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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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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个可怜的人曾经坐在那里,不过航行时的起伏和冲击引起了船舵的摇晃,结果把他前前后后地拽来拽去,绑着他的链子勒进了肉里,都露出了骨头。

现场详细情况都被记录下来了,一位医生——外科大夫卡芬,三十三岁,住东方伊利亚德区——比我晚一点赶到,他对尸体做了检查后,声称那个人死了至少两天了。他的口袋里有个密封得很严实的瓶子,里面塞着一小卷纸。后来证实它是这次航海日志的一些附录。守卫说,那个人想必是自己把手绑起来,然后用牙齿打结。事实上守卫是第一个登船的人,这反倒省却了以后可能碰到的一些程序,因为根据海事法律规定,第一个登船实施救助的人可以申请援救补助,但海岸警卫队员除外。

但是搞法律的人总是巧舌如簧,一位年轻的法律系学生大胆断言道,船主已经丧失了对船的所有权——因为这种所有权不符合固定财产的定义,在还没有得到证实之前,至少那个象征产权的轮舵,如今握在一个死人的手上。毫无疑问,直至死前那一刻,那名舵手都在忠诚地看守着这艘船,一个忠诚如卡撒比安卡般的人,最后陈尸于此接受着人们的调查。突来的暴风雨过去了,强度正在减弱,人群渐渐散去,约克夏原野上的天空也慢慢地变红了。有关进一步的消息,我会在下期出版前及时发送给你——有关那艘神奇的在暴风雨中进港的轮船的详细报道。

8月9日

昨晚在暴风雨中进港的无主船,其后续消息似乎比轮船本身更令人吃惊。人们发现这艘船是从俄国瓦尔纳开过来的,叫德莫特尔女神号。整艘船几乎都由银色的细沙压舱,其中只有几个货箱——一些大木头箱子,里面装满了泥土。货物是托运给一位怀特白的律师比尔林顿先生的,在新月街七号,今天早上,他已上船去接收那些货物了。俄国方面负责承租事宜的领事也来接收那艘船,并支付了一些相关的港口费用等。

嗜血幽灵 第七章(3)

今天除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谈论的话题。进出口贸易部门的官员很严谨地检查了相关的货运手续,发现这些手续完全符合现行法规的规定。看来,这个案子的轰动效应应该立刻就会降温了,因为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可挑剔的地方。而由船上跳下来的那只狗却越来越广受关注,在怀特白很有影响的“防止动物受虐待协会”的一些成员则试图去领养那只狗。然而,让大家失望的是人们根本找不到它,它似乎从这个镇上完全消失了。它可能受到惊吓,一路跑到了荒原,至今仍然惊魂未定地躲在那里。有些人却持着另一种危言耸听的看法,他们认为这只狗本身可能就是一个危险,因为很显然它是只凶猛的动物。

今天一早,一只大杂交獒犬死在它主人院子对面的铁道上。它是由一位住在台特山丘码头附近的煤商饲养的。毫无疑问,死前它遇到过一个残忍的对手,因为它的脖子被扭断,肚皮也破裂了,好像是被爪子撕开的。

后来由于那位进出口贸易调查员的友好协助,我获准去看那本在德莫特尔女神号上发现的航海日志。日志依次记载着从起航到三天前所发生的事,其中除了提到一些失踪人员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然而,较有趣的是关于那个在瓶中发现的纸卷,它今天就要被呈交送审,在其中似乎藏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惜我没有运气看到。

因为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我被获准使用那些航海日志,所以我决定刊登一个副本给读者们,不过我把船员和货运方面的一些技术性资料给省略了。看起来,船长在出海之前似乎就已经处于一种狂躁状态,而在航行过程中渐渐变得严重起来。当然,我说这些是有根据的,因为我是根据一位俄国领事随从的口述记录的。他很详细地为我做了翻译,尽管所用时间不长。

德莫特尔女神号日志,从瓦尔纳到怀特白

写于7月18日:

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要准确记录从现在开始到上岸为止所发生的一切。

7月6日——我们把货物装上船,是一些沙子和一箱箱的泥土。下午出发,刮东风,空气新鲜。船上有五个船员、两个大副、一个厨子和我自己(船长)。

7月11日——我们清晨到达波斯弗拉斯。土耳其的海关官员上船。一切无误。下午四点继续出发。

7月12日——经过达尔达尼里斯。更多的海关官员和一艘防卫旗艇。海关快速巡视。要我们赶快出海,天黑时进入爱琴海。

7月13日——越过马它邦角。船员有些不满意什么事情,看上去有些害怕,但却不说出来。

7月14日——船上人员变得有点焦虑。从前和我一起航行时他们情绪都很稳定。大副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只告诉大副“有事”,然后在胸前划起了十字。大副对其中一人发了脾气,而且打了他,随后双方猛烈争吵,不过最后都静了下来。

