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绝症(1 / 1)
拓马的表情非常严肃。
高山さん的电话后,他站在窗边手撑住下巴陷入了沉思。
淳并不清楚电话里讲了什么,但是本能的也感到了一丝紧张——好像有什么很棘手的事情要发生了。
拓马来回踱了两步,忽然抬起头看向淳。
远方稀薄的晨曦中,他的目光无法形容。
“那个……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淳忍不住说。
的确是忍不住说的,因为说出来她就有些后悔。无论是高山临别时的嘱咐,还是短短的相处的这点时间,她即使再笨都看的明白围绕在藤原拓马周围的人和事有多复杂,她这样一个突然介入的小人物,绝对不能有任何轻举妄动。
“对,对不起。我……”
只是他的目光里让她有种不自觉想要帮助他的感觉,刚刚她就是有种感觉,他需要帮助。
拓马并没对她的擅自发言表示出任何情绪。黑暗中两人对视了一会,拓马忽走到书架跟前蹲下,打开底下的抽屉翻了一会,拿了个纸卷出来。
“过来。”
他把纸卷摊开的窗台上,外面稀薄的光基本维持视线。
淳赶紧跟了过去,半跪在他旁边。
但是他并没马上说话,而是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虚点着——对,看样子和上面的字,这竟然是整个大宅的平面图。
“听着,”
过了一会,拓马忽然开口,淳也跟着直起身,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严重,似乎将要发生的事对他很重要。
“一会你必须从三楼下去,到一楼穿过客厅和起居室,从侧门进入花园,一直向东穿过花园会有个小门通向外面的街道,到时候会有人送东西来,你帮我把它拿回来。”
他边看地图边说,说完看了眼淳,
“听明白了吗。”
淳睁大眼睛,点点头——肯定是有什么理由他不能自己去,那东西是什么?
“不用害怕,保持安静就可以,尽量不要惊动任何人,如果被发现也没关系,你可以说是睡不着在屋子和花园里闲逛,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他接着说,好像还有些自言自语似的。
淳又点点头——的确,这是好办法,也许如果是他亲自出去的话,会被人怀疑。
“但是……现在的你怕是会迷路……真治和舅舅的住处都在一楼……靠你自己的话……”
他低声自语几句,又去看地图。过了一秒他猛地站起身,淳稍微吓了一跳,也赶紧跟上。两人到了门口,
“我送到花园门口,一切听我指挥,明白吗?”
淳点点头,尽管心跳已经在加快,即使不明白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也不知道被发现后会有是什么后果,但是拓马的样子让她浑身血液的流速都猛的提速。
“出门后记住靠住右面墙壁,三楼走廊和二楼走廊里都有监视探头必须躲开,我怎么做你怎么做,可以小声交谈,但是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记住了没有。”
“嗯。”淳的眉间皱起,两人交换了目光,拓马轻轻扭动门把,把门推开一个小缝。
“准备好了吗?”他回头低声最后问了一句。
淳咽了下口水,重重的点了下头。攥紧的手心里,都是汗。
拓马身形灵巧的闪了出去,紧贴住墙壁,淳跟上,学他的样子也马上贴住墙壁,两人暂时站着没动,
走廊里亮着一盏小灯,十分昏暗,凌晨不到4点,大宅里安静的好像有鬼似的。
拓马的视线向斜上方扫了一下,淳也看过去,果然在他们头顶有个小的摄录器,现在拓马就是在利用这个拍摄死角。
“走。”他低声说。然后开始一步一步挪动脚步,淳亦步亦趋,两人下了楼来,快到二层时拓马向她做过绝对安静的手势,淳点头,尽管屋子并不热,但是她已经感觉到额头上湿漉漉的。
二楼有志子、遥一和纱衣子的房间,但现在依旧是很安静,他们顺利通过二楼,到了一楼的楼梯转角。
昏暗的光线下,淳觉得白天时候大气而宽敞的屋子,现在是惨白惨白的一片,透着冰冷和诡异。因为屋子内的格局设计新颖,的确她光是看看就眼晕,搞不清哪里是小客厅,哪里是起居室,哪里又是厨房,哪个门是哪个门。
“你从这里直穿过去,看到右上角那个门,是通往起居室的,起居室里还有一个门,打开后可以通往小走廊,小走廊的玻璃门第二扇一般不会锁,你从那里出去,一直朝花园东北角走,路过在花房的右侧就是那个小门了,等在那里,有人敲门的话就从门下的缝隙接过那样东西。”
拓马在她耳边低声说,她不住的点头,用力闭上眼把他说的每一个字记在脑海里。
“那……你呢。”
不是说要送她到花园吗。
“大厅里有2个监视器,没有摄录死角,我不能陪你过去。我会穿过没有摄录器的厨房和小仓库,到小走廊的时候我们汇合。”
也就是说她必须自己穿过空旷无人的大客厅和从来没去过的起居室。
“不用害怕,遇到人就按我刚才告诉你那么说。”
“可是……这样我不是会被监视器拍下来……”她忍不住提醒。和他一起走厨房和小仓库不是更好。
“不行,万一有人在花园里发现你,但是监视器却没有你的图像,反而会让人更怀疑。”他皱着眉头,“去吧——”
淳深深的吸了口气——妈妈,无论如何替我祈祷一切顺利——
就在她的脚要迈出的一刹那。
突然!
