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十四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上）（1 / 1）
第十四章壮志饥餐胡虏肉（上）
深秋的夜已然很凉，金色帐幕下的魅奴难以入眠，愣愣地半眯着眼看着身旁玄帝纹理清晰的胸膛很久很久，一阵夜风透过大殿窗棂吹进，魅奴不禁打了个哆嗦，刚要起身穿上里衣，就被身旁人一把搂进了怀里，那暖热的气息让魅奴安心——他竟也没睡着呵……玄帝微微睁开眼睛将魅奴身后的锦被掖紧，低沉的嗓音在魅奴头顶响起：“睡吧……”
是啊，睡吧，得一夜清眠何不享受……
只是魅奴没有想到，当上午暖暖的阳光抚醒她，玄帝已经不在枕边，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很诡异，恍惚间魅奴坐起身，依稀听见不远处传来低沉的号角声，魅奴心头一惊，想唤小若，小若却不在身边，刚想让玲莹去找，却见小若提着裙摆小跑着进了殿：“娘娘，娘娘……撒宁和肃亲王联手了，肃亲王的十六州番地和撒宁一起反叛，昨夜打进了虢州、怀州！皇上要御驾亲征！”
魅奴愣在那里，还没回过神，就见莲清又领着几个宫女太监飞奔进了殿：“娘娘，娘娘不好了！出人命了！”
魅奴迅速反应过来，起身披上外衣，极快地洗漱完毕，亲手简单地绾了个髻就出了大殿，不远处低沉的号声那样的诱惑，每一步似乎都变得很沉，她想转身，很想转身去送送那个昨夜的枕边人，虽然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她终究没有转身……跨上战马的玄帝抬脚踢马前微微转头向凤仪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直直出了宫门，那一身玄色的铠甲沉稳地披在那宽阔的肩上，黑色的大氅随风扬起，跪地的百官闪着眸光直直看着，看着他们的帝王颀俊如战神……
宫女的尸体肿胀地浮在溪边，验尸官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等着魅奴下命，却未料到魅奴卷起袖子蹲身来喊过验尸官：“本宫与你一起验查，你讲给本宫听。”
验尸官忙应声过来，旁边站着的不少宫女都脸色惨白，魅奴抬头看一眼道：“害怕的就先退下吧……”魅奴跟验尸官一起脱去了宫女的衣衫，小若在一旁说着：“这宫女是颜妃娘娘宫里的，叫清儿，是颜妃娘娘进宫前简夫人派给她的贴身宫女之一，那时候简夫人派给了颜妃娘娘两个贴身宫女，还有一个叫涟儿……娘娘，之前玲莹去颜妃娘娘那儿问了一下，说昨夜是颜妃娘娘知道皇上在咱凤仪宫，派清儿送吃食来凤仪宫的，可是这一去，就没回……娘娘，这事，挺蹊跷……”
魅奴心里一咯噔，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验尸官抹抹汗对魅奴道：“娘娘，此宫女是被人一个闷棍瞧着后脑死的，这一击就是致命伤，娘娘瞧。”说完验尸官又起身循着尸体被拖的痕迹一点点往前找，魅奴也起身跟着一起闷头走，可走到最后，所有人都愣住，面前所在的不是别处，正是凤仪宫的后院大门！验尸官愣在那里，扑通一声跪下不敢再说话，魅奴紧皱起眉头，咬着牙关推开后远门往里走，那拖尸的痕迹竟一直延伸到后院小湖边更糟糕的是，湖边竟然赫然躺着倒地的食盒！魅奴一声不吭地捡起那食盒，转身出了院门，将食盒搁在了验尸官面前道：“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凤仪宫的所有人，都给本宫来大殿！”魅奴几乎可以确认，凤仪宫有内贼，否则，昨夜玄帝还在凤仪宫，守卫森严，哪里会有外人能进后院？
