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在静依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感情的存在，这双眼睛是死的，就像希腊神明的雕像一样，眼睛的虹膜有被雕刻出来，但是虹膜里没有瞳孔，对任何人都无动于衷。
那场混乱过后，允律每天都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他想做些什么，却不知该用哪种立场。
倾盆大雨像是上帝的泪水，哭泣着人心的丑恶。锈迹斑斑的秋千孤单地在雨中伫立着，曾经使无数孩子欢笑，制造梦想的它，现在独自在雨中饮泣。
眼前黑影一闪，静依消瘦的手撑着雨伞站在他面前。“小依……”允律喃喃低唤。
“你是缉毒警察吗？”静依蹲在他对面，挡住落下来的雨。
允律沉默。
“那些粉虽然被冲进马桶，但床头的水溶液却被你第二天拿去做了化验……”
允律讶然地望着对面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得出的结果：与美国市场上风靡一时的□□五号十分类似，但纯度更高。随即你们对小虞得到这种毒品的渠道产生兴趣。JAY来的那天，你们的人跟踪我，见到了叶罗。”静依温柔地擦去自伞缘滴落在他脸上的雨水，“马上认出他是美国警方毒贩黑名单上的头一号人物，不敢接近，怕打草惊蛇。殊不知即使只是风吹草动，叶罗那种警觉性也不会忽略。何况他这次来中国本来也不是做生意，当然不会让你们有迹可寻。你们和国际刑警都失望而归。”
“你又见过他了？这些都是他跟你说的吗？”
“那种情况下，与他有过联系的双胞胎成了唯一的线索。陪小虞去牧场戒毒，不是停薪留职，而是上司派你从我或小虞身上得到更多叶罗的情报。”
“不……”允律猛然出声，“我是真的想帮小虞戒掉毒瘾……”
“结果却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静依借口，“我对毒品的了解程度，治疗过程中的专业表现，使你终于将我和叶罗来中国的目的联系起来。这一点别的警察就想不到，他们看我的年纪，只会以为我是给姐姐买毒品的孩子。只有律知道我对小虞的保护程度绝对不可能纵容地这样做。律很聪明，我和小虞从小就很崇拜你。”
“小依，”允律不敢正视那双犀利的眼睛。“我没有跟别人说过你的事。小虞的死是个意外，我很难过。”
“意外！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小虞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得不死的一个道具。”静依丢下雨伞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允律。“冷静想想就知道，叶罗实在没有道理在我面前杀掉小虞彻底惹毛我。叶罗什么都不在乎，但对我的保护却很用心，毕竟我是他最大棵的摇钱树。你知道得太多了，令不容有半点差池的叶罗害怕起来，不得不收买JAY杀了小虞转移警方的注意力。小虞是为了我死掉的，而造成这种因果关系的就是你，一直以来誓称守护我们的律。在你的扫除毒枭为民除害的过程中有没有想过小虞，一个一心为你戒掉毒瘾的女人，你曾经最宝贝的玩具。她是无辜的。玩具长大了，升级成可以为你工作的工具了吗？”
“我并没想过会这样，我想娶小虞作妻子的。对你对小虞我都没有利用的意思，只是形势的发展不在我预料之内。”
“人人都是刽子手，我也没资格说你。毕竟小虞被卷进来，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我。”
欧阳静依十八岁，做为学院最年轻的学生，一入校，就在众议纷纷中以准研究员身份进入研究所。课题是依赖性药物的研究与治疗，编进脱瘾药物的开发小组。十个月时间完成初级论文，又过半年因完善阿片类药物戒断症状量表，配制出有效治疗□□精神病的镇静剂并成功应用于临床，成为该领域唯一未满二十岁的药剂学博士。
替代药物配制中意外发现使二乙酰吗啡水溶性脂溶性大幅度提高的化学物质，再次提炼出抑制性更强的鸦片毒品系列中高纯度的精制品。
“不需要写进日志！”一只手盖上静依的笔记。“直接将实验报告交给我。”
“教授……”静依迷惑地抬眼，只需几秒钟，便在那双贪婪的绿眼中找到自己所寻答案。随手记下步骤及反应原料的草纸意外飘向酒精灯，“抱歉。”年轻的博士冷静地向导师道歉。
两周后，沉醉于锡纸上袅袅白烟中欧阳静依的照片及显示药物测试结果呈阳性的化验报告提交到院长办公室，院方以违反滥用药物的校规忍痛将这位来自东方的天才博士开除学藉以及收回其研究员身份吊销医师执照。
一个月后，静依找到正出现药物制效应的静虞。
导师坐在众多实验器材中间向学生提问：“四十四天高纯度的□□烫吸，兼有不定期IV，博士，请问这种情况下在实验室外的你会采取哪种戒毒方式？”他的绿眸中流转着心疼的波光，“真是个体贴的姐姐，坚持双胞胎应有相同的志向，放弃了即将到手的仿生学学位证，主动找到我申请做你的助手来帮忙研究课题。仿生学吗？有前途又安全的学科，保守中上进的东方女孩。要是看到自己在兴奋状态下与女人发生关系的妩媚模样，会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风格和性取向？”
“配剂物质不能说，我只肯为你提供一定量的成品。”
“不愧为天才的头脑。”光盘轻轻放在静依面前，“这是二分之一原带。”
“没有拷贝？”静依拿起手边的高浓度硫酸倒在光盘上。
他懊恼地一拍额头：“我会应用在后半部分上。”
“教授……”
“不不，不再是教授，我的甜心。”戴着绿宝石戒指的修长食指上在静依面前摇了摇，“叫我叶，叶罗。”
未久，从曼哈顿涌出的新性□□高纯品，以难以抗拒的魅力迅速在美国毒品市场上走俏。
“狡猾如叶罗，当然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我脑中那纸实验报告。通过各种关系和金钱的疏通，小虞重新回到学校完成学业，我则成为远离家乡的一个制药厂里最基层的化验员。在近乎软禁的□□统治下，无论美国还是中国的是警方以及毒品市场，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现在清楚一切了？那些高纯度的粉，在美国被叫做meteor，深夜的流星，意是像夜空的流星一般有着速猛且极闪亮的快感。其实正确的翻译应该说是依文的流星，”静依转过身看着几乎融化在雨中的人，“ENVE是我的英文名。”
“曾经说过的话都是真的，做守护者是我从小虞和小依出生那天起在脑中日益形成的信念。”没有想象中的惊讶与激动，允律只是一脸倦意地站起来，然后看也不看静依一眼，兀自走开，“去牧场也好，森林也好，不管怎么样，离开那个人吧，别再继续自己不喜欢的生活方式。已经不能再看着你们一个个在我眼前陨落了。”
静依跌坐在地上，冰凉的雨水打湿长发，纠结地缠绕在一起，像是解不开的情愫。
我也很疼，为什么不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