一只手猛的拽住她,她飞快的用左手捂住嘴巴才忍回了一声低呼——拓马拉着她的胳膊,两人飞快的窜过几步,拐进了隔壁的一个门。
进去后,像是来不及关门,拓马转身把她按在墙上,也捂住了她的嘴,淳睁大眼睛,呼吸困难,惊恐的看着他——干什么?不是说好要她自己穿过客厅的吗,为什么?!
拓马的气息也有些紊乱,看的出是发生了突发事件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仓促间只能辨别出这个房间里不锈钢的物品——是厨房?
进来时的门还开着,淳明晃晃的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缓慢的路过门口,拓马用力的把她推向里面,防止被外面经过的人看到,结果推的太急,橱柜边上放着的一个金属杯子被碰落,淳吓了一大跳,伸手就去接,没接到!!
她的心瞬间骤停!
厨房的是大理石地板啊!!掉在上面的话,掉在上面的话!!
只见在落地的最后一秒,一只手伸过去,杯子落在了掌心。
是拓马。
两人对望着,淳只觉得有些虚脱,靠着墙壁都站不住。
他把杯子重新放好,门口的人已经不见了,他轻轻过去,轻轻的掩上门。
“是纱衣子。”
回过身来,他皱着眉低声说。
记得他说厨房里没有监视器,淳也稍微放松了一下。
“怎么办,我现在要再出去客厅吗?”
“不行。”拓马摇摇头。“刚才差点被她看到我和你,现在你再出去就更不好解释。兴许她还在客厅没走,你不能当着她的面去花园。”
“那……”淳咬住嘴唇——这房子里的人都太奇怪了,想想白天纱衣子的样子,半夜出现在客厅里真被谁看到都会吓一跳吧。
“没办法,你只好跟我一起走厨房这边。”他拉起她的手,“走吧,记住一定要跟住我。”
“嗯。”淳点点头——看来那样东西真的十分重要,即使冒着被人怀疑的风险,也必须拿到手。
瞬间淳的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究竟拓马要对付的人,是谁。
从看到他的第二个面孔开始,她就已经明白这是个怎样复杂的局面。
那么,曾让她觉得可怕的藤原拓马,
娶她,在众人面前演出一副单纯少年的模样,有大宅的平面图,行事小心谨慎,
这些,究竟为什么?
“前面是小仓库,里面东西很多,记住不要动任何一件,真治很细致,不然会被发现破绽。”
“知道了。”淳回应——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到那个管家开始,她就觉得不自在。
拓马握住通向小仓库的门,回头看了眼她,淳紧紧跟在他身后贴住墙壁,拓马吸了口气,轻轻扭动门把,把门向里退开——
但只是一秒!
门被推开了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又拽了回来!然后在门锁碰到门框发出声音的前一秒停住!!
门被留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
然后,再一秒,
就听屋里传来了开门和有人说话的声音。
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
小仓库的那边一定还有个门,也就是说在拓马开门的瞬间有人从那边进来了!
天,他的反应真快!!
拓马赶紧贴在墙壁上,淳挨在他身边。对比她的紧张,拓马显得要冷静许多,他看了她一眼,再次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绝对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淳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转过头去。
小仓库一定不大,加上这边的门还没有关严……会不会被发现门还开着,然后他俩也被……
“干什么非要在这个时间啊……其他时候不是照样可以说话?”
也拜门没关上所赐,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听的也很清楚。
是个女人的声音……志子夫人?她的腔调她忘不了。
“拓马回来了……怎么也要更加小心才是,况且不是你着急要见我嘛。”
男人……拓马的堂兄?听到他的声音就让她想起他打量她的目光,又要起鸡皮疙瘩了。
但是这两人怎么会这个时候在这里?
淳有些意外,但是看过去,拓马的表情却很平静,似乎并不奇怪,甚至他的嘴角微微挑了一下,显得那么……不屑和鄙视。
“别跟我提那个小杂种,我真是受够了,老头子疯了才想把钱都给他!”
