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
「哪会呢,四爷。」
捕快们都笑了起来,头儿总算是说话了...虽然是不怎麽好笑,但还能调侃人,那想是没什麽严重的事,几个胆大的便趁机道:
「四爷,您不必在这儿压阵,我们尽可以应付得来。我们还有班可轮,您已经半个月没回府里啦,比咱们还拼。」
「天下第一武道会还有七天才到,您先累倒也不是办法。」
「虽然几天没看到二爷的人,但有事时他一定会出现的,就和油虫一样......啊,不是,我是说非常可靠。」
捕快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劝易冰消回府里休息。易冰消有点哭笑不得,心想这些粗人何时对自己这般关心过?还是自己走了,他们可以趁机打混摸鱼?
「我没妻没子的,回去也是白搭,不必了。」
「是啊,我和赵?才在说,什麽时候能喝到四爷你的喜酒......操!谁打我......」
张隆叹气著把拳打脚踢的後辈们丢在身後,表情和个好好老爹一样慈和:
「四爷,这儿真的没啥事,武道大会有您一份,您也确得保重身体,没婚娶不打紧,但总有人在候著你,别让人家操碎了心啊。」
易冰消眼神一霎,抿紧了唇,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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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冰消走在月色清冷的长街,繁华随日光一道歇幕,夜深人静,两旁住户店家早已休息,连盏灯也不见,户户门窗紧闭,只听得他靴跟敲在青石道上的规律声音,份外显得冷清。
冷清冷清,易冰消边走想......想那人儿和那双很有味道的眼睛,听他很轻很轻...小小结巴地叫自己一声四哥,背上彷佛还留有他抓握的力度,唇上湿润湿润的感触......
「.........哼哼。」
他正自出神,身後突然传出两声极轻冷笑,居然这麽轻易被人潜行身後?易冰消虽惊不乱,倏地转身,长剑出鞘三分,低喝道:
「谁!?」
只见黑瓦飞檐上,一抹白影飞闪而过,身法美妙,速度之快,以易冰消目力,居然看不清那人脸面,但觉那身形触动了脑中某处的记忆,却说不分明。心念电闪,人也跟著跃上屋檐,四面望去,月色如水银泻地,哪里有人影?
「.........原来,是这样的男人。」
远方街尾传来一把男音,清清冷冷地嗤笑。
「你!?」
这声音......!易冰消身子一震,提气直追,那人、那冷笑却一直在他身前,带著他顺著京城大街左拐右弯,无论易冰消怎麽发力,都只能蹑上对方一点点背影。
两人一前一後狂奔足有一盏茶时分,易冰消越看越是惊疑,因为这人、这身形...应当是......可是......他的身法...和那短短说话,声音里的讥嘲...又明明不是......!
「该死。」
猛然抬头,那白衣人已不见踪迹,定神才知,这麽大兜圈子,人竟已回到纪馀生府第之外。
偌大纪馀生府里静悄悄的,黑灯瞎火,竟似座无人空城,如非一流高手,绝难看出在围墙边,数个衣色隐蔽的的江湖人物一动不动监视埋伏著,见易冰消出现,微微骚动,却是无人向前。
「不要动手,你们和他们。」
纪馀生老人有话在先,天下第一武道会前,他们有官职在身,纵遇挑衅,也不得多生事端。
因此这些日,在府外放哨的江湖人物日多,要探武道会消息者少,想趁机窃易冰消护送回来的物事者多,碍得纪馀生天下第一威名,倒也不敢硬闯府第。
但若是水榭在,定会戏耍戏耍这些三教九流人物,把他们通通浸到阴沟里喝脏水喝到饱。
这些杂兵,也敢来这里撒野!
