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故人(1 / 1)
第八十八章故人
那是漆黑的夜,劲风冷吹。
苗爷爷去见墨陵了,阿印却带姝寒到了村西的山洞,山洞内清澈的水波在星下细碎如玉,阿印解了姝寒外衫就要让姝寒进去,姝寒皱眉。
阿印深深的看着她,“我们这里水很特别,刚刚融化的春水就很暖——”姝寒哦了一声,温泉啊——便踏进去,结果那水把赤足冰的立刻缩了回来,姝寒对阿印瞪眼。
阿印不禁莞尔,其实姝寒看出今晚阿印神色间的异常,想要逗她开心而已,扶着姝寒鼓励她迈了一步,“我们这里水源特殊,才会那样,但是这里不一样,这里曾经有个传说,和索琪雅有关的,听说我们族的人如果进入有一半可以起死回生——”
姝寒明白了几分,漫不经心的便踩了进去,“是不是苗爷爷和你说了什么?”
阿印坐在石头上看着她,心头便有些酸涩。
苗爷爷和太叔公的对话她听到了,苗爷爷和太叔公似乎讲到了姝寒的身世,太叔公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天朝皇族和我们苗族渊源太深,仇恨百年,祖奶奶当年才会给用碧泉草那样的东西给天朝舒家下了那样的蛊——如今怕是我们收留了她,才会有这样的灾难降临——”
苗爷爷长叹一声,“赶走她就.好了,她活不了多久——这丫头其实不错,一开始她就没有求我为她治——倒是把生死看的很淡——”
太叔公亦是长叹,“事已至此,苗矣,.你是不是决定要为他们部落——”
“阿印,你发什么呆?”姝寒轻柔的.一句打破了阿印的回忆,“啊——没事,寒,你会不会怪我,现在才带你来?”
姝寒抬手向她脸上洒水花,“傻阿印,记住以后不要.对人这么好——”她破了族规,不知道背负着什么把她领到这里——她怎么会怪她,不过这泉水里似是有些天然冰寒的药引,姝寒不太懂的,但是知道这肯定要和苗族的蛊术应该有关,对她那可不见得管用,但是既然来了,就让她放心吧。
摸摸腹部,孩,你可要挺住。
姝寒心思何等凌厉,看阿印的神色便猜个八不.离十,以后她是真的不能呆在这里了,不过她还真有不明白的,“阿印,苗爷爷能把那个头领说服吗?”
阿印点点头,“苗爷爷是这片疆土上医术巫蛊最.厉害的,他们部落近年一直有一种怪病,一到夏季,发病的很多,死的也很多,苗爷爷一直没有答应医治他们——”
姝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人总要随着情境随机应变的,固守是最愚蠢的守护,看来天地泱泱她又要换一方土地了,只是去哪里,难道真要随墨陵去吗?那必然又是剪不断的是是非非——
正这样想着,突然就听到了洞外有声音。
“殿下,我们是不是到洞里休息一下——”
姝寒眉间一凛,抬手就掠过衣衫,却在听见下一句时衣衫从身上滑落。
“也好,省的半夜三更扰了村民——”虽然只有一句话,可是她太熟悉了,阿印看见姝寒那悸动的眼波,还有莹莹颤动的手指,赶紧拉她,低声道,“寒,赶紧穿衣服。”
姝寒猛的将冷水洒在脸上,把阿印吓了一跳。
外面却听见了动静,低喝一声,“里面什么人?”