整个大殿的气氛沉闷极了，魅奴肃颜坐在上头，仔细看着每个人的反应。半晌才开始问话：“都说说，昨夜在干些什么，当值、睡觉，都说。”
小若看一眼魅奴首先开了口：“昨夜奴婢前半夜当值，一直守在宫内，子时与小念换值，就准备回偏殿厢房睡觉了，途中遇到莲清正起身欲去茅房，就与她一并去了趟，才回去睡的，一直到今早上。奴婢回去的时候，看见玲莹也睡着呢。”
紧接着小念开口：“娘娘，奴婢就是换了小若的值，前半夜都在睡觉，还是莲清喊我起来换值的，后来就没离开过大殿，娘娘突然噩梦醒来要沐浴，也是奴婢给放的水呀。”
莲清也开了口：“奴婢前半夜就在睡觉，子时醒了一回喊了下小念去换值，小念去换值的时候奴婢就去了趟茅房，中途遇见小若，一并去了趟，回来倒头就睡了。”
玲莹最后道：“娘娘，奴婢从头到尾就一直在睡觉，一早醒来就去换小念的值，刚刚换值外头就有人来喊奴婢，说御花园发现了尸体，然后奴婢就跑出去看了，回来急匆匆禀报了娘娘。”
接着小三儿也赶紧开口：“娘娘，前半夜是奴才和小万子当值，然后就换了德宝和小笑，这中途与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
魅奴轻轻点头，让验尸官递给她们一人一张纸：“你们每个人都把心里最怀疑的内贼名字写下来，自己想一个最怀疑的，不写就给本宫自行了断。”
众人微微愣愣，只好都硬着头皮写下了名字，验尸官刚刚收好准备一起递给魅奴，殿外就呼啦啦地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冯衡昆和简夫人竟领着一大帮大臣往凤仪宫来了，门口的侍卫拦也拦不住就冲了进来，魅奴眯眼看着气势汹汹的几十个官员轻扬嘴角：“你们，这是作甚？难道说，皇上刚刚离开定安，你们就想造反了？！”
冯衡昆一挑眉：“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臣等前来，并未想造反，而是一心为了圣上，要为圣上除了这宫中的蛀虫！”
“呵，冯相您真是闲得慌，这后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外臣管了？恐怕皇上未曾将凤印交与你吧……后宫的蛀虫？呵，冯相是不是没睡醒呢，怎么如此了解后宫之事呢？”
简夫人冷哼一声：“只能怪我的乖侄儿看走了眼，竟会立你这歹毒的妇人为后！你竟与左相勾结，偷盗宫中巨额财富运往南齐，简直就是国之不幸！”
魅奴腾地站了起来：“证据呢？！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同时诬陷本宫与左相！”
冯衡昆一把将魅奴原先搁在宫中的账本扔在了地上：“这便是证据！”
魅奴眯眼看着躺地的那本账本，不用去翻她就知道那账本肯定被人做了手脚，果然是有内贼呵，连桌上的账本都被偷走了……冯衡昆和简夫人敢如此兴师动众地逼宫，身后定是有兵变支撑的，否则就算改了一本账本、杀了一个宫女嫁祸于魅奴，也不至于这么大的把握就逼到凤仪宫来，魅奴明白，现在问题大了……玄帝离开定安，怎么就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患！
魅奴冷哼一声：“哟，简夫人与冯相可真是费了番功夫呢……怎么，是不是左相已经被你们软禁了呢？”
冯衡昆扬眉：“左相已经在天牢等着皇后娘娘了呢，皇后娘娘不如主动交出凤印下殿而去？”
魅奴示意小若起身，一步步下殿走到冯衡昆面前：“冯相，敢问您这费尽心机，有跟皇上禀报一声么？凤印为皇上所给，请恕本宫不愿交予你，冯相大可现在就杀了本宫，本宫就是不会告知你，究竟那凤印在何处！”
