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逃亡(下)(1 / 1)
第七十八章逃亡(下)
“姐姐,我什么都不求,我知道你的心其实是极好的,即便我曾经对不起你,因为我改过,你亦在试着原谅我,所以求求你好不好,回去吧——”
见听雪和姝寒虽然眉间动容,但都是一样的态度,并没有回去的意思,苏莹莹拉着二人,“姐姐,这样好不好,我回苏府住——等你想见我了,我再回王府上——”
见姝寒仍然无动于衷,苏莹莹哀怜道,“祁儿现在都会叫娘了,他叫你母亲,姐姐——他看到你比看到我还高兴——”
一个月的孩怎么会说话,此刻的苏莹莹蓦然让人心疼,那时那刻,姝寒突然想,这样深爱舒夜的一个人若是能陪伴舒夜一生,也未尝不好。
姝寒低叹一声,向一边走去,听雪突然拉了苏莹莹的手走向一侧,几句耳语,苏莹莹已经面色几变,又很怪异的看姝寒,眼意味百般,苏相心下一紧,刚才莹莹明明已经说动二人,可是看这情景,尤其是听雪看姝寒的眼神儿,心下一狠,眼泛起杀意,此女不除,听雪势必与自己一辈为敌,而且最后肯定遭她连累,非把雍帝逼急了不可,何况她在一日,莹莹又怎能幸福。
于是在听雪和莹莹耳语,姝.寒失神之际,苏相打了个手势。
苏家死士何等凌厉,五名暗卫齐.齐抛出暗器,还在失神的姝寒蓦然耳边惊风,眉间一凛,身形虽然掠开,臂上已经挨了铁蒺藜,其余数枚被掠来的听雪长袖挡落。
听雪见暗红的血沿着姝寒的.臂流下来,知道了剧毒,冷冷看过苏瑞,只看的苏瑞一颤,抬手撕掉姝寒的衣袖,唇覆上去便为她吸允,姝寒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听雪,别——”
苏瑞气极,眼底杀意更浓,他的儿,他是他的儿.啊!他身上流着他的血啊!
苏瑞手一抬,数枚暗器而来,听雪知道这毒不及时.吸出来会出大问题,干脆身形一转,将姝寒护在怀,将后背坦露于暗器之下,余出的右手掌风便向后击去,姝寒看见一枚晚发的暗器并没有被掌风挡回,顾不得臂上听雪吮吸的剧痛!
抬手凝神聚气,在听雪臂隙间将那暗器挡了回.去,心对苏瑞对听雪下手怒极,袖底银针飞出,真奔苏瑞,其实即便此刻,姝寒也没有对准他的要害,但是却怎么也没有预料疾奔上来挡在苏瑞面前的苏莹莹,恰好将咽喉对准了那银针。
“莹莹,莹莹——莹莹!”.苏瑞撕心裂肺般呼唤令听雪也缓缓抬起头,吐出口毒血,看见姝寒惨白的脸亦是呆呆的看向苏莹莹,听雪的心一阵翻江倒海的刺痛,蓦然举步奔去。
探手苏莹莹脉搏,指尖一颤,心底一凉,苏瑞柔声道,“莹莹,你坚持住,爹爹带你去找大夫——”这话说的如此绝望,听雪医术精湛,又何须找大夫,可是看见听雪惨白的脸色,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苏莹莹惨白一笑,扯住苏瑞的衣襟,“爹爹,不必了——”
听雪仰着脸不肯低头,苏莹莹努力的唤一声,“哥哥——”听雪低下头来,“我在。”苏莹莹抬手抹掉听雪的泪,“哥哥——不哭——你小时候都是这样——这样说莹莹的——”
苏莹莹努力挤出一抹笑,“哥哥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不许——哭——”
听雪的泪和雪花一样无声滑落,“莹莹,是哥哥对不起你。”
苏莹莹努力的拉着苏相的手和苏晚的手,覆在一起,“哥——他是我们——爹爹,以后不许——不许——气他——”
听雪点头,对老泪纵横的苏相却又摇摇头,这一针透咽喉,见血封喉,只余一缕气若游丝——绝无可救。
苏瑞再也抑制不住,颤抖着紧紧抱着苏莹莹,泪沿着苍老的轮廓流下。
苏莹莹眼光看向走近的姝寒,“姝寒——其实我一直恨你,直到现在——都恨——你害舒夜——一生不快活。”
姝寒臂上流血,脸色惨白,不知道支撑不住还是有意屈膝,突然跪倒在地,“对不起,我赔你一命!”