易冰消追人未果,心里疑云暗涌,微微有气,冷冷哼了一声,旁若无人地大踏步进了宅门,眼看边门就要合上,忽听四捕头一声低喝,剑如流星,唰唰劈断两根人臂树桠,躲在树上窥探的几个夜行客顿时摔下,连人带树砸得底下人一团乱。
无视身後狼狈喧闹,易冰消收剑迈步,沉吟一下,还是先转去师父的寓所,熟门熟路踏过种种诡奇布阵,还未近得那屋,只见个老家人持著烛火一步一咳地朝他走来,恭敬地道:
「四爷,纪老爷子正在冥想,您明个儿再来吧。」
「.........好罢。」
易冰消只得点头,不过就是个爱装神弄鬼的家伙麽!天下第一武道会间三教九流之多,不值得为此打断师父功课,转身欲走,临去前略略一顿,问:
「李禄......我大哥呢?」
「大爷?大爷和二爷昨儿就出城啦,许是明早才会回来。」
「唷。」
易冰消应了一句,深吸口气,挥手让他退下,风吹得强了,他下意识拉一衣襟,这才发现颈後一层凉汗,不舒服的紧。
兜兜转转回到自己的小楼,此时三更过鼓,李福早早睡下了,整幢屋子黑洞洞静悄悄的,踏著月色上了二楼,出乎意料,自个儿房间竟是一片灯火通明,门扉也关不住酒香笑语,只听得那小短腿一个劲地笑,笑声水晶玻璃也似,易冰消不觉心中有气。
怎麽?和我一起时,不是哭就是结巴发抖,和旁人一道就玩的这样开心?他的房又能容得随便的人进去?还学得晚睡熬夜?长不高怪谁。
倒是没上栓?他冷哼著,一把推开门。
冷清正被颇有颜色的笑话逗得前仰後合,易冰消此时拍门进来,就看得他笑得全无形象,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在层层被褥间蠕动。
「啊?」
冷清听到门响这才抬头,正正迎上浑身寒气?冽的易冰消的注视,不知怎地有些怕,不自主缩了下,小小声道:
「四哥。」
那个男人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答应,只是对翘脚坐在床前的水榭点头行礼:
「二哥。」
水榭笑著摆摆手,要他坐,咕噜咽下嘴里好大一口酒,这才开口:
「今天知道回来啦?我才和小冷清说,你要烂在衙门里生根发芽了。」
「不。」
易冰消硬梆梆地应了一句,房里静了一会儿,才听他又问:
「方才李禄说您和大哥出城去了。」
「唉,还说呢......我被你大哥揍了好几拳,差点连血都要喷出来了,他最後也不要我跟,一个人走了,这叫偷鸡不著拾把米...不是,欸!不说了。」
水榭捂著眼边,不怎麽认真地掩饰那儿好大一块瘀青,拍拍衣服,抓起酒壶笑道:
「正牌主子回来了,我也该退席了。」
「对了,四弟,晚上我可是一滴酒也没让我们的......你的小冷清沾唇唷,放一百五十个心吧!」
水榭笑著出了门,房里一时俱静,易冰消站在门边,殊无走近落座更衣休息之意,脸色沉沉的,空气中飘浮淡淡的迷人酒气,两人视线一直没交集。
「四哥,你怎麽突然回来了?」
这是我的屋子,我的楼层,我的房间,怎麽?回来这麽稀罕?难道有罪?易冰消说不分明地心浮气躁,冷清有点不知所措,大眼睛一眨一眨,像只受惊老鼠也似从床上悄悄爬起身,坐立不安地拉扯床上薄被,试图把乱成一堆的杂物掩盖起来,喃喃道:
「我......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我马上收拾......」
「不必。」
语毕,房内又是一阵沉寂。
他在生气......?虽然他的脸他的表情,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这一号,但他还是能敏锐地查觉,四捕头心情不佳,可是他为什麽生气?生谁的气?冷清僵坐在床沿,看易冰消粗鲁地在衣箱里翻找,抓出了一堆东西。
那日从水月楼回来,一番鸡同鸭讲後,好不容易让曲风荷明白,原来那名妓的厢房那有燃点没爆点的夜......只是一段空白。
『这太让人担心了。』
听完曲风荷深吸一口气,指节在桌面敲啊敲,温柔脸容上神情凝重,他提笔写了好几条方子,连同一支小圆罐塞进冷清手心,捏了捏:
『没想到小四这麽年轻就............有这种毛病......这壮阳不倒百鞭大雄丸...每天都让他补一颗吧!』
於是冷清又花了更多时间,吞吞吐吐的解释给曲风荷知道,以他亲身的经验,易冰消应该不需要这帖药,曲风荷却还是笑著把东西全推到他的怀里:
「总有一天要用上的吧,到时乾柴烈火,却找不到当用的东西,你说有多扫兴,是麽?不然不和小四用,和旁人用也成啊......」
他拍拍冷清的头,笑吟吟地望著他红咚咚的脸颊:
『等等我就要闭关鍊丹,多少天才出来?嗯...这也难说,小五别怕,现在府里还有人敢欺侮你吗?有没有?......没有就好。』
他爱怜的揽著他的肩膀:
『有什麽心上心底事,都可以找我,懂麽?』
『我不能再等啦,要误了时辰,小五你记好了,小四一回来你就叫来见我,一定要把这话传给他,好不?』
他神色还是极为和雅,但眼神认真的不同寻常,冷清连连点头答应,牢记心里,但是易冰消一直一直一直没有回来,曲风荷托他的话,也一直传不过去,今总算看到他人啦,他要和他说......和他......
「四哥!」
冷清猛地清醒,房里又空空荡荡,门关得好好的,不知易冰消什麽时候走的,冷清急跳下床,慌乱之间脚踝缠进床单,直向前扑,连忙在小几上一按,未想桌上给水榭弄得全是湿滑酒水,冷清忙忙腰间用力,一个翻身,才免得用脸撞地,可落脚时,正踩著一只翻倒酒碗,整个人重心一偏!
「唉呀......这麽晚了......拆房子啊......」
楼下李福半梦半醒地咕哝两声,拉被过头,一晃眼又睡了过去,二楼房里一片狼藉,桌翻杯倒,那衣衫零落的男孩显是撞到了脑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听楼梯上登登登传来人急步之声,下一瞬这门在今夜,第二次被人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