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七章 陈仓暗渡势渐变（下二）（1 / 1）
第七章陈仓暗渡势渐变（下二）
魅奴只觉心下猛一咯噔，后背不自主地渗出了一层薄汗，熟悉的麝香味打背后传来，烈冰呵呵笑着跑到玄帝身边挽住玄帝的胳膊：“皇帝哥哥！小妹在跟姐姐说笑呢，姐姐有把匕首，可真是把好匕首！”
“给朕瞧瞧。”玄帝眸色不定地看着转过身来的魅奴，魅奴抬头看着玄帝冰冷的唇角将刀递了过去：“皇上见笑了。”
玄帝一边把玩着匕首一边道：“齐国如今无论是铸兵器还是铸镜，都比北烈胜一筹，皇后，你懂铸镜之术，这铸兵器，怕是也知晓不少吧……”
魅奴心下一转——玄帝这是要她帮了提升军力么？魅奴垂眸：“回皇上，臣妾只对铸镜术略通一二，对铸造兵器的确不通。”
“哦？朕以为你无所不能呢……”玄帝嘴角轻扬，眸中滑过一丝戏谑：“账，做得很好。”
“皇上见笑了。”魅奴恭敬谨慎地回，不敢抬头看玄帝手中的匕首。
“一个后宫女人，留这些有何用？”玄帝将匕首插回牛皮鞘，握着背过手去问：“冰儿，你先独自玩去，朕与皇后有话讲，颜妃昨夜说今日要找你放纸鸢。”
“真的啊！好！”烈冰一高兴，头也不回地跑掉了。没了烈冰，魅奴更觉喘不过气，轻吐一口气回：“皇上，这是臣妾的娘亲留给臣妾的，仅此而已，留着或许并无用处，但意味却不同，臣妾也不是无所不能，不过尽些绵薄之力帮助皇上而已。”
“你总是很会说话……”玄帝面色稍微松了一些坐在了一旁石凳上，将匕首搁在了桌上，脊背仍旧停止，但双手却撑在了膝上：“无论见谁你总是笑，有真有假，别人对你再坏你也能以笑脸迎人，如若不是自小吃过苦，怕不会有这么大的忍劲……是你的脸么？是你的脸让你吃尽了苦头，还是你无父无母的身世？”
魅奴却绕开了话：“皇上也累了……”
玄帝勾勾唇角，棱角分明的俊脸微微侧过来：“这话朕听多了，可为何此刻从你口中听来，竟会别有感觉？”
“皇上是心累，不是身体累，与魅奴一样……于是也只有魅奴最懂。”
玄帝朗然一笑，幽深的黑眸泛着别样的光彩：“呵，朕可不可以当作你这是在逢迎朕？”
魅奴也勾勾嘴角：“皇上说是逢迎便是逢迎。”
“好，就冲你这句话……朕今夜去凤仪宫，遂了你的愿……”玄帝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魅奴心下一咯噔，这并不是她说这话的目的，她只是想缓和与玄帝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而已！看着魅奴吃惊的表情一闪而过，玄帝心下更是愉悦，面色又放松了几分：“朕今夜去凤仪宫，并不代表朕明日也会去，朕不可能放弃手中的棋子自甘失败，你，不用想得太多。”
这话听得魅奴有些恼了：“魅奴不是蠢笨之人，未曾想得太多。”
“原来你也有脾气……”玄帝挑挑眉：“说吧，来朕的上书房为何？就为了与燕羡一见、拿一把刀？”
魅奴轻轻蹙眉，带着些许恼意地看着玄帝：“魅奴只是来问问皇上，对后宫账目的事情怎么看。”
玄帝起身松了松筋骨：“你将奏折交予左相，有三个目的。其一，于朝堂之上彰显你的聪慧与风范；其二，给左相一个更好的印象，方便拉拢；其三，你未曾直接交予朕，便是告知了整个朝廷你与朕之间并非伉俪情深，而你想进言比较难，许多人心便会向着你，无形之中也给了朕一些压力……从此天下人都开始对你有个好印象，你这一步棋，走得的确不错。左相配合你，不单单是因着你的凤印，更是因着这份折子对江山有益，你抓住了左相的特点……”
玄帝本以为魅奴会咬唇不语或是心虚，没想到魅奴垂眸却回了这么一句：“皇上说的对，皇上分析的，正是魅奴之前所想的。那皇上的棋呢？除了宠爱颜妃，还有什么？”
