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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边疆的荒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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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边疆的荒漠

北风呼啸,狂云卷雾。一片灰蒙蒙的色调,仿佛天地间余下的只是苍凉。

一除人马单调地行走在沙石路上,最末跟着一辆马车,隔得远了,只闻得铁链碰撞的“哐当”声,在蹒跚的步履间此起彼伏。

没有人言语,也没有人嬉笑,整个队伍就像是从乱葬岗里挖出的死尸,寂静无声。

当然,对于发配到北方苦寒之地的囚奴们来说,这趟旅途又与死亡何异?

如果留在南方,他们或许会被当作奴隶贱卖,但那生存的希望也多上一分。

能生,谁会想去死呢?

可留在南方的机会,没有钱财的疏通,又怎么会轮到他们?

发配北地路途遥远,要步过高山峻岭,踏过平原小溪,再翻过麒麟雪山才能到达。

就靠一双腿,走也能将人给走死。

听说,被发配北地的囚奴。至少有一半的人会死在路途之中,而到达北方后,受不了那里的天寒地冻,最终能活下的更是寥寥可数。

他们这一队人马离开帝京也有一个月了,可路途却只走了一半,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让人的心也凉了。

没有生的希望,再走似乎也是徒劳。

突然,队伍中有人长啸一声,竟然一甩铁链,就地而坐,看那姿势,似乎再也不愿意多走一步。

一人的停滞,便使整个队伍无法前进。

长长的脚链从第一个囚奴一直连接到尾,沉重的链子上锈迹斑斑,深红色的锈迹与暗色的血渍交相错杂地盘旋着,不仔细看,倒真不能分辨。

队伍里有一阵躁动,看守囚奴的官吏停下了脚步,执着长鞭,一脸凶象地向那坐地之人行来。

“起来,给我继续走!”

官吏的身子瘦弱,可走路却很是扎实,下脚有力,人未至,长鞭却已经落下,“啪”地一声。便在那坐地之人的肩膀留下一条血痕。在这样的天气下,徒步这么久,官吏也只有一肚子的火气了,好好的家不能待,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的靠山,要不然能受这样的罪。怨气也随之发泄在这些发配的犯人身上,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一声惨叫顿时响起,在苍芒的天地之间回荡,食腐的秃鹫们早就尾随着这一队人马,此刻听闻惨叫响起,更是欢快地在队伍的上空盘旋不去,就等着有人倒下,它们能再美美地饱餐一顿。这也是一种习惯了,这边疆刑罚能真正活下去的还没有几个。

“官差爷爷,我……我真的走不动了!”

原本还有些底气的囚奴在长鞭之下也是哀叫连连,不想走,并不代表着此刻想受罪啊。

长鞭一下,皮肉开花,身体颤抖,抽痛不已。

“**,不走。你想在这等死吧?”

瘦弱的官吏冷冷一笑,似乎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声音。

押送这一帮囚奴去北地,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若不是要吃着皇粮,谁想去受这些苦?

囚奴低垂的视线慢慢抬高,从官吏瘦弱得发黄的脸上移开,向后望去。

在整个队伍的最后,是一辆马车,更具体一点说,那是一辆囚车。

那囚车之上的犯人已经昏睡了整整一个月,一直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那道仇恨的目光的一直没有减弱,似乎在诉说他不会灭亡。

可像他那样也好,有车坐,不用走路,不用像他们一样脚底化脓生疮,就快要磨穿了脚底板,也看不到前路通往何方。

“**,想坐车?省省吧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看着他们那种渴求的眼神,官吏大声骂道。

又是一鞭下去,那囚奴的脸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这名男子捂着眼睛在那里哀号着,可鲜血已经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汩汩流出。

那一鞭下去,他的眼睛,该是废了。作为犯人的下属,这一鞭可能轻了。

“给这个贱人解开脚链,留他在这里陪……”

面无表情的官吏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天空中盘旋的猛禽,残忍地咧嘴一笑,似乎又是习惯了,“给那些孤魂野鬼做伴吧……”

“不要啊,大人,别丢下我……”绝望瞬间遍布,一种求生的本能令他马上呼叫。

原本还在捂住眼睛嚎痛不已的奴才,顿时趴跪在地,对着已经没有表情的官吏不住地磕头,两手死死地攥住脚链,仿佛那攥住的便是求生的希望。

自暴自弃的哀叹与频临死亡的哀嚎绝对不能相比!