听雪眼疾手快,抬手挡落姝寒手短刃,却再也不肯抬眼看姝寒,苏莹莹呼一口气,奄奄一息,“姝寒——不要这样,祁儿他喜欢你,若是舒夜不喜欢他,你和哥哥把他带走,替我好好把他养大,算是——咳咳——还了我的命。”
说道舒祁,她的泪水终归是流下来,和血融在一起,孩你还那样小,我却要弃你而去,你额娘一生这样可笑,爱了一辈,也没有在那个男人心上留下什么,也许死了是解脱,也许死了,他还会记起我,可是,孩,额娘对不起你,舍不得你啊——
苏莹莹抬头看向苏瑞,“爹爹——放哥哥和她走——不要——不要为难——”一句未完,柔软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眼睛静静的闭上了,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间,只有脸上还在淌着的泪,承载着哥哥和爹爹的泪一起变凉。
苏相仰天长啸一声,大哭出声,他这一生叱咤朝堂,却是这样的命运,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雪只是无声的落泪,他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此刻方知,原来对妹妹多年的爱在某一刻用泪是流不尽的——
姝寒痴痴的看着天,仿佛看见命运的齿轮就那样辗转,将她夹在间碾碎,要将她四分五裂,她走到苏相面前,将剑递到他手,“苏瑞,既然我不能替哥哥报仇,那么你就替你女儿报仇吧。”
苏瑞泪眼泛出狠厉,杀意凛然,颤抖着接过那剑,对准姝寒的胸口,姝寒静静闭了眼。
苏瑞低眼看见听雪漠然的眼神,可是眼底那丝刻骨的痛还是被他看在眼里,“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一个儿——”
“哐当”一声,兵刃落地,苏瑞低头抱起苏莹莹,缓缓向前走去,“莹莹,爹带你回家——”苏瑞瞬间仿佛老了几十岁,形容枯槁,步履蹒跚。
侍卫全部簌簌跟上,片刻后,只有掉落地上的火把照亮听雪苍白的脸色,他这一生清心,只有两份守护,妹妹和姝寒,如今妹妹走了,死在姝寒手里。
两份守护同时破碎,一边是莹莹,一边是她,情何以堪——抬眼苍穹,冷风将披散的长发飞扬,飞扬的孤绝。
姝寒走到他面前,抬手抹去他唇角的毒血,那还是她的血,静静道,“看来我们是注定一生孤独的人,听雪,保重。”
姝寒拖着残破的身孤身上路流离,从此天涯海角,只是一个人。
听雪静静的立在风,看着她远去,眼底绝望湮没一切,我再也不能陪伴你,守护你,静静阖了眼,滴落最后的晶莹似雪的泪,为莹莹,也为你,保重!
暗夜,姝寒一步步走着,不知何时,月悄然出现,照亮远处的山峰,起伏跌宕。
舒夜,保重。
听雪,保重。
此后冷月深处,孤峰影里,飞鸿独自。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千峰无人,万山独行,当体内痛楚传来,姝寒愈渐清醒,命运越是想让她哭,她反倒越想笑,冷风暗夜里,她的脸上终是展开孤独的笑。
天国皇宫,雍帝看过折,起身伫立窗口良久,回身淡淡道,“诏告天下,凌王妃因病而逝。对于她的事一概不再追究。莹妃以正王妃之礼下葬,小世封为静王。”
还在襁褓的婴儿便封王,这是史无前例的事,孙平却也不多言,开始拟旨。
“凌王去滇南的圣旨还是先不要下了——”孙平心底一颤,雍帝对凌王还真是从未这般真正仁慈过,笑里藏刀是真的,经常在帝王身侧,又岂会不了解几分。
一个月后,凌王府。
听雪抱过舒祁,“舒夜,你养还是我养,你想好了,你若不能好好待他,便由我来养。”
舒夜静漠良久,看着那漆黑的眸,突然抱过舒祁在他脸上亲了亲,继而将他送入听雪怀,“我想他跟着你会更好。”
看着远方跑来的舒墨,眸底已深。
听雪轻叹一声,再也不想管这是是非非,抱着舒祁出了门。
舒临风和舒墨进的门,低唤一声,“三哥。”
舒夜嗯了一声,再也没有回应,只是负手看着外面,只是山峦,却不知道他的目光究竟落在何方。
凌王性情大变,人人皆知,临风却知道他是心底太痛。
舒墨咬着小嘴儿上来晃舒夜的手,小心道,“三叔笑一笑嘛!父皇说娘其实没有死。”
舒夜低低看向舒墨,那眸真是干净,可惜是舒轩的儿。
舒墨不死心,将他拉下,勾住他脖在耳边悄悄说,“那圣旨是骗人的,父皇对我说的,娘会回来的,三叔不要伤心了——”
见舒夜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舒墨小嘴儿一翘,把临风拉过来,“不信你问七叔,他也知道的,娘真的没死——”
舒夜摸摸他的头,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我不伤心。”回头对临风道,“去墨夷求婚的旨搁置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快要宁息了,为何又去请旨。”
临风微微一笑,眉宇间稚气在一个月内八分逝去,这样英朗的少年仿佛一下长大了,“去墨夷也没什么不好。”
舒夜自是知道他的想法的,也不再多言,抬手覆上他的肩膀,“去了墨夷,凡事多长个心眼儿,一切小心。”
身在皇家,谁能一直单纯呢。
临风点点头,“三哥滇南之行,也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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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竟然觉得可以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