玄帝抬手挑起了魅奴的弧线完美的下颌：“你虽聪明，却终究只是一个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女子，你没有任何靠山，唯一可能的便是朕，但这盘局里连朕都不是你的靠山，你若玩下去，便是输定了……为何不选择放弃？为何不选择自此安心做朕的女人？”
魅奴眼眶红了红，眸中闪着毅然与孤注一掷的绝凉：“皇上少了魅奴并不会觉得怎样，多了魅奴亦是如此，但是，这一切对于魅奴来说，却完全不一样……魅奴，就是一个不服命运的人，即便从来都是在被命运摆布……皇上见过飞蛾么？那扑火的飞蛾在沾到火焰的那一刻是痛苦的，却也是快乐的，因为这证明，它费劲心力追逐的方向并没有追错，那就是炽热的光亮……它死得其所！魅奴不会抱怨命运，只会挣扎……用尽全力挣扎……直到命运也无力的那一天……”
玄帝愣怔，面前那只轮廓妖娆且通红的右眸此时此刻真正震撼了他，他仿佛看见了十年前朝天宫旁紧攥着拳头满面愤然与不甘的那个少女，那个雨夜雷声轰鸣下仍旧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只为了证明自己清白的那个女孩……那女孩的脸与魅奴的重叠在一起，勾起了玄帝原本埋葬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半晌，玄帝幽深的眸色渐渐清明，抬手抚摸上魅奴的右颊，粗厚的指尖拭去魅奴眼角欲坠未坠的泪滴，魅奴只觉自己的胸口陡然一沉，仿佛蚂蚁噬咬般难耐，那右颊粗糙却奇妙的触感让她想逃却移不动脚……玄帝放下手来，薄唇轻吐一句：“你很像她……”玄帝转身，徒留一抹萧索于背后，轻轻留下一句：“后宫账务，今起由你管……”
魅奴回过神，拿过石桌上的匕首藏在了袖中，唤过远远站着的小若起步离开：“小若，带本宫去找找公主早上鞭打的两个宫女，知道浣衣苑在哪儿么？”
“奴婢知道，要不喊小念去打听打听？”小若乖巧地问。
“也好，先回凤仪宫喊上小念……对了小若，跟本宫说说你对他们七个的映象如何？哪个与你最要好？”
小若抿抿唇：“回娘娘，小若觉得都挺好的……”
魅奴捏过小若的手，小若轻轻一颤，受宠若惊：“不用怕，都跟本宫说说，本宫只是想心中有数，本宫信你，在这宫中，本宫最信的，如今也只有你了……无论你到底值不值得本宫信……”
小若水灵灵的眸中泛着感动的光彩：“娘娘……小若一定努力成为那个值得娘娘信的人……”
魅奴浅笑，轻刮了下小若圆润的鼻头：“好小若……”
小若擦擦脸上的泪花：“娘娘，只有姨娘在世的时候对小若这么亲切过……娘娘，小若和小念是最要好的，但是莲清和玲莹也都很好，奴婢们八个平时都客客气气的，就是德宝经常赌输了就生气，仅此而已，奴婢与小年原来都是在先帝的萦兰娘娘跟前儿的，所以相熟，可惜萦兰娘娘命薄，虽才二十八岁，先帝驾崩后娘娘就病了，没多久就仙去了……玲莹是今年刚刚进宫的秀女，莲清原是冷宫一老宫妃的婢女，在宫里的时间是最长的。德宝他们就简单了，都是今年刚被送进宫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无处可去，才会来做太监。”
话说完已经到了凤仪宫门口，魅奴点点头：“本宫明白了……回头再跟本宫细细说。小念、莲清。”
“奴婢在。”
“给本宫去打听一下今晨两个被公主鞭打的宫女，是浣衣苑的，速速回禀。”魅奴一吩咐完，莲清和小念便速速出去了，魅奴一人踏至寝殿让小若在外守着掏出那匕首来开始仔细研究，可看来找去那匕首都没有什么问题，再细摸那牛皮刀鞘亦是什么都感觉不到，魅奴索性将那刀鞘割开一道口子，却见里面露出了一角丝帛，魅奴心下一喜，连忙抽了出来，俊逸的字体跃然丝帛之上——这竟是一副北烈权贵图！右下角两个漂亮的字跳进了魅奴的眼帘——“止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