那囚奴哪能想到,原地的一歇,就能让他卑微的生命在下一刻与死亡划上等号。

沿途,那些病死的,累死的囚奴们,种种惨象尚在脑中徘徊不去,而自己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从心底卷起的深寒在一刹那间便将她吞噬殆尽。

“动手,还等什么!”

瘦弱的那个管吏看着站在一旁的两个瘦官兵,凶恶地下达着命令。

至少,在这队人马中,他最大,谁敢不听他的?

那囚奴不停地厮叫着。却最终没能守住那困住他一方自由的脚链,鲜血覆盖了他的整个面庞,显得狰狞而又恐怖,余下的一只眼睛,只有空洞木然的眼神,看着那一队人马慢慢地从她身边走过。

生的希望,就此被剥夺而去。

而等待他的,又将是怎么样血腥的恐怖?

想着想着,他便忍不住瑟瑟发抖,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整个过程中,所有的人都没有作声。冷眼旁观着这一幕的发生。

本来有几十人的队伍,到现在,也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了,在未来的路途上,也不知道最终活下去的有多少。

所以,谁还有心情顾忌别人的死活呢?因为下一个随时是自己。

‘咔’……

木轮碾过碎石,溅起一块打到了那囚奴的脚边。

他紧紧握住那石块,独留的一眼中泛起恐怖的血丝,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最终,发泄似地将石块用力一掷,砸进了囚车里,打在了那昏睡罪犯的脑袋上。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这一块石头上,然而……

男子无意识地‘嗯’了一声,从睡梦中慢慢转醒……

肖剑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还夹杂着阵阵痛感。

他伸出手,揉了揉脑袋,那里的痛还鲜明着。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睡得全身乏力,睡得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洛皇爷会为什么拿自己来替罪,要是有自己逃脱的那一天,一定会报仇的。

不过是一夜的宿醉,身下就是硬硬的木板,耳边还有马车木轮转动的声音,一个遥遥无期的送去边疆服役。

颠簸的抖动让他全身酸痛,是哪个该死的奴才敲他的头?

如果让他知道,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停……停下!”

肖剑试着张口,可喉咙却干干的,一说话便觉嗓子拉扯着疼。

而那轻声的话语就如烟云过境,飘散在空中,惊不起半丝波澜。

这样的情况对肖剑来说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平时在沙场,只要他一个眼色,哪个将士不是跑得飞快?

如今,他已然开了尊口,竟然没有半点反应。这个情况……不对劲!

肖剑揉了揉眼皮,慢慢地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像颤抖的蝶翼,在或明或暗的光线中折射出浅浅的棕色。

光线不强烈,但风卷着沙石呼呼地吹来,让他一时迷了眼睛,只能透过木柱的空隙向外望去。

眼前,是一队衣衫褴褛的囚奴们,他们正拖着沉重的铁链在艰难地行走着。

等等……木柱?这是什么?一时真的不能接受,只记得自己听到皇爷说自己得承担一切的时候,意识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肖剑心中一滞,两手攀住木沿,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坐的哪里是马车,分明是囚车!

而那前行着的队伍,怎么看都像是被发配的囚奴……

痛苦瞬间蔓延,他终于醒来了,自己一个谋反罪名九族受连,无一幸免,都发配边疆。

乱发披散着,遮挡住了肖剑的脸,可他眼中的光芒却是闪烁不定,心中的阴霾也在渐渐扩大,抓住木沿的手指越扣越紧,丝丝血渍在指缝间渗出,他却浑然不觉,看着那在前方行走的官吏,他终于嘶吼而出:“全部给我停下!”

