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哀莫于心死(1 / 1)
第一百零一章哀莫于心死
玉容清减,面色苍白。一夕之间,形容枯槁,眼波平淡无神。
如今的姝寒似总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阿印柔语哄她吃药,她也仿佛看不见,直到听到阿印抽抽答答的哭起来,姝寒才微微抬眼,也没说话,配合的喝起药来,喝了几口,却又吐出来。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过来,觉得很吵,阿印见她醒来忙凑过来,“寒——”叫了一声却又低头去擦眼角的泪,不忍看啊,寒突然就变成这副样——
启唇却终是说不出一句话,不知道端了什么过来,“寒,你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吃一点吧。”
恰次时刻,苗矣匆忙的跑进来,跑到姝寒面前焦虑道,“好姑娘,墨陵回来了,派了军队去抓听雪,他以为他害了你,你救救他呀——”
姝寒无波的眸微微动了动,依然没有说话,苗矣越发的急了,“不管怎么说,他是为了救你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刚刚知道姝寒醒来的墨陵已经撩帐大步走了过来,沉喝一声,“都出去!”
墨陵幽深的眸怒海云涛翻滚,看向姝寒时却只余百般怜惜,他将姝寒轻轻的抱在怀,痛苦的自责,“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不过十几天,人已经单薄的像纸一样,仿佛随时便化了去,抱在怀内,却感受不到温度。
墨陵端了水过来,“听话,喝一点——”
姝寒只是倦怠的连唇都懒得张一下,长睫漫无目的的颤颤,良久才低哑的说了句,“放了他——”
墨陵捧着她瘦削无色的脸。“好。”其实他听苗矣说了,原来那孩若是生下来她便死了,她骗的他好惨,原来一直在欺骗他,可是她现在这个样,他只是想要她活下去,不能苛责她,虽然知道她对自己如此无情,实在也是件让人痛心的事。
只要她心还有牵念就好,对他没有,对别人有也好,哀莫大于心死,当她那双夺目的秋水不再灵动,实在是让墨陵痛心。
姝寒放心的闭眼,墨陵见她又要睡,“别睡,听我说话。”
“边陲要起战争了,天朝凌王的玄甲军深入墨夷疆土——”墨陵看见姝寒长睫一颤,微微开眼。
姝寒眼波动了动,张了张唇,墨陵慌忙将水端过来。姝寒便喝了下去,似乎知道她要什么似的,墨陵道,“传闻凌王是为了民间传闻已经死去的王妃才这样做——”继续道,“不过他此举当真是不是明智之举,一来这不是雍帝之意,二来七皇还在墨夷。”
墨陵感觉到姝寒低眉似是又睡了,眼底越发深邃起来,刚待去除的怀疑,姝寒却抬眼道,“该吃药了。”
墨陵闻语笑了笑,忙把外面阿印唤过来,重新熬了药,墨陵亲自喂她,“苗矣说只是身太弱,你好好听话吃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姝寒无力的点点头,只是低着眉,墨陵一直看不见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已经确认了那件事,她就是凌王妃,他这次出去,处理了很多事,获得了很多情报,其就有她的身世,而且对于天朝的凌王,墨夷多年一直害怕的一个人,他不过利用了那个关于凌王妃的传言,他果然就上钩。
姝寒喝了几口。努力的不吐出来,“凌王不是瞎了,为何还——带兵打仗——”
墨陵道,“谁说凌王瞎了,他手下副将卫增带兵对峙边陲墨夷军,凌王亲自领兵。前几日还以慰民为由巡视边境。”
墨陵其实是带着醋味说这番话的,他其实明白了很多事情,她变成这副模样大概全是拜那位凌王所赐,只是从她对孩那样来看,她对舒夜的情深犹在,所以对于现在的她,他给她讲舒夜,只是不让她睡过去,不想她死去,虽然她骗了他,她对他原来这般陌生,但是他不想她死。
他想拥有她,他说过不在乎她的过去,但是她现在只能靠她的过去活下去吧,他还没有给她未来,他怕是留不住她吧,虽然他失望,多年苍凉惨绝人寰的经历让他在看见她那样憔悴入骨的模样。使他有着不同常人的决断,关键时刻,他可以暂时摒弃自己的感情,所以他帮她回忆那个人,不管是痛是恨,只要她有感觉,只要她不心如死灰,就好,至于以后,他要她只为他活着,是他的人。
果然。姝寒听到那句话眼波有些悸动的盯着墨陵,墨陵以为她不信,宠溺的看着她,“前两天我亲自见了他的——凌王那双眼犀利深邃,洞察人心,怎么可能双目失明——”
墨陵以为这样她会好受一些,却没想到,姝寒身猛地前倾,一口血吐出来,连他也骗我,自始至终,都是要骗我回去,利用我尘世间可怜的那遗憾的爱,欺骗,残害,你们,自始至终,都一直欺骗啊——
拼死拼活为着那一点期望,骗局啊,舒夜,孩,听雪,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留恋,还有什么能留恋——
血花绽放,荼靡夺目,蓦然闭眼。
哀莫大于心死,那一刻,心真的是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舒夜双目赤红,双拳紧握盯着地上的卫增。
“情报确实是这样的,王妃神智不清,已经变成痴人了——王爷息怒——”
“攻下荒漠部落!”
