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故事七:上天自有安排(九)(1 / 1)
怎么会这样呢?吴是非居然利用他的身份,把那个小女孩强奸了?那个小女孩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以为那是在跟她做游戏呢,要不是吴是非亲口跟我说,我打死也不能相信啊。
吴是非怎么就这样死了呢?太奇怪太不可思议了。昨天他说了一些莫明其妙的话,还说他有种可怕的预感,今天就好象得到应验了。他是从楼上掉下去摔死的,没有人推他,也没有人吓他,这样看来,他是自杀的。怎么可能呢?是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唬住了?他说他并不怕高的,他好象是因为恐惧而死的。他怕什么呢?
吴是非来过好几次,让我帮他驱赶掉心灵的阴影。他说于希已经怀孕了,他说那肯定不是他的。他虽然只玩弄过于希两三次,可每次都加着百倍的小心。他说他跟任何女人上chuang,都会加倍小心,他怕惹麻烦,更怕承担对女人对孩子的义务。
他怀疑那个让于希怀孕的人,有可能就是于希的父亲于在江,于在江不知道把女儿送到哪里去了,他有点害怕。他不知道害怕什么。是害怕自己的事被人查清,还是害怕于希真的被其父亲伤害过。
于在江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这也挺让人奇怪的。他还问了我许多问题,我觉得于在江问得乱七八遭,甚至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我有点害怕他。我觉得他好象什么都知道了,是他猜测的?还是于希告诉他的?不可能啊,于希怎么可能会变得那样正常呢?
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许全是我的罪过,我还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吧。我现在越来越怀疑是于在江干得那事了,我指的是导致吴是非跳楼的事,要是我的眼睛能看得到,要是我能走到楼顶上亲自摸一摸,就全知道了。可是那样对我有什么好呢?我能告诉别人,是我伤害了于希么?我不能,早在他父亲带她到我这里来看病时,我就设法玩弄了她。于希当然不知道,她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心理测试,那样直接身体对身体的触摸和侵害,有时甚至是她引导我完成的,我是充分利用了她的不设防心理,充分利用了她痴呆的现状。也许她现在清醒过来把我对她的伤害公诸于世了,也许那个死在她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呢。于在江能把她女儿在安定医院住院的事告诉我,说明他还很相信我,我最担心的就是他表面在装傻,而实际上,他正在内心深处想着如何把我置于死地呢。
于希回来就好了,我有足够的把握,把她变成一个哑巴,如果不行的话,至少我会让别人相信,是吴是非让她怀孕的,是吴是非做的这一切。
于在江又问起我对吴是非的看法了,我不应该表现出我的怀疑。傻瓜有时是最聪明的,而聪明人却是最大的傻瓜。我现在的心里非常憋闷,可能要旧病复发了。又是种预感,不太好的预感。
关注听着听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从他的脚底一点一点爬行,像一只细小的蚂蚁。它虽然很不起眼,可你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虽然并不可怕,可你知道它的目的地是你的大脑,它的目标是吸吮控制你的脑髓,而它此刻就在你的身上,它正努力地向它的目标挺近。你不害怕吗?那是欺骗自己。
经过了一夜的思想斗争,经过了与关望整整一夜隔世的交谈,关注下定了决心。事实上与关望的交谈是在他内心深处完成的,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关望并没有死,关望只是去了一个关注不了解的地方,如果他不把事情解释清楚,那么无论是关注还是关望,甚至包括那个吴是非,他们都别想消停,因为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关注决定把他曾经两次伤害于希的事情告诉于在江,他不想求得他的原谅,只想告诉他愿意承担对于希的全部责任。他还要告诉于在江,那两次经历都是在吴是非诊所里进行的,没有人知道,他利用了于希的神经错乱,也利用了吴是非对他的信任。
第二天早晨,当他神情倦怠,一脸憔悴,步履蹒跚地出现在二十层走廊里时,一个同楼的邻居像是见了鬼似的愣在那里,好半天才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哇,关注,你这是去哪儿呀?