志子恨恨的说。
杂种……
淳看着拓马的侧脸,他依旧是冰冷的无动于衷。
“好了,稍安勿躁,白天你就显得太激动了。他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别总是失态。”遥一安抚。
“我失态?你不看看他不知道从哪儿搞出个臭丫头来搅局,真是让人受不了。”志子的话里带着从心底来的厌恶。
“他们俩去洛杉矶的报告出来了,的确是去鬼混,照片都在这里,你看。”
照片?她和拓马的?
淳愣了一下,突然响起那三天里有人给她照相,还作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动作和表情,难道是……。
“这丫头不过是拓马的一个玩物罢了,不用太放在心上,现在重要的是——”
“是不是该跟他摊牌了,我早就说立刻摊牌的,你们却说不行。”志子埋怨。
摊牌?
“谨慎起见嘛,不过的确是时候了。虽然说是跟那女的玩玩,但别出个差错再留下个种,那就麻烦了。”遥一说。
“那就快点!我恨不得这小子赶快死!”
死?
要拓马……死?
淳忍不住再看向他,
拓马却没什么反应,静静的听着,只是脸上更加冰冷,还有那种从骨子里的轻蔑。
瞬间,她忽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人,
说到底,他不过是20岁,他所谓的家人,却都在背后算计他,叫他杂种,要他去死。
不用说,一定是为了钱。
她一直觉得自己没钱是最痛苦的事,现在看,有钱也未见起幸福。
“好啦,不要着急,放心吧,那些遗产这次一定跑不掉的……”
遥一的声音放低放轻,听的淳浑身不自在。
“是吗……你说的啊……”
志子的声音也变得奇怪起来,房间里传来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还伴随着一些□□。
淳一下明白里面这在发生什么。
第一反应是脸红,低下头去,接着——
竟然是婶婶和侄子……这什么家庭。
“行了,现在不行。”遥一突然又说,声音气息都不稳当。
“怎么不行。”志子的声音里还都是欲望。
“在大宅太不安全,关键时刻,别因小失大。”轻微的声音,好像是谁在整理衣服。
“明天我要和纱衣子去看衣服,老地方见?”志子被说服了,说道。
“嗯。”遥一应了一句。然后,是依稀的开门声。“回去注意点……别被发现……”
声音越来越小。接着又是关门声。
淳看向拓马,他朝她摇摇头,接着两人又安静一会,他才再次握住这扇门把,轻轻的推开。这次没有其他状况,小仓库里堆满了杂物,空无一人。拓马看了眼表,两人迅速穿过,开了对面那扇门,果然是个小走廊。
“那边数第二扇玻璃门。”拓马站在门口指了指,“走廊里也有监视器,我会在这里等你,拿了东西原路返回就可以。记住,不要回头看我。”
淳望向外面,应该是超过4点了,所以天正在逐渐发亮。
“按时间送东西的人应该到了,你得赶紧去。”拓马轻推了她一下,淳抿住嘴唇,终于一步迈了出去,似乎可以感到监视器的探头正照在她身上。
——没什么大不了的,再难也难不过筹钱!
她快速的朝玻璃门走去,因为跑的话,大概有点奇怪。果然没费力大开了门,她顺利的溜了下去,地面上种的草坪,清晨的露水沾湿了她光着的脚。
花园的东侧,花房旁边,小门,
她用最快的速度走去,有那么一会她多想回头,即使是冰冷的脸,她也想看看他,不然就好像没有了勇气似的。
但最后还是克制住这个念头,看到小门了!!
到了跟前,快步走动和紧张让她几乎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来。
门是锁着的!!
淳一下愣住,上前拿起粗大的锁链和锁头,一下不知道怎么办好。
敲门声!!
陡然吓的她浑身一震——是从外面传过来的。
“对不起,请问您是藤原拓马先生吗?”
门外有人说话。
——把东西从门缝送进来。
对了,拓马这样说的。
“那个,我,我是藤原拓马的……朋友,请问您是,是送东西给他吗?”
淳靠近门板,也不太敢大声说话。
“是的,麻烦请签收。”那人回答。
“啊,好的,但是请把东西从门缝里塞进来吧。“这个要求怎么听怎么古怪,送东西的人会不会怀疑?
“好的。您在封皮上签名,然后把第一张撕下来给我就可以了。”
木质的大门,底下门缝果然塞进来一样东西。
是个……牛皮纸袋,很扁。一同进来的还有笔。
淳按要求把纸塞了回去,那个送东西的人就回去了。
她把纸袋抱在怀里,微微松了口气——要马上拿给拓马!
转身,刹那!
“永山小姐,请问这么早,您在这里做什么?”