冯衡昆眯起了眼睛，与简夫人相视一眼，一招手便上来了一队侍卫，齐齐举起长矛对准了魅奴，魅奴面不改色：“哟，看来左相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坐那龙椅呢……要本宫走，本宫走便是。”
“不把凤印交出来，你便死在这儿吧，前皇后娘娘……”简夫人挑眉看着魅奴，双眸中满是阴鸷。
简夫人话刚落，殿外便响起了兵刃相接的声响，简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前皇后娘娘，一宗人命案、通敌卖国，可够处死娘娘呢？”
一旁的小若再也忍不住了，奋力张开双臂护在了魅奴身前：“谁敢动娘娘一根指头！皇上回来了定不会饶了你们！”
“哼，皇上？你们的皇上自己的命还不知能保多久呢……”简夫人冷哼一声，一巴掌向小若扇了过去，小若左颊立马肿了起来，血丝沿着嘴角滑下，可却仍旧瞪圆着眼睛立着，一动不动。
魅奴暗中捏紧了拳头，作好了一切的打斗准备，可两个侍卫刚要向魅奴刺去，莲清小念、小三儿、小万子、德宝、小笑就拼命地抱住了几个侍卫的腿脖子，让他们不能动弹，几个侍卫急了，二话不说就向它们刺去，原本仍旧弥散着玄帝一身麝香味的凤仪宫霎那间被血腥味溢满，魅奴大吼一声：“都给本宫住手！”抬起袖子便向那一排侍卫飞去了绣花针，针针刺中要害，立马倒了一片，简夫人和冯衡昆面上一惊，简夫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这贱人竟会功夫！”
魅奴一边抬手往简夫人的喉头扣去一边冷声回：“怎么，惊讶么？！”
“快！侍卫！快！”冯衡昆立马乱了阵脚，一边后退一边朝外喊着人，可就这当间儿，魅奴已经扣住了简夫人在前，紧捏着简夫人的喉头不放，那简夫人额间立马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连喘口气都难，魅奴的整张脸此刻看起来都闪着浓浓的狰狞，那左颊的疤痕仿佛来自的地狱的魔鬼刻下的痕迹。忽而魅奴背后传来一阵杀气，竟是玲莹手握刀柄向魅奴扑来，小若一把推开玲莹，大骂道：“我就知道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混蛋！王八蛋！”小若疯了般朝玲莹踢去，踢得玲莹直滚地。魅奴大吼一声：“都给我滚开！”冯衡昆一皱眉，只好领着众官后退，魅奴扣着简夫人踏出大殿，小若和德宝艰难地扶着尚有一丝气息的莲清和小念往外，德宝只伤到了肩头，与小念相扶着紧跟，其他人，竟已在这霎那的功夫没了气息。魅奴从未感觉这么愤怒过，只觉血都涌到了头顶。大殿外竟已是混战一片，原本的御林军已经都被冯衡昆控制在手上，只有少数御林军反抗着，冲杀进来与御林军相抗的都是京畿卫，魅奴立刻明白了这仗势，扣着简夫人便欲往几个京畿卫那边靠去，冯衡昆急了，猛跺一脚：“别管了，给我拦住他们，杀！”
被魅奴扣在手中的简夫人愣住，魅奴略微松了手让她喊出了声：“冯衡昆！你个不得好死的！你瞎了眼了你！连本夫人都不管！”
冯衡昆一咬牙，只阴着眼睛默不作声，御林军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了过来，简夫人大吼一声，尖利的声音刺耳不已：“都给我退下，谁敢过来！都给我退下！颜妃和肃亲王不会饶过你们的！”
一排御林军又顿住脚步，愣在那里左右为难，这当头，一抹艳红的身影带着些血腥味落在了魅奴身边，魅奴转脸一瞧轻唤一声：“冰妹……”
烈冰看着冯衡昆冷哼一声：“冯相，你的胆儿，还真是一天比一天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