姝寒扯过阿印耳语一番,阿印大惊,这行吗,若是好色之徒,岂不是更加危险,但见姝寒不容置疑的神色,还是向外喊道,“不要进来,我们姑娘在洗澡——”
“这么冷的天洗澡?”一人置疑的问过来,阿印匆忙的给姝寒披衣,又焦急道,“这位军爷,姑娘得了重病,要靠这水来治——”
“什么乱七八糟的?殿下你看——”却听英气清澈的声音响起,“算了,我们换个地方,不要冒犯了人——”
一对整齐的人马步伐渐渐远去,马蹄声渐渐消失,姝寒却依在大石上连衣衫都懒得再穿,临风怎么也来了,是追七色而来,还是来找她——傻孩,为什么呢不当她死了呢,今生,她再也不想见他们,再也不想拖累他们——我死了,让我一个人重生,远离吧——
姝寒镇静下来,对着紧张的阿印道,“阿印,你也知道我要走了,你回去吧,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
阿印猛然攥起她的手,泪就滴下来,“我们,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姝寒笑着摸摸她的头,“见或不见,都在那里,我们的缘分是注定的,你是我喜欢的阿印,我是你永远的寒——”
热泪洒在姝寒的冰凉的肩上,亦在心头荡漾,姝寒心里一暖,柔声道,“有时候我恨老天让我的命运如此波折,但有时候我也谢谢他让我遇见你们——”再也不要拖累你们,走吧,什么都让我一个人——
姝寒静静对阿印说,“阿印,此后再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死了——”
阿印流着泪点点头,姝寒望着她的眼睛,“不管是谁,都说我死了——尤其是今晚的那批人——”
人生聚散如浮云,没有擦肩而过那是我们的缘分,阿印死死抱了姝寒,猛地放开转身而去。
姝寒抬手去拿衣衫,去怎么也穿不稳,眼前便是那张俊俏英朗的娃娃脸,耳边他不停地在说话,嫂长,嫂短,嫂——
她是想他了吧,就在那里,却不见,不能见,不该见——穿了一半,姝寒干脆靠着大石坐下来,背着洞口,让她肆意这一会,她的方向还没想好。
趁着浑身冰寒,毒发大概也感觉不到,让她好好的想想他们,哪怕是里面更多的是伤是痛,无可奈何,还是忍不住——
和舒夜冷战的时候,舒临风每天给她讲笑话逗她笑,结果她笑了,他却哭了——
他伏在姝寒怀,像个孩般问出,“嫂,你和三哥到底怎么了——”
他说,嫂,三哥太过分了,到我府上去,我养你一辈——
他说,嫂,我不结婚,我和你玩一辈——
……
可是她走的那么突然,从她毒私奔远走天涯,他丝毫不知——从他的生命消失的那样猝不及防,他那样的单纯无暇,雍帝和舒夜都会欺负他——
直至此刻,心底感觉在滴血,姝寒才有些恨自己,为何这般心软,为何不能无情冷血,为什么在心底深深埋着他们——
濛濛的洞口里,姝寒渐渐平静下来,这世间,又有谁能够把刻骨铭心的年华彻底尘封,当年深深眷念的人与事可是随风化成灰——留下一颗干涸的心,枯萎殆尽,任年华冲淡一切——
此刻心思这般,世间的声音她都听不见,浮华过后,便是满眼迷蒙的清光,这个山洞很寂寞,却很适合她,以至于连策马而来的声音他都没听见。
策马至洞口的墨陵却呆在了那里,姝寒背对着他,如瀑的青丝铺满青石,洞外的光影散落进去,洒在她莹莹似玉的肩上,如墨发丝和圆润凝脂的肩头形成夺目的对比,墨陵的心蓦然就跳到了嗓眼,他不应该好色啊——他没有这个嗜好啊——
一时有些窒息的感觉,突然跳起来,“你有病啊,不穿衣服在这里,这里很安全吗?”
姝寒一惊,蓦然回头,墨陵的脸逆在光影里,姝寒瞬间清醒,却比墨陵要淡定的多,“非礼勿视,回过头去!”
呀?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应该大哭大叫才对,墨陵回过身去,被洞口的风吹的清醒了很多,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之前没见过女人吗?女人,在他生命什么都算不上——
墨陵清醒后,听到远方的而来的马蹄,才跑进来,对着穿戴基本整齐的姝寒说,“赶紧走——”
姝寒也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应该是舒临风,心念一动,看见光影洒在墨陵深邃的五官上,这是上天给她安排的路吗?注定要进入荒漠部落,其实她最不喜欢注定这两个字。
可是,可是这张陌陵的脸,让她心里暖暖的愿意再相信一次——放眼天涯,她能去哪里——
墨陵朦胧看不清她的神色,干脆拉了她就向外跑,未及姝寒反应过来,抱着她便上了马,“死路那条也行不通了,现在只剩下这条路了——”不知奔出多远,才笑道,“我替你选得,你没的选择了——”
山洞这边,锦衣玉袍的天朝七皇策马疾飞,在那一骑刚刚消失后,他隐觉不对劲儿,便跑进了山洞,只看到水光琳琳,如玉生辉,仿佛还带着伊人的清香,是啊,刚才姑娘在这里洗过澡——
“这位军爷,姑娘得了重病,要靠这水来治——”
当时他光想着别的事,怎么就没注意重病二字,两个月前他才知道他就流落墨夷,直到现在,他和舒夜费尽心思,才把范围缩小至此,可是刚才问道村民说他们村有位穿白衣的女,可是说她已经死了——
他不信,突然就想起了山洞的还有丝可能,调转马头,劲风驰骋,来了,却也只看到那一池的清光潋滟,还有星碎在青石上,扎的人的眼涩涩的疼!
两个月,生死茫茫,如今却还是杳无音讯——
嫂,你在哪里,我从来相信,你不会死,你没有死——就像那次坠崖,我从来相信,我们会再相逢,只是还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