一身整齐的正装,严肃到古板的面孔,程式化的声音,
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背后的藤原大宅管家,
足足把淳吓的魂差点飞掉。
“我,我……”
瞬间大脑停摆。
“永山小姐?”
管家却不肯放过他,向前一步,气势十分压人,淳后退一步,心在狂跳。
——不要害怕。
拓马的话在混乱中回响起来。
——有拓马少爷在,不需要担心。
高山说过。
她的目光拉远,看到了那边的玻璃门,是的,他就在那里。即使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知道,他在,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我睡不着,所以到处逛逛,这边的花房挺好的,我想看看。”她平稳住呼吸,按他教的回答,微微仰起头也是给自己打气。
“是吗,”管家打量着她,淳也就回望着他毫不闪避,但是背后紧握着纸袋的手却在发抖。
“那方便把您拿着的东西给我看看吗?”管家一句话让淳的心猛地下沉,“藤原家收发的信件物品,我都必须过目。”
完了,他发现她刚刚在拿东西,原来他早就看到了!
怎么办?!!
这点拓马也没有料到,没有告诉她该怎么说。
“永山小姐,麻烦您必须给我看看。”管家加重语气,一字一字从喉咙里蹦出来,“那是什么,难道不能给我看吗?”
怎么办!!!
妈妈,救救我!
——哎?
“对不起,我不能给看。”淳突然说,一下变得镇定自若。
“永山小姐,我说了,藤原家——”
“真治先生,我还不算藤原家的人,我只是客人,这是我的快递邮件,所以不需要给您看啊。”淳努力露出一个微笑。
“您的邮件——”管家略显意外,但是明显并不相信。
“哎呀,这么早,怎么看到你们在这里?”
另外一个声音出现,淳看过去去,是山崎舅舅?
“哦呀,淳小姐,起的怎么早,怎么不再多睡一会?拓马也起来了?”山崎英树走过来,穿着运动服,向她笑道。
“您早,拓马还在睡呢,我睡不着,出来逛逛。”淳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之后她的心也放下了一些。
“啊,这样啊,换了新地方是容易睡不着。”山崎笑道。
“可是淳小姐还有精力来这里接快递邮件。”管家冷冷的插话,“山崎先生,您又要出去锻炼吗?”
“是啊,走大门不是太打扰大家嘛,结果一到小门这里就看到——邮件?”山崎也有些意外。
“是啊,我母亲的最新病情会诊单。”淳把背后的牛皮纸袋举起来晃一下,然后把写了字的那面抱在怀里背面朝外。
“啊,”山崎笑道,“这样啊,怪不得真治先生在这儿,藤原家物品的进出他都要过问,这是职责,不过真治先生,”他看向管家,“淳小姐是客人啊,就不必要了吧,有些失礼呢。”
“山崎先生说的是。”管家一板一眼,“只是在下还有些好奇,既然是病情会诊单,为什么要在半夜送来。”
“因为会诊结果半夜才出来,母亲的主治医生给我打电话,我着急看到,所以才用快递送啊。”淳回答。
说完了心里也打鼓——很勉强的理由,但是此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为什么不从大门送呢,那里有守夜的——”
“我不想惊动更多的人,更不想拓马替我担心,所以才偷偷跑出来,谁想到还是被真治先生看到了。”她一口气说下去。
“这样啊,”山崎点点头,“淳小姐真是又孝顺,又体贴啊。”
“但是,永山小姐——”
“好了,真治先生,不能让客人就这样穿着睡衣在花园里站着啊,有事还是——”山崎打断了他,帮淳说话,但是话没说完——
“哎呀,淳,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到处找你。”
软绵绵的声音,包含着浓厚的睡意,三个人的目光一起看过去,只见玻璃门那里,揉着眼睛的的拓马正光着脚走过来,头发凌乱着,边走边打哈欠,一看就是没怎么睡醒。
“淳ちゃん~~”他过来就一下从背后搂住了她,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你起这么早干嘛,不抱着你我怎么睡啊。”说着闭上眼晃着身体。
“拓马。”舅舅笑道,“一大早就撒娇。”
“咦,舅舅也在啊,还有真治さん,你们都在这里?”拓马睁开眼睛,像是才发现他们似的。
“啊,拓马,是这样的——”舅舅要说话。
“永山小姐半夜跑到小门来接一个邮件。”管家一句话说完,似乎在显示着这个事实多么说不通。
“邮件?”拓马好像也很惊讶似的,淳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啊,又是这样啊。”拓马接过来,一下就撕开拿出里面的纸——淳也是第一次看到原来里面是纸。写着什么呢?
纸背对着所有人,谁也看不见。
“又是淳的妈妈的医疗单啊,还有费用单什么的吧。”拓马瞄了一眼,拽出来递给真治,淳吓了一大跳!!
