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灌顶,为时已晚(1 / 1)
时间对琉祭来说就是用来浪费的,只是,近来连浪费时间对他来说都愈发艰难起来。身边的天仆竟没有一个可以像暖萱那般贴心周到,事事全面到位。
哼,怎么可能,他就不信没个暖萱他还能活不下去。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
仅仅两个月他却是感觉挨过了千年。
“呸呸呸,这什么东西也敢拿来给本神吃?”还是翠玉梨花酥好吃。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连忙甩头把这可怕地想法甩出去。
匍匐在地上的天仆正颤抖着,只想想这主子一会儿的刑罚就觉得毛骨悚然。
可左等右等只等来琉祭轻轻挥袖,让他下去。
“呸呸呸,这是能喝的茶吗?”怎么就泡不出那个味儿呢?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抹浓重的鲜红色和纯净笑容。她在柔声说:“主子,茶不是这么喝的。若是这么喝了,折煞了茶,也折煞了主子。一闻,二尝,三饮才是。水一定要用晨光微曦时的露珠儿。
对,一定是他们没用那露珠。
“你们用的什么水泡的茶?”
“回,回主子,是晨光下的露珠儿。”
一股颓然的感觉慢慢爬满了心头。
“下去吧。”
这几天宸华殿的天仆可算是尝到了何为折磨。心扑通狂跳,偏偏主子又没责罚,让人不得不一直悬着心在嗓子眼里。
窃窃私语着,琉祭颀长的身影始料未及地出现了。天仆们纷纷四散,面如死灰,下跪求饶。琉祭却径直穿过他们走了过去。
我是怎么了?怎么就到了这里?
琉祭一手扶在竹栅栏门上,竟戚戚然地叹了口气。衣袍一摆,坐在了石凳上。脑子里的画面翩翩而起。
那日他也是不知不觉到了这里,坐在这里喝酒。是暖萱一点一点帮着他醒了酒。轻抚着他的发。从小到大他何时有过这样温情脉脉的感觉。人人都只道他身份尊贵,可寂寞深宫不胜寒,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了三千年,心一直都是凉的,无欲无爱。
帧玥给了他心动的感觉,暖萱却意外给他了温暖的感觉。
最近他总是连连从梦中惊醒。反反复复的一个梦。
“君岚,君岚,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我用了一千年来不顾一切地爱你。我不在乎这千年有多难熬,只是别这么对我。别这么对我好吗?”
“君岚,你会后悔的!”
“君岚,我恨你,我恨你!”
这梦境来来回回,摆脱不了。一合眼,满脑子那天暖萱被拖下去的画面就乱窜。胸腔中仿佛有人拿了细细密密的针头时不时予以他一击,又宛如千千万万的小虫点点啃噬他心头。空洞的感觉越来越沉重,化为一双枯瘦的手,死死锁住他的喉头,让他片刻不得喘息。
“呼,呼。”
琉祭的右手紧紧抓着左胸口的衣服,口里的喘气声断断续续,顺着鬓角滴落着汗珠儿。
啪嗒啪嗒……
就像暖萱刚来的泪珠儿打在地上的声音。
周遭一瞬就静了下来,脑袋中只剩下啪嗒啪嗒的声音,扯得神经痛。
“主子,皇子来了。”
一遍又一遍翻看喜庆的请帖时琉祭心中竟毫无感觉,预期的难受却不知藏在了何处。“王叔,别摔坏了一颗真心。”蔚然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着。
恍惚间他才发现,这两个月来他日日揪心的竟是暖萱!
也许是看开了,也许是实在不习惯旁人的伺候,琉祭起身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
走进牢门跟前时眼前的一幕重重地撞击着琉祭的眼球。心中的痛感居然比看见帧玥蔚然亲吻还是清晰蚀骨。仅仅只是一个宝蓝色长衫的男子撩起暖萱的裙摆为她的脚踝细细涂抹药物。身体不受控制冲过去一把甩开男子的手,谑笑着说:“哼,才两个月你就移情别恋了。你不是说要陪我这直到魂飞魄散嘛。”
子澜刚要开口,暖萱赶忙捂住他的嘴。又是那种低眉顺目的笑容:“主子。这地儿脏,你快些回去吧。”
琉祭挑着眉梢,勾起唇角,讥讽之意愈加明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赶主子走?!”手下使劲,捏了一下暖萱的脚踝,顿时暖萱就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这么捏下去他的脚就废了。”子澜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了。
琉祭只是贴近暖萱的耳垂,吹了两口气,压着声音说:“你自己想好该做什么,否则,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暖萱抬眼,温柔地一笑。“子澜,你先走了。我没事儿。”
子澜却纹丝不动。
“子澜,你要是不想我现在就死在这,你就快点离开吧。”
闻言,宝蓝色长衫男子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主子,随你吧。”
“哼,腌臜东西。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起身就出了牢门。
“主子,让我出去再服侍你几天吧。”恳求之意呼之欲出。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不是几天,是到你灰飞烟灭!”
是吗?恐怕真的也只有那么几天的。
走出天牢,琉祭只觉得心头的烦扰又多了百倍。不是这样的,不是!他明明想好要带她出去,把她一直一直圈在身边的。可是看见区区地母之子也可以赢得她温暖甜美的笑容时,他不服气!她只能对他笑,只能对他笑!不论多久,她必须一直呆在宸华殿,永永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