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无价之情（1 / 1）

磅礴的大雨肆意倾盘，树林里弥漫着散不去的雾气，寒冷的微风侵蚀着老药医单薄的身子。擦一把额头的雨水，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这迷茫的树林，内心泛起丝丝酸楚。手上的镐锤经过多次的挖掘，早已锋利泛白。背上的小竹篓裸露着几条奇形怪状的植物根茎，或黄或白。

此法是险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使用的。雨水随着斑白的发丝断断续续滑过布满皱纹的脸，老药医微微摇头。命注定如此，放手去搏吧。抬手，镐落。眼前的那棵嫩绿植物，蔓延般缠绕着旁边的树干，直往高处，争取那一丝丝阳光。

所有的药都找齐了，老药医内心依旧没有一丝兴奋，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这座大山中度过几个日与夜的。雾气似乎更浓了，白茫茫的一片，压逼似的笼罩着这座大山。

有些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般托起刚刚刨起来的根茎，呵护般放进竹篓里。老药医长叹一口气，缓慢站起来，随手甩了下头上的雨水。老药医抬头望着氤氲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想到葬月下一刻就会笑着回来。想到此，内心终于掠过几分兴奋。激动而颤抖地匆忙转身，脚底给横生的枝干绊倒，泥水瞬间弥散，老药医有点失落地站起来。原来自己真的老了，不能长时间保护心中的宝贝女儿。也是时候该下去陪陪曾经相濡以沫的老太婆了，这次无论如何都得就会墨翟，这样葬月才会回来，如此自己也可以安心下去见老太婆了。

烛火微暗，那钻心的痛仍旧在折磨，墨翟强忍着蔓延的疼痛，轻声对上药来的药童问道：“老先生去了那么久，有没有消息？”

“老先生一直没有消息，如今大雨一下了三日三夜了。村里的一些男子已经上山去寻找，应该快有消息了。”药童道完，匆匆离开。

“唉，如今连叹息都变得无奈。”墨翟望着窗外的雨滴慢慢滴落，碰击在石块上，碎落一地。此时，门外一阵骚动，几个人浑身湿透的男子正搀扶着老药医回来。

“好了，到家了。感谢你们，各位可以回去了，日后再答谢大家。”老药医一脸歉意道。

送走这些人，药童赶紧扶老药医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这些药材十分珍贵，晃儿你好好洗洗它们。再给我煲点姜汤，我感染了点风寒。”老药医别过头挥手道。

“回来，还有一件事，过来。”老药医伏在药童耳边嘀咕一会。望着药童的走远，老药医才走进阁房。

望着老药医神情不定的表情，墨翟内心掠过一丝不安。虽然能够见到他安全回来，可是有一种感觉告诉他，将有事要发生。

“躺着，药我已经采集完整了。现在就差最后一个阶段，只要你能熬过去，你的病就好了。明天开始就试药，不管有没有效果，我们如今只看天意了。”老药医一点也不掩饰，言语中透露着他的担忧。

“放心，即使死了，心也无憾。只是你对我的恩情，来世再报。”紧紧握住老药医的手，墨翟此刻不知道改如何安慰眼前的人。

咳咳……老药医抽回自己的手，掩嘴咳嗽起来。缓慢站起来道：“感染风寒，先出去。你好好休息，明天这一关希望你能熬过去。”

望着老药医远去的背影，墨翟眼角流溢出浑浊的泪水，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眼泪早已干涸，但是如今的这份感动，不得不留泪。

几日的大雨终于过去了，难得一见的阳光温暖地洒落在大家喜悦的脸上。一早这个村庄就活跃起来了，小孩子嬉皮闹笑，大人们种地外出。小鸟也特别悦耳鸣叫着找食物，祥和啊。老药医站在门外微笑地看着这一切，风雨过后是阳光。

试完第一帖药，墨翟没有一丝恶化，也没有一丝好转。反而老药医的风寒越来越严重，药童不理解地望着老先生，为什么老先生要自己先试药。

“墨翟啊，下一帖药毒性霸，你要熬着啊。”老药医收拾所有的心情，再次给墨翟试药。

接过老药医手中那碗墨黑色的药汁，墨翟什么也不说，眼一闭，头一抬，药就喝完了，无论那些药事多么的苦。擦一下嘴角，墨翟问道：“老先生你的风寒为何越来越重？脸色憔悴，咳嗽加重。晃儿，为什么不给老先生煎药啊？”

“人老了，病就多，习惯就好。我也快进黄土的人了，你就别担心我，还是养好你自己的病，这样就不辜负我的一片心意。”老药医不以为然微笑道。

“可是，我不能够看到我病好了，你却病倒了。”墨翟紧急道。

“没什么可是，你要是有什么不良反应立马告诉我。外面等着我看病的人还很多，我先出去了。晃儿，你每隔一刻就来看他，有什么情况就过来告诉我。”老药医吩咐完就匆匆走出阁楼。

煎药房，老药医猛烈咳嗽，喉咙一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老药医赶紧取来一瓢水，连忙冲走。擦去嘴角血迹，老药医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可是疲惫的表情掩饰不了他的病情，斑白的头发更是失去了光泽。

泪，再次流落在墨翟的脸上。此刻他不知道有什么来表达他心中的恨意，他恨自己，真的想一刀杀了自己。自己就像个杀人凶手一样，逐渐地害死身边两个最亲最好的人。仿佛间，墨翟看到自己满手鲜血，而这些鲜血还是那么耀眼。老药医吐血的情景都看在墨翟的眼中，欠他的真是无法偿还。

药童慌张的神色早已给墨翟看出些倪端，早墨翟的追问下，药童才说出老药医以身试药的事情。愧疚？还是悲痛？墨翟强忍着疼痛要出来，不料却看到老药医吐血。

面对着面，老药医有些尴尬地低下头，随后转过身，不在乎般道：“没什么的，老了难免会染上大病的。”

“你还要暪到什么时候？晃儿都告诉我了。你明知道这些要的毒性很猛，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墨翟大声哭道。

“要是这些要不能救回你，我独自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义。就死了，我也陪你一起下去。自从葬月的离开，我再也经不起失去了。如果失去你，我还有什么盼头。你说，我还能怎样活下去。”老药医也掩脸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