他手里拿着那盘录音带,并不理那位邻居,只顾愣愣地往前走。
他走到电梯间,电梯正在一级一级地往下运行,然后就停在一楼不动了。他按了按电钮,电梯仍然停在那里,好象根本不听他的。他又等了两分钟,最后决定步行下楼。楼梯在左侧,他推开走廊门,一蹬一蹬地往下走,他知道于在江的家在十一楼,就在他抵达十一楼的拐角时,他的脚被一块香蕉皮滑了一下,他看见自己像一只受惊的鸟那样从半空中滑翔下来,然后重重地撞到金属楼梯抚手上,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血也没有流。
更加奇怪的是,那盘录音带从十一楼的缝隙中掉下去,一直摔到最底层的大理石楼板上,里面的带芯中途就划脱出来,像一条甩出去的鱼线那样,从高处一下子抻出来,足有二三十米长。
关注同于希结婚的喜事,是在那一年冬天的冬至日办的。那天大雪纷纷,气候宜人,很有些异样的情调。
婚礼办得相当气派,在全市最大的酒楼里,总共摆了有三十多桌。海温斯公寓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接到了关注的邀请,于在江做为女方的家长,自然被尊为上宾,受到了最隆重的招待。看着自己女儿那一脸幸福的娇羞模样,再看着女儿身边那个虽不年轻却仍然英俊洒脱举止合体的男人,于在江脸上和心里都充满了无法理解的自豪感。他觉得有些事情好象是命中注定的。就像那天早晨他在走廊里遇到从楼梯上失足滚下的关注一样,他把关注送到医院,结果除了轻微的脑振荡,什么大事都没有,他的记忆力似乎有了点问题,记不清想下楼干什么了。他只是告诉于在江,他其实挺喜欢于希,他希望于在江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在于在江犹豫不决的时候,于希非常明确地告诉父亲于在江,她也喜欢这个男人,她早就对他有种强烈的好感,说不大清楚,是一种缘份吧。喜事也就那样做成了。
新家住在二十层楼上,原来的家就在十一层。这样的距离对他们父女来说,都能够接受。只要于在江愿意,他就可以坐电梯上楼去看望他的女儿女婿,只要于希愿意,她就可以随时下楼去看望她的父亲,顺便也带上关注。
于希对自己从前的事情闭口不谈,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她想不起来都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她知道自己曾经是个病人,她对现在的生活特别满意。关注发现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个单纯的处女,他有点失落,但也并不痛彻骨髓。现在有几个结婚的女人还是处女呢?像于希这样漂亮的女孩,若是婚前没有性行为,那倒真是有毛病了。
有一天,关注准备去参加一个宴会,按照约定,要带上家属,还要男人穿上西服,女人套上晚礼服裙。关注的西服穿在身上松松跨跨,尤其那条银灰色领带,吊在脖子上晃晃悠悠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领带夹。于希让他等着,她坐电梯回到自己的家里。
于希原来的屋子还保持着原样,她在一只旧皮箱里找到一个棕色的小盒。她打开,从里面二十几个领带夹中挑出一个来。有一会儿,她似乎有点茫然,那些领带夹她无法确定是从哪里来的,她隐约记得她有一个毛病,她特别喜欢搜集男人的领带夹,她喜欢背着他们偷偷地把那东西放进自己的袜子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她为自己攒了这么多的领带夹感到欣慰。
当于希准备上楼去时,从父亲那屋里听到一种声音,稀稀拉拉的,好象是在唱歌。她把耳朵凑上去一听,果然听到于在江在那里哼唱着什么,声音极其难听,有点像哭。
于希帮关注扎好领带,她退后一步,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男人,内心充满了无限的爱意。突然,一种强烈的不可理喻的感觉从胸口翻涌上来,于希的眼里立刻噙满了泪水。在关注疑惑之际,她对他说:我觉得父亲可能是犯病了,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又是唱又是跳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玩具狗,像个疯子。
关注用目光安慰自己的妻子,然后把她搂在怀里,再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怎么办呢?
于希泪眼朦胧地看着关注,声音里夹杂着几许哀怨:要不送他去安定医院吧。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当医生,她还是我爸爸从前的学生呢。她姓孔,要是她见到爸爸的样子,她该怎么想呢?这真是天命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