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因爱生怖（1 / 1）

他急着要找出为何我会如此难受的原因，多方查证才知是他又是火君之子，修为甚高。我修为太浅，与他太亲近就会被灼伤。他带我去大雷音寺如来的殿中，问如来如何能尽快提高我的修为。

如来盯了我半晌，才悠悠的说：“这丫头要是能快速修炼成仙，他老爹也不用一日三趟的往我这里跑了。她天生懒惰，资质平平，整日只知道蹦来蹦去，怕是短时间很难提高修为。”我听到这番评价，有些气闷。曜沉思在如来的话中，根本没有注意我们说到了我爹。

曜说：“老祖可有别的办法。”老祖说：“有啊，除非你不要这仙体，减小修为。”我急了说：“什么不要仙体，曜，你不要听着胖老头胡言乱语。”说着便拉着曜出去了。

从那日起，曜便要我每日到天池边，他陪我修炼。我本是好动的个性，如今却要我做打坐修炼那些提高修为之法，简直想要我命一般。所以折腾了一阵子下来，我的修为不见提高多少，却反而消瘦了很多，脸色也苍白了很多。他日益焦虑，常常望着我日益瘦弱的身子沉思。

有一日他忽然对我说：“露儿，我们去做一对凡人的夫妻可好？”我有些疑惑眨眨眼睛问他：“凡人夫妻，要如何做？”他说：“如果我们去洗仙池中，洗去仙体，变成凡人，便可以做凡人的夫妻了。只是我成了凡人，露儿可是会喜欢我？”

我脸发烫，低头小声的说：“喜欢。”他笑着抱住了我，我靠在他的怀里，暖暖的阳光的味道，傻傻的笑了，想：“我的曜，真好。”

这日天气极好，我们站在洗仙池边，洗仙池里碧水悠悠，池上白雾朦朦，景色极美，半点没有我想象中阴森恐怖的样子。他握住我的手说：“会有些疼，别害怕，我在这里。”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心里有些不安和慌乱，有他在，我什么也不该害怕的。我们向池中走去，池水慢慢淹没身体，他脸色越来越惨白，他似是很痛苦的咬紧了牙关，努力的朝我笑笑，说：“露儿别怕，一会儿就过去了。”我却毫无感觉，难道是我修为太浅？

这时岸边传来一阵惊呼：“曜儿快上来，不要做傻事。”我们回头一看竟是天帝天后。天帝手指轻扬，天曜便被拉出了池子回到了岸上。天曜脸色苍白，浑身湿漉漉的趴在岸边喘息。天帝一连痛惜的对天曜说：“痴儿，你被她骗了。这个洗仙池对她根本没有用。她本是水君之女，原形就是露水，这个洗仙池的水只会让你修为尽无，却对她毫无作用。”

天曜听了，不可置信的转头看我，似是痴了般，喃喃的说：“你是水君的女儿，怎么从未与我说过。”

天后抱着天曜眼睛红红的说：“她的母亲怀她的时候被你父王误伤，所以她一直无法好好修炼。她定是怀恨在心才要诓你入洗仙池的。”

这时，我母亲花神和父亲水君也赶来，忙将我从池子中拉出来。

天帝怒目瞪着我父说：“你可是要报当年之仇才要你女儿来诱惑我的曜儿？或者还是你女儿想帮帮她指腹为婚的夫君敖巡一把，才做这种卑鄙的勾当！想我曜儿天资极高，如今尚万余岁便可晋升上仙，是下届天帝的不二人选。你见女婿敖巡无望，你便要你女前来骗我儿一起下着洗仙池。她知道她本水神之女，这洗仙池根本不会把她怎么样。而我儿入池便会修为全无，等我儿修为全失，你的乘龙快婿便可成下届天帝了。你打的便是这个主意，是也不是？！”

我听见天帝说巡是我指腹为婚的夫君时，有些茫然的看着我娘：“娘，什么夫婿？”

我娘抚着我的头：“露儿你还小，一直懵懵懂懂的，我们怕惊到你，你便不敢与巡一起玩了，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和巡从小便订过亲。巡也知道，他只是不愿迫你，便一直随你高兴胡闹。他这是在等你长大。”

我眼前现出我与曜在一起时，巡哀伤的表情，这才惊醒，茫然的转头看着天曜。

曜踉踉跄跄艰难的站了起来，有些不稳，我心里一痛，想上前扶住他。可是我看见他毫无表情的脸和没有温度的眼睛，只能生生的止住了步子。他喘了一口气，气息微弱的、慢慢的说：“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有意不告诉我你是水神之女。”

