凝。
“怎么都这么激动？咳咳……”嗓子一哑，火烧火燎的痛。
“娘子，娘子……你还记得我吗？”喝了口铃儿忙三火四递过来的水，拍了拍身上哭得桃眼一样的墨然，心下有些奇怪。这孩子毒这么快就没关系了？
拍了拍那瘦削的小肩膀，她难得温柔道：“然儿，我怎么会不记得？快点起来，我喘不过气来了。”杨墨然见她神智清楚，叫出自己名字，这才放下心来。从她身上啰啰嗦嗦爬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我就是怕你这一晕和我娘亲当年一般，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才趴在你身上的。娘说这样叫雏鸟情节，你就会喜欢我了。”万贞儿此刻真的想问候一下杨墨然的母亲（字面上的意思），心想你要不是穿来的我就算是白混了。
在旁边鼓捣了一会儿，杨墨然才被朱凝眼光杀回去。“贞儿，你已经昏了五天了。”眼窝下也存了浅浅的黑影，声音歉疚。当时让她睡去，却不料竟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了。着急之下，朱凝让陆仟抱着某只就找到了太医院里泡茶的陈黄。却被对方当时一句：“睡着了。”给挡了下来。
“还好你醒了。”感到手被对方握住，贞儿不自然的挣了一下。如今知道对方的身份，好像更加别扭了些。至于以前被占了的那些便宜，她更是鸵鸟般的无视了。
陈黄大小眼一翻，打断了这场“相见欢”，像抱小鸡崽似的将杨墨然抱到一旁，瞪了朱凝一眼，看朱凝要骂，先一句话噎了回去：“你挡着我怎么看病？”朱凝气得发抖却也无奈，只得让到一旁。贞儿看着不由莞尔，心中感慨这技术人员果然是牛气。
“身体哪里不舒服？”
“呃？”贞儿一愣，显然没想到向来不屑于与自己交谈的陈黄居然“屈尊”问话，随即在对方鄙视的神情下呐呐道：“没事。”
“睡着前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失明了？”想起那夜尴尬，贞儿不由瞥过去看朱凝表情。却见对方也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视线相对又急忙转开，点了点头。
冷眼看她反应，陈黄叹了口气，道：“我与皇上说过，但你们少年人啊，就是不知道节制！你现在中毒，是不能运动激烈的，否则毒血攻心你懂不懂？”贞儿点头，半晌想清楚意思，不由脸色爆红！
他他他……
“怎么，我说你还不信？”扒拉着眼睛凉凉道，陈黄阴沉沉的语气听得贞儿没骨气的一个哆嗦。
“那儿能呢。”贞儿讨好笑道，恨不得长条尾巴好好摇摇。
“哼，油嘴滑舌。”冷哼一声，陈黄转身些药方，贞儿一愣。刚刚，那张丑得很个性的脸上，是笑吗？
“主子，宓儿小姐来过，说你醒了让告诉她一声。还有……”看了眼朱凝，见对方没什么反应，铃儿才战战兢兢继续道：“牛公公来看过主子。”
牛玉？眼前又想起那人温润的眸子，蓦地一疼。原来提起来还会痛啊……
“主子？”见贞儿不语，铃儿小心翼翼道。
“娘子……”小脑袋从旁边钻了过来，倒是十分精神。但贞儿心带歉然，若是解不开月隐令的秘密，恐怕这个孩子会被自己连累得英年早逝。
摸了摸那小脑袋，贞儿打起精神，笑了笑：“然儿没事，娘子是打不死的小强，活蹦乱跳着呢。”
“娘子，你应该叫我相公啦……”墨然得寸进尺，挑衅看了眼旁边脸色不好的朱凝，撒娇道。
“喂喂，你适可而止啊！”朱凝警告。
“你不愿意看走开，我要和娘子亲热。”杨墨然小眉宇一轩，底气十足。贞儿被某两个字一呛，差点没又睡过去。
不过提起来，自己真的是又有点困呢。贞儿想着，眼皮渐渐沉下，似乎是感觉着周围的声音远离般，看着自己一点点进入睡眠。
身后，陈黄目光似喜似悲，看了看时间。精准的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