“真治さん你看你看,淳就是这样,总是偷偷一个人把她妈妈的医药费单据什么的藏起来,不让我看到。”
淳睁大眼睛看着管家,结果管家的脸上没有什么反应。
“是吗,我看看。”山崎舅舅接过,淳又看着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拓马费力气要拿的东西真是她妈妈的医疗单?
“哦,真是啊,好大一笔费用。”山崎舅舅看过后还给拓马,“啊,怪不得,淳小姐一定是不想让拓马付这笔钱,才偷偷自己一个人半夜来接邮件吧。”山崎说。
“可不是嘛,好几次了,淳总是这么倔强,说什么不要用我的钱。”说着他一把揽过她抱住,一边拍着她的背,“淳ちゃん这是小傻瓜,我是你男朋友啊,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大不了算是我借的好了,下次不要再这样偷偷接费用单了啊。”
淳愣愣的点点头。
“好啦,那回去吧,这么早,再睡一会。”说着拓马拉住她的手,“真治さん,早餐要是和风的,西餐淳吃不惯的。”
“是,拓马少爷。”
管家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我先去晨练。”山崎舅舅拿出钥匙开了小门的锁,
“嗯,一会见,舅舅。”拓马笑着跟他挥手,
“请走好。”淳也说,两人看着山崎走了出去。
“走吧,淳。”拓马牵着她的手,轻快的走回玻璃门,然后穿过小走廊,天已经基本亮了,他俩上了楼,开了房间的门。拓马拿起床头柜上的探测器,依旧是绿灯。
淳重重的吐了口气,坐在地地上,她真是……没力气了。
拓马已经坐在床上,打开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纸,把上面那张,也就是给管家和舅舅看过的放到了一边。
“这是给你的,你妈妈下个月的费用单。”
真是给妈妈的?
淳惊讶极了,接过一看,的确是。
“这是费用单,需要你签字后才能转账。”拓马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转账单。”
“可……难道真是刚刚被送来的……?”淳愣愣的问,不可能吧。
“不是,是昨天的,高山放在行李袋的。”拓马说。
啊!!
那么是刚才。
“你掉包了——”
“嘘!”
话没说完,拓马忽然命令,淳一震,缩坐回去不说话了——怪不得,一定是刚刚他接过纸袋时放假装从里面抽出来的,他……好聪明啊。
淳看过去,拓马现在看的,才应该就是真正纸袋里放的东西,不算薄的一沓纸。
他……的手在发抖。
淳很惊讶的发现,他一贯冷静的脸上,眉间也在忍不住颤动。
看来是在极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那些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猛地他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窗前,胳膊倚靠住窗框,像是在努力平复着波动。
淳看着他的背影。
有那么一会她真的很想问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也许方才的冒险,让她忽然多了同甘共苦的感觉。
她……想替他分担点什么。
半晌,
“你刚才表现的很好。”他忽然说,走回来坐下,再次凝视着那些纸。
“啊……”淳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情急之下,没办法所以才……希望没给你添麻烦。”
“不,的确很好,现在不会有人怀疑。”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挑了下嘴角轻哼一声。
这个表情,冷不防让淳心里一颤。
人前单纯的拓马,是装出来的,
房间里冷淡的拓马,也许是本性?
那么现在的拓马,陡然出现的一丝危险,却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他在想什么?
这时拓马拿着牛皮纸袋走进浴室,过了一会才出来,纸袋和纸都不见了。
“再睡一会吧,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重新躺回床上,又不说话了。
淳愣愣的坐了一会,再次倒在地上。
“如果你愿意可以上床睡,合约里写着我不会强迫你发生性关系。”忽然听他淡淡说了一句。
“呃,这里挺好……”淳接话。
“随便你。”拓马又说,
安静,
呼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身边,淳吓了一跳,起身一看却是个枕头,她眨眨眼,床上拓马安静的躺着,她忍不住抿了下嘴角,拿过枕头躺下,忽然开始觉得困了。
不知道拓马是不是也安心了呢,
他半夜时的焦躁,也许是在等这样东西……
第二天上午,拓马和淳下楼的时候已经是10点多了。
“拓马,淳小姐,早啊——说起来也不早了。”客厅里只有山崎舅舅在看报纸。
“呵呵,舅舅早。”拓马牵着淳的手,笑道。“早上醒的太早,就睡了回笼觉嘛。再说还有点时差。”
“快吃饭吧,”山崎笑道。
“嗯。”拓马拉着淳走向饭厅。“怎么没见其他人啊。”
“志子夫人和遥一一早上就出去了吧,我也不知道。”山崎说,“今天我的商社没什么事情,所以晚点去。”
“哦。”拓马拉着淳坐下,佣人上了早餐,果然是和风。“吃吧。”拓马向淳笑道。
淳也笑了笑,拿起筷子——没有其他人,她还会自在些。
“今天啊,我们到处逛逛,淳也不要那么固执,让我给你买点好看的衣服吧,我答应你不会太贵还不行吗……”
“啊……”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淳觉得也许某件事是不是告一段落了,当然,她猜错了。
就在吃完饭在客厅里和山崎舅舅喝茶聊天的时候,志子和遥一回来了,纱衣子还是沉默着,一进屋就缩进沙发里不出声。
“嗯?”拓马忽然笑了,“怎么你么脸色都不太好看啊,今天没去公司吗?”