7月16日——早上,大副向我报告,有一个船员佩特罗夫斯基失踪了,原因不明。昨晚轮到他守夜,由阿姆拉莫夫接班,可是不见他回船舱。船员愈来愈沮丧,他们说将有事降临到他们身上,但除了说“有东西”在船上外,别的一点也不透露。大副对他们愈来愈没耐心,他有点担心会出乱子。

7月17日——昨天,船员中的一个——奥尔加伦,到我房间来,用恐惧的口气对我说,他认为有个奇怪的人在船上。他说他正在值班时,突然下起了暴雨,他只好走到船舱室后面的顶棚下去躲雨。这时,他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不像是船上人员的男人,来到升降扶梯处,然后沿着甲板向前走去,最后不见了。他小心地尾随其后,可是到了船头却没发现有人,而舱口也是关闭的。

他害怕极了,这种恐惧似乎来源于某种迷信。为防止他将这种恐怖情绪传染给别人,今天,我得将整条船从头到尾搜一遍。稍后,我集合了船上所有人员,告诉他们,因为他们认为船上有其他人,所以我决定从头到尾把船搜一遍。大副生气了,说这很荒唐,回应这种愚蠢的想法只会是船员更加混乱,而他宁可用大棒解决麻烦。我决定让大副来掌舵,其他人则排成一排一起去搜。每个人都拿了灯笼,我们没有漏过任何一个角落。因为船舱里只有那几个大木箱,所以没有任何角落可以藏得下人。搜完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然后轻松地回去工作了。大副看来很不高兴,但没说什么。

7月22日——坏天气持续了三天,所有船员都忙着撑帆——没空害怕。船员们似乎忘了那件事情,大副心情也好起来,不再说粗话,还夸奖大家在恶劣的天气下付出的努力。越过直布罗陀海峡。一切都好。

7月24日——我们的船似乎缠上了厄运。我们已经有一个船员失踪了,进入比斯卡湾时又遇上了坏天气,昨晚又不见了一个人,消失了。就像前一个人,他离开了了望岗位,再也不见了。所有的船员都陷入恐慌,他们要求要两人一组守夜,因为他们害怕单独一人,大副很生气。我担心又会出现麻烦,因为不知道谁会先动粗。

嗜血幽灵 第七章(4)

7月28日——四天地狱般的日子,我们漂游在大漩涡和狂风暴雨之中。没有一个人睡过觉。船员都筋疲力尽。不知道该谁守夜,因为谁去都不合适。二副自愿掌舵和守夜,让大家能睡几个小时。风减弱了,海浪仍很大,可是感觉好多了,船也稳多了。

7月29日——悲剧又发生了。今晚只有一个人守夜,因为大家都太累了,当早班的人来到甲板时,他除了看到舵手外,就不见其他人了。他大呼小叫,大家都来到甲板上。到处找遍了都找不到。现在失去了二副,大家都害怕起来。大副和我决定配备武器,等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7月30日——昨晚,很兴奋,就要到英国了。天气良好,帆都撑起来了。我疲倦地睡去,睡得很香。我被大副叫醒,他说两个守夜的和舵手都失踪了。只剩下我、大副和其他两个船员。

8月1日——整整两天下雾,看不见海上的航船。希望能在英吉利海峡求救或是先到某处停泊。我们再没力气去撑帆了,况且是在大风之中。我们不敢放下帆,怕不能再升上去。我们好像在一个噩运之中漂浮着。大副变得比其他人更丧气。他坚强的本质似乎在与内心的恐惧交战。船员倒不再害怕,只是麻木地工作着,大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们是俄国人,而大副是罗马尼亚人。

8月2日午夜——才睡几分钟,我就被门外的叫声吵醒。在雾中什么都看不见,冲上甲板,碰到大副。他告诉我他听到甲板上有叫声,出来后却不见守夜的人。又失踪了一个。主啊,救救我们!大副说,我们肯定已经穿过了多佛海峡,因为稍早有一阵子雾气很薄,就在他听到船员的叫声的同时,他看到了北夫雷兰岛。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们现在是在北海,雾里面只有上帝才能导航。但是那雾如影随形,上帝好像遗弃了我们。

8月3日——午夜,我去接替舵手时,发现没人在那里。风平浪静,船走得还算平稳。我不敢离开那里,所以大声地叫大副过来。几秒钟后,他穿着法兰绒上衣冲到甲板上。他眼中闪着狂野的目光,看起来很凶悍,我怕他已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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