我看着他，嘴唇哆嗦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只是艰难的点点头。他一笑，转身离去，步伐凌乱，却身姿决然。我摇摇晃晃的想抬腿去追他，却双脚却似千钧，一步也迈不动。

那日起我便整日待在水木殿中发呆，脑海中只要浮现那日曜从洗仙池出来虚弱的样子，和得知我是水神之女后心如死水的表情，便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想哭却觉得眼睛干涩，只是沉默着。

我娘和爹都很担心，却不知该如何劝我。巡每日必来看我，见我在院子里面发呆，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我的身边。我自知道他竟是我指腹为婚的夫君后，见了他总觉得心有愧疚，惴惴的，不敢看他，不敢说话。

我偶尔还回去天池边，只是站一站，看着湖水发发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有时巡担心我也会跟着我，在我身后一站也是一日。只是近几日，不知道他在忙什么，竟没有来看我。我一人晃晃悠悠的，不知怎的又来到了天池边。

我对着依然碧绿幽静的湖水，想起我们那日在这里比试抓树叶的情景觉得有些好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只能仰头看着天，把眼泪逼回去。他现在怎么样，会在干什么。我静静站了一会儿，准备离去，转身竟看见了曜。

我从各花仙那里知道，他那日受了极重的损伤，回去昏睡了几日。我也曾试图进去探望他，可是由于天曜修为尽失，天帝怕有人趁机伤害他，所以在朱雀殿外设了很厚的结界。我修为太浅，每次试图冲破结界时，除了把自己弹回去之外，结界毫无动静。

现在竟然能看见他，我有些欣喜，至少能让我看见他。他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似是站了很久，眼神有些迷离。他见我转过头，盯着我的眼睛，一会儿才点头微笑道：“好啊，你瞒得我好苦啊，你竟是水君之女。”眼睛似寒冰般毫无温度。

我知道他定是气极时，才会这般的笑。我有些慌乱，上前一步想拉住他，他却退后一步避开我，脸上闪过一丝伤痛。我有些哽咽的说：“我并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有些害怕。”

他仰头看着天空，片刻再低下头时，脸上恢复了得体的微笑：“那日与仙子比试输了之后我一直心有不甘，不如仙子今日能否再赐教，与我重比一场，我的赌注不变。你要什么？”我觉得心痛难当，低下了头：“只要你觉得好受些，其它我什么都不要。”

天曜的身躯晃了晃，咬咬牙，幻出一根香，点燃说：“那好，开始吧。”我抬头，振奋精神，轻点足尖，飞身追逐落叶。

他拿出他的银色弓箭，举弓，拉箭，放弦，一气呵成。白色的羽箭带着白光，在红叶间回旋，一箭穿满了红叶后回到了曜的手中。我不觉停了下来，呆呆看着他弯弓射箭。他转过头看着我说：“晨露仙子不必相让。”我低下头吞下眼泪，抬头接着飞身追逐着落叶。

时间慢慢的过去，我慢慢的有些吃力，当香燃到最后一点时，我靠着树干喘着气刚想跃起再多抓一片，一根穿满红叶的白羽箭破空而来，擦过我的脸颊，钉在树干上。曜站在我面前二十步之外，左手举弓，弓箭箭弦尚在颤抖。

他微微一笑，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说：“你输了！！”我睁大着眼睛，怔怔的看着他，他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几乎是咬牙切齿说：“我要你做的是：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说完，他就决然转身而去。

我心口发酸，低头暗自叹息：“原来我们差那么多，上次你是让我的。”我靠着树干慢慢的滑下，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眼泪止不住的掉落。我感觉到有人抚着我的头发，我抬起泪眼，原来是巡。

我抽泣着语无伦次的说：“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决定不了我的出身，我并不想瞒着他。”巡有些气恼又心疼的抱着我说：“露儿，忘了他吧，为什么不能只和我在一起呢？”

自那日过后我便没有见过曜。只听说他回去之后一心修炼，绝无旁顾，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要求经历天雷之火，急着要跃升为上仙。我很着急，想见他，可是苦于那句不能出现在他面前的誓言，我不能靠近他。

有时我悄悄的显出原形，坐在瑶池中荷叶上或是他窗前的树枝上静静的看着他，从日暮到黄昏，一坐就是一天。他每日从早到晚的修炼，像是惩罚自己般的努力。我看得心如刀绞，却没有办法，常常是等他睡着了才悄悄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