公司……藤原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到底多有钱?
遥一和志子坐在沙发上,两人对视一眼,
“拓马,还有山崎先生,正好你们都在……呃,淳小姐……”
“堂哥,什么事啊,还不能对淳说?”拓马和敏感的握住淳的手。
“那当然没什么不能说,恰恰我也希望淳小姐在场。”遥一说道。
“她最好一起听听,听完了别昏倒就行。”志子很不留情面。
“志子さん,可以让我来说吗,您不要太难过了。”遥一看她一眼,志子扬起头不说话了。淳看到纱衣子的眼神一再集中在拓马身上,幽幽的。
“咳,拓马,山崎先生,淳小姐,请大家理解我的心情,实在是难以开口,但是事关重大,我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这句话说出来,气氛陡然凝重起来,山崎舅舅和拓马对视一眼,都是疑问,淳更是弄不清楚状况。
遥一看了大家一圈,叹了口气,
“拓马,请你有个心里准备,我本来也不想这么早告诉你,可是你已经成年了,距离21岁生日也没有多久,所以请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承受住。”
淳看着拓马,心不知道为什么揪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堂兄,请不要吓唬我了,有话就直说吧。”拓马笑了笑,像是想活跃气氛,但很快也严肃起来。
遥一又看了眼山崎舅舅。
“好吧,那我就说了——拓马,上次体检的结果早就出来了,医生说——”
“医生说?!”他一迟疑,山崎舅舅紧张的追问。
“医生说,拓马你的脑颅内,有一片阴影,怀疑是脑瘤。”
脑瘤?!!拓马的脑子里?!!
这个消息无疑是颗重磅炸弹,登时淳和山崎舅舅全部陷入震惊,一齐望向拓马。
拓马也睁大了眼睛,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
“堂兄,你不是开玩笑吧,你说……脑瘤?”
“拓马,你要坚强,这是真的,结果上个月就出来了,我们不相信,所以又换了几家医院替你看检查结果,医生一致认为是脑瘤的可能性为85%。”
“脑瘤……”
拓马喃喃的重复着,
淳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脑瘤?眼前这个少年?
她的双手忍不住一下握住他的,用力的用力的握住,凝视着他的眼睛,
怎么会,他怎么会得这种病?
瞬间,她看到了他同样望着她的眼里,好像闪过什么。
“那医生说严重不严重,要怎么治疗?你快说啊,遥一!!”山崎舅舅急了,站起身朝遥一喊着。
“山崎先生请冷静,医生说从初步检查来看,很可能是恶性肿瘤,建议立刻住院做进一步检查,如果真是恶性肿瘤……”遥一好像也说不下去了。
“是怎么样,你说啊。”山崎就差没上去揪住他的领子了。
“遥一,你就告诉大家吧,事实也隐瞒不了。”志子在一旁冷淡的说。淳顾不得其他,只是看着拓马——她绝对说不上和这个人有情分,但是他就这样突然介入她的生命,然后又说这个人会死,她无法,无法无动于衷。
“真是恶性的话,就活不过三个月。”遥一一副沉痛的样子。
“三个月……”
山崎也愣了,愣愣的颓然的坐到沙发上,发起呆来,看来是受了相当大的打击。
门铃响。
管家开门,进来的是——
“啊,大家都在啊。”一个淳绝对熟悉的声音。
是的,门口出现的是高山启的笑容。
“高山?你怎么来了。”遥一看到他,也有些惊讶。
“我昨天从大阪出差回来,今天过来看看拓马少爷——怎么,大家的脸色都好像很难看似的?”高山走进客厅,笑容里多了疑惑。
淳看着他,他却好像暂时没看到她似的——记住,我们不认识。
没给淳多少时间回忆,一直在身边的拓马突然起身大步走开,走到更远处的小客厅,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对着所有人。
“拓马!”山崎和淳几乎同时站起身,舅舅喊着。
“哎,山崎先生,先让他一个人静静吧。”遥一阻止他,舅舅又坐下,脸上全是怜惜和担忧。
“可否请告诉我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拓马少爷怎么了?”高山挑了个位子坐下,一边问道,“还有,这边这位小姐,又是哪一位?”