“王爷!皇上已经下旨警告,不能再向前行军了!”
“王爷!那个头领对你知根知底,前几天还用王妃诱我军深入,你如今这般是了他的计啊!”
舒夜身形站定,狠狠的呼一口气,对,不能。他不能这样不理智!
卫增跪了半天,见舒夜似是冷静了些,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属下见过听雪公,他说王爷您最好不要再伤害她,她经不起欺骗和伤害了!”
舒夜身跌落在软椅上,恍然间就明白了,她,现在,在恨他吧,即将为人母的天性让她如此,他去了真的有用吗,连自己都开始怀疑了。寒儿,为何我总也不能护你周全,为何你总要受这么多的折磨。
卫增良久没有听到动静,抬眼看见手扶着额头,衣袖挡去整个脸,心长叹一声,低首跪着,当真是物是人非,人原来可以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舒夜再开口时却平静了,“前天的折上说宁太妃带着太到锦州养身——”
卫增听着他平静的话语心头蓦然一跳,“王爷!万万不可——”
舒夜突然俯身对着卫增温和道,“卫增,跟着本王,你怕吗?”
卫增眼底一动,“王爷待属下怎样,属下这些年都记在心里,王爷提携之恩,救命之恩,属下万死难报其一——但是属下不忍看王爷做糊涂事——”
舒夜轻轻一笑,笑得苍凉而无奈,却又异常的平静,“卫增,我以后怕是会做更多的糊涂事,你现在可以选择走还是留下。”
卫统领虎目含泪,头猛的磕下去,“卫增这一生赴汤蹈火,跟随王爷——”
即便以后你要叛国,即便以后你翻覆天下,即便战火四起,即便你不再是那个王爷,变成魔鬼,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忠诚,其有一种孤勇叫做愚忠——
“好,既如此,你知道该怎么做——”舒夜平静语罢转身而去,她对舒墨是有母爱的,在这世上,你还有什么留恋的能让我抓得住!我们为何会这样累呢,即便我翻覆了整个天下,你为何还是没有回到我面前——
她已经厌倦了这个人世啊——
任何人都已经唤不起她的意识,阿印哭得都晕过去,那泓秋水已然死去,面色平静如苍凉的秋湖,很安静,却没有一丝涟漪。
墨陵也心疼的难受,抱着她白天黑日的哄,她不睡不闹不说话,也不流泪,可是墨陵真的怕她突然就闭了眼去,一闭眼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忘掉过去好不好,忘掉所有的伤害——”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古堡上看月亮看星星——”
他轻柔的吻着她的唇角,抚着她的眉眼,想要让她微微动容。
“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让我心动也是唯一一个值得让我心动,可以站在我身边,了解我的人,我知道你恨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也恨,所以他们都去死,好起来,我们一起报仇,等天朝和墨夷覆灭,你坐这天下的女主人,为了你,也为了我,重新活一次好不好——”
“你好起来,我还等着你并肩看天地浩大。”
“你喜欢孩,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孩——”
……
“放开我,放开我——”外面孩的哭声传来——墨陵眼底一深,再看看怀无动于衷的姝寒,难道真如苗矣所说,她原是个坚韧的人,越是这样的人心神受创,反而更加难以恢复,她最初因孩受创,舒夜的暗示他明白,只是还想不明白太能对姝寒起作用,虽然他原本就不介意天朝和墨夷起战争,但是还是早了些,蓟州军队才布置好,风云铁骑也才安排在边陲一些重要关口。
可是现在抓太,还是早了些,明天就会有天国太失踪在边陲,墨夷和天国烽烟即起,他等了很多年,可是这一天还是来得有些早,俯首看看姝寒,可是若是能换得她,早些就早些吧。
清声喝道,“带进来!”
岁的舒墨被人压着胳膊进来,“你们这群混蛋,你们知道本殿下是什么人吗?”
墨陵让姝寒倚在羊裘上,起身看了看天国的太,虽然还是个孩,眉眼间还是有这凛然之气的。
墨陵上前,温和道,“你人不认识她?”
舒墨掠过这陌生的地方,故作镇定,恶狠狠的瞪了墨陵一眼,眸光顺着墨陵的指向看去,凛然戒备的神色立刻缓了下来,不可思议的喊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