一声嘶哑的吼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仿若惊雷阵阵,在这一队萧索的人群间回响着,整个队伍的步伐随着这一吼声戛然而止。

面无表情的官吏不耐地皱起了眉头,因为怒气的勃发,面部的脸皮也跟着蔓延火气,他阴郁地回头,眼中的精光如利刃一般射向了肖剑!

那马车之上的男子昏迷不醒,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若不是皇爷特意交待这男子不能死,他哪会找辆马车驮着去边疆?

不过,那男子也忒奇怪,一直沉默,除了那道不变的眼神,他几次以为那男子恐怕已经魂归西天了,可手指凑近鼻端,却还有着微弱的呼吸,这条命就一直这样悬着,不死也不活。

睡着了还好,一醒就发飙,他以为他是谁?还不是一样是个犯人。

面无表情的官吏挠了挠耳朵,皮鞭在手中握着,一摇一摆地向肖剑走去。

“将本将放出去,饶你不死!”

看着那瘦弱的官吏走近,肖剑扯着嗓子叫道。他忘记了一个犯人沦落的地步时没有权利说话,他还是没有适应自己变为一个犯人。

“饶我不死?”一旁的官兵也随之哈哈大笑起来。

面无表情的官吏的脚步戛然而止,微微一怔,轻蔑的目光将肖剑从头看到了脚,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儿,忍不住讥笑道:“我看你是脑袋糊涂了,自个儿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到边疆,还在这说梦话!”

“边疆?本将何以道边疆去?你们将本将怎么了?”

肖剑死命地摇着囚车,但单薄的力量又怎么能将囚车撼动分毫?一种屈辱的感觉瞬间蔓延过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一种悲愤也不屈服填满了肖剑的胸膛,想要爆发出来一样。

“作为一个犯人,你现在可是命好了,被发往边疆为奴,还能有车坐着,哪像我们这些人,还得车前马后侍候着,您是命好,行了吧?”

面无表情的官吏双手叉腰,倒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瞅着肖剑。

也许,枯燥乏味的远行找不到一丝乐趣,而此刻囚车中那疯狂的肖剑倒让他来了几分兴致。

“本将是当今大将孟将军的门下弟子,谁敢将本将发配为奴?”

肖剑用力抓着木柱,恨不得将身子挤出囚车,狠狠地给那面无表情的官吏一个大嘴巴。

那官吏说的话,他始终一点也不相信。皇爷只是开玩笑的,皇爷怎么会将他如此发配呢。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那夜……那夜他还在皇爷的书房里把酒作乐,还有几位同僚也在。

他们兄弟几人很久没有这样聚过了,他高兴,所以喝了很多酒,之后,便不醒人事。只是但是皇爷说什么事都有自己来顶替,一时间自己还不明白什么。

可醒来后,怎么会是这番局面?

如果他在这里,那么,其余几位同僚在哪里,皇爷呢?

“我看你是真疯了吧!”

面无表情的官吏靠着马背,斜眼瞅着肖剑,嗤笑道:“将军怎么会是你那副德行?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大胆!”

肖剑怒极,一个小小的官吏也敢对他趾高气扬,看他回到京都怎么办了他!

虽然是这样说,但肖剑心中不好的预感却在慢慢扩大。看着这荒漠的平原,皇爷真的将所有的最都推落在自己肖剑的身上。但是……

有些事情,没对……但此刻,他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或许真的错了,要是有机会,自己会打倒那个昏君。上天能否再让自己重头再来,肖剑渐渐滑落,眼中那种不敢的神情透露着他的本性。

曾经战死沙场的兄弟还没有封功领赏,如今自己又身陷险境,天真的真这样不公道?肖剑失落的心看似荒凉起来,是什么让他失去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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