进屋后,他的目光第一次和淳对上了。
“对不起,我失陪一下。”
无论如何,她不能放下拓马一个人在那边,还有,这边人这么多,情势复杂,她也不能一个人留下,高山出现,她万一露出破绽怎么办。
于是听到遥一在和高山解释一切,她已经快步走到与客厅相通的小客厅,拓马坐在那里,背影显得孤单而凄凉。
她的心里陡然涌现起一种不舍和难过——无论如何,是她认识的一个人啊,说过话,还接过吻,有过最特殊的联系,如今,才20岁就要面临死亡吗?
淳站在那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会不会招他反感,也许他真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拓马一把拉过她抱住,他坐着,她站着,淳感觉到他的手臂紧紧的环绕着她的腰,脸埋进她的衣服。
他……也许真的很震惊很难过吧……就算真是个无比聪明厉害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也都一下无法接受吧。
年纪轻轻就被告知,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月,可是他的家人们却只顾着惦记着他的财产!!
淳忍不住手轻抚他的脊背,可怜的人……
客厅那边,可以听到那些人的谈话。
“替我好好看着他们的样子……”
突然怀里的拓马低声说,
淳一愣。反射的想低头看他,拓马却没放手,也没再说话。
“既然如此,是不是该先谈一下遗产的问题。”这时就听志子夫人说。“拓马要是真剩下3个月的命的话,藤原家的遗产怎么处理?”
天!!
怎么可以这样!!拓马还活着呢,刚刚被自己的病的消息震惊到,怎么就当着他的面说这个——不,这不意外。
昨天晚上在小仓库听到的话涌现出来,
淳锁紧眉头。
无耻,薄情,没人味!!
“志子夫人,如果按照我叔父去世的安排,遗产90%由拓马继承,我,你和纱衣子继承另外10%。是这样把,高山律师。”
“是的。”高山回答。
“如果拓马……出事的话,那么遗产就应该全部由我们三人继承,也是这样吧。”
“是的。”高山再回答,“但是需要拓马少爷签署特殊文件才可以。”
“这个当然简单,拓马一定要签的,万一哪天他不在了,藤原家的钱当然要藤原家的人拿着啊——”志子夫人说的很轻松。
“够了!!”一直沉默的山崎舅舅突然爆发,“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拓马还在呢,拓马还没死呢,现在难道不是该想想着怎么给他治病吗?!”
“哎呀!我们藤原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志子反唇相讥。
“谁稀罕管你们藤原家的事!!”山崎舅舅怒了,“但是拓马是我的外甥,我妹妹的儿子,我当然要管!!”
“山崎先生,拓马有事我们当然也不好受,但是你不知道藤原家的财产多么来之不易,我们当然要在拓马走前把事情都安排好,不是吗?”遥一温和的说,只是那模样,在淳看来可憎到极点。
“你们!”山崎被气的不轻,“我不管,财产什么的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我要带拓马去医院,出国,去治病!!”
“哎,你愿意就去,但是先让他把特殊文件签了再说!高山,你去准备,明天前给我拿来!!听到没!!”志子嚣张的很。
“是。”高山低下头,看不见表情,应了一句。
这边。
“看到了吗?”依旧靠在她怀里不抬头的拓马又说。
“嗯!”
淳已经是咬牙切齿,这些人的嘴脸简直恶心到了极点!!拓马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啊!!
“哼。”
拓马松开了手,
这次,淳看到了他的脸,
因为他仰起头看着她,
那种冰冷的,带着强烈鄙视和不屑的表情,
她昨天晚上见过,
那种危险的,带着阴狠和恶毒的眼神,
她昨天也见过,
眯起的眼睛,挑起的嘴角。
淳陡然明白了什么,好像又不明白。
“不是说现在,而是一会,”他伸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因为是背对着客厅那些人,所以除了淳,没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会记得替我好好看看每个人的表情!”
哎?
一会?看什么表情?现在的他们还不够丑陋吗?
淳还没来得及细想,拓马已经站起身,
这边志子,遥一还在和山崎舅舅争论,
“无论如何,这笔钱一定是要留给藤原家的人,早签晚签有什么区别!!”志子大吼着,山崎气的脸色发白。
“你!”
“舅舅,不要那么生气啊。”拓马已经走回来,擦了擦眼睛,好像真的曾经流过眼泪似的。
“拓马……”他过去抱住外甥,“没事,不要担心,有舅舅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舅舅,谢谢。”拓马回抱住他,“不过志子婶婶说的对,藤原家的财产,一定要留给藤原家的人。”
志子脸上布满得意,淳站在拓马的身后,脑子里是全是他刚才那个冰冷而蔑视的表情。
“幸好……”他离开舅舅的怀抱。转向淳,微笑的看着她,在外人看来,那眼里的爱意没有一点假装。
“淳,”他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在。”她不由自主的回答。
“嗯,幸好你在。”他拉过她坐下,对着她的眼睛,“你之前还说不愿意,怕大家反对,还让我先瞒着大家,现在看来,幸好,幸好。”
“拓马……你在说什么?”山崎舅舅一脸疑问。
“说什么都好,高山,你赶紧给我回事务所去拟那份特殊文件。”志子扬扬手命令道。
“是的,高山,你快回去拟吧。”拓马也说,“然后拿回来,也好快点让淳签字。”
“对啊,拿回来让……”志子本来在应承,但是突然意识到——
“你说什么?!让谁签?!”
“当然是淳啊。”拓马转头向她说道。理所当然。
“拓马,你胡说什么,谁签也轮不到这个野丫头——”
“志子婶婶,”拓马打断她,脸上没有表情,“我告诉过你,淳不是野丫头,我再说一遍,她不是!现在我可以告诉所有人,淳,是我的妻子,她不叫永山淳,而是藤原淳!!”
一句话,平地一声炸雷,比之前他得脑瘤的消息更让所有人震惊!
所有人一时间恨不得都变成了石像!
拓马环视一圈,淳不确定是不是看到了他嘴角的笑。
“所以,即使我死了,藤原家的全部财产也要留给她,我藤原拓马的妻子。”
“你!”
志子当时就要发飙,遥一死死拽住她的手。
“嗯,能有多少呢?高山,我还从来没问过老爸给的财产能有多少?”
“藤原直人先生的遗产包括不动产,股票以及其他投资,刨出遗产税,总和大概在960亿日元上下,您有90%的继承权,所以在864亿日元左右。”高山很尽职的回答。
“那么我死的话,我的妻子能得到多少呢?”拓马又问。
“嗯,按法律的话,您的妻子,也就是藤原淳夫人,将会获得80-85%的继承权,当然如果您签署特殊文件,她可以全额继承您的遗产,当然还是要合理避税——”
“开什么玩笑!!”志子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挥动手臂大喊着,“谁说钱要给她的?!我说她是野丫头就是野丫头!!她凭什么拿钱,哪里凭空蹦出来的拓马的老婆——”
“婶婶,三天前我们就已经结婚了。”拓马看着她,眼里带着理所当然,那种可恶而残忍的天真。
“是的,志子夫人,婚姻文件今天早上寄到我的律师事务所,我已经看到了,才过来想问问拓马少爷的。”高山推推眼镜,落井下石。
“不信!!我不信!!这不可能!!”
“高山,这是……真的吗?”遥一用手帕抹了下额头,声音都变了。
“是的,从法律上看,永山淳小姐完全是藤原拓马先生的合法妻子,不,应该称为藤原夫人了。”
“拓马,拓马!”遥一过来扳过他的肩膀,“那你一定签了婚前财产公证是吧,高山,如果公证的话——”
“如果婚前财产公证的话,那要按照公证内容进行分割财产,淳夫人……”高山沉吟了一下,“但是,今天早晨在拓马少爷的婚姻文件中,我并没看到公证文件。”
“什,什么?!”遥一瞪着拓马。
“公证?没有啊,我们没什么公证那么麻烦的事。”拓马耸耸肩,无辜的看着遥一从惊愕到颓唐,好像身上的力气被以下抽光似的堆坐在沙发上。
“拓马……”山崎舅舅的脸上也都是惊讶。
“淳,太好了。”拓马过身抱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太好了,我能把我的一切都留给你,真是太好了。”
淳的手僵硬的抚上他的背。
——替我看着他们的样子。
方才他那句话回响了起来,因为拓马这样抱着她,所以他的脸是背对着他们。淳却可以看到所有人。
之前因为自己亲人的即将死去而马上会得到财产的得意,张狂,跋扈和不可一世,现在已经被扭曲到到疯狂。
志子的眼睛在冒火,遥一的无力的垂着头,纱衣子依旧是人偶一样,但是手绞在一起,山崎舅舅虽然惊讶,但是嘴角却多了些安慰。
是的,她都看到了。
全部看到了。
看到了藤原拓马一直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
“哼。”
然后,距离他最近的她,听到了他溜出的一声冷笑。
她闭上眼,即使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
她也完全可以想象到——他挑起嘴角,眯着眼睛的样子,冰冷,而充满得意的蔑视。
原来如此。
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想,
这才是他娶她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