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话 逃离(1 / 1)
炎热的夏天逐渐进入尾声,空气里已经闻不到炽热的味道,是种慵懒的微醺的如酒后般的醉热。秋小桐知道这种天气会让她皮痒。
是的,皮痒。秋小桐望着身后越去的王宫长吁一口气。经过她在王宫反复实验、反复论证,终于找到了逃出王宫的方法。话说,天天面对撒·瓦西亚那张死鱼脸,她定会比同龄人早二十年步入心脏衰竭的行列。
现在,是时候给自己的心情放一个假了。
马车在别馆门前停下。秋小桐跳下车,和马夫撒哟娜拉后兴冲冲地向大门奔去,马上就可以见到贝·狄多尔了,她的心情异常兴奋。至于这次她能如此顺利逃出王宫,那是她在王宫里广布人际网(当然是奴隶层的)。出来之前,她向加索里讨来一把他闲置的短剑送给马夫,人家才肯载她来。
果然Money这种东东,在哪个世界都是同等重要的,不管它的形状发生何种变化。是的,此时站别馆大门前与卫兵大眼瞪小眼的秋小桐再一次论证钱的重要地位。尽管她说得唇舌尽干,没钱没米他们都费事睬她,就是不让进。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跟撒·瓦西亚要工钱?给他干了那么久的活,竟然一个子儿都没跟他要!失策真是失策!不然兜里有几个钱,也好买通下门路。
夏末的夜晚凉意乍显,秋小桐猫在墙角搓着搓手心,肚子饿得“咕噜”直叫。出来太匆忙,她什么都没带。不知道那边现在会不会鸡飞狗跳?她有留下一张“皮字条”给他们的,就不晓得他们看不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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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曦,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睡意正浓的秋小桐,她下意识躲到树后。没错,是撒·瓦西亚派来的人,他们正打听她的下落。没想到他还挺聪明,知道她会跑来找贝·狄多尔。可守馆的卫兵换了一拔,撒·瓦西亚派来的人进进出出后无功而返。
突然,一个想法闪电般掠过她脑海:如果一直让他找不到她,过了祭祀的时间,那她……
“想什么这么忘乎所以?”一个声音将秋小桐从幻想中惊醒。她回过头,贝·狄多尔正朝她缓缓走来。一束橙黄的阳光从屋檐的斜角映落在他一身纯白的长袍上,他栗色的短发像秋天的满树的枫叶被风吹过,在他额前轻轻拂动。
他挽着他白色的披肩,那姿势有如天使挽着雪白圣衣,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秋小桐扑向前,向只小鸟围着他不停地转。“终于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你了,狄多尔!”
“如果我再不来,你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贝·狄多尔微微一笑。的确,撒·瓦西亚派来的人找不到她并不代表他找不到她。这两天他并不在别馆,要不是知道这丫头死心眼地在这里等他,他定不会连夜赶了回来。
秋小桐此时才发现贝·狄多尔双眼布满血丝,才想张口问,贝·狄多尔便接住了她的话头:“累了吧,到别馆里休息下,我今天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去哪?”嚯,幸好她来得及时,不然不是等到死都等不到他?只是他住得好好的,也没听他哪不舒服,这是要去哪呢?
贝·狄多尔没有理会秋小桐,只是安排她在他的小苑的客房睡下。秋小桐是个好奇的主儿,她不依不饶缠着贝·狄多尔一定要他说出去处。
“我要回巴萨岚都。”巴萨岚都是距克里汀很远的一座城市,是母亲撒·切尔王殿所在。想起自己八年来都不曾踏入的家门,对于母亲,他尔心里还是有些歉意的。
“离这里远吗?”可以带我一起去吗?秋小桐顾不上累,一骨碌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起来,睡意全消。这件事可比睡觉重要。
“几天路程,想一起去吗?”他读懂了她的心事,又是一笑。
“好好好,我很有空的,我要一起去!”秋小桐立刻来了精神,“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说完,她接过贝·狄多尔手中的东西兴奋地收拾起来。是的,她喜欢跟在贝·狄多尔身边,她喜欢他生活的方式,就像是高山流水,散发着原始的气息。
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过,别再想太多,单纯点生活。的确,生命属于自己只有一次,要尽可能地去享受生活。望着贝·狄多尔宁静的侧面,她还真不敢想像,如果他身边出现别的女孩的话,自己要怎么办。那,一定会妒忌得不得了吧。
贝·狄多尔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秋小桐,完全没有插手的机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对这种时光异常珍惜。这样的镜头他永远觉得太少太少,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美,像宝石一样耀眼。这样就带她走,想必撒·瓦西亚定不会放过他。
翌日清晨,秋小桐第一次坐进了松软的豪华车厢里。她用屁股用力地在绣着大红祭祀图腾的坐垫上压了压,眼睛兴奋地弯成了月牙儿,终于不用再坐在风吹日晒的马夫位置,真是质的飞跃!对此,贝·狄多尔的微笑中夹带着点好笑。这疯丫头。
对于这种漫长的长途旅行,秋小桐若是睡不着觉便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然她会很闷。闷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是种精神折磨,所以贝·狄多尔没有插话,任由她一路说个不停。虽然他不知道她嘴里说的梁静茹是谁,不过她哼起那歌的确是动听之极。虽然他不明白民主国家是哪里,但她说的让他觉得向往。
他就那样静静望着她的脸,听着。她也知道他不懂,可是她心中的那份愉悦,他一定能分享到。
一晃走了两天。秋小桐仍是一副不疲不倦,精神好得天天都小晴天。也许是她离开了王宫,也许是贝·狄多尔在她身边,这些日子是她除了与夏雅在海边生活的那段日子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像是把自己放逐在与世隔绝的大漠。
风“扑扑扑”地掀动帘子,秋小桐把帘子掀开一看,他们所经之处竟是一片绿色广袤的大草原。那种广阔,那种无垠,那种无边,让她的视觉没来由地一阵视觉冲击。她当即叫停马车,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天啊,梦中的大草原啊!⊙o⊙
在她的世界,要看这么原始的草原已经不可能了,而且去一趟旅游要花不少Money,荷包再鼓也会瘪下来。秋小桐立即把裙摆打了个结,像草原上的蒙古姑娘嘴里哼唱着蒙古,脚下跳起了蒙古舞。可惜了没有蒙古少年,没有蒙古马,没有铃铛,不然定会叫贝·狄多尔他们看个目瞪口呆。
“你还真是精力充沛。”贝·狄多尔倚在马车上,欣赏她奇怪的舞姿。
“只要在你身边,我天天都精力充沛。”她伸了伸舌头调皮地说,“我这么可爱,你怎么都不对我动心?”
贝·狄多尔一怔,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这句玩笑话,直到看见她笑得前仰后翻的才会心一笑。草原的风呼啸啸而过,把她的青丝吹得纷扬起来。她就那样笑着,跳着。从来没有见她如此开心过。
“狄多尔,跟你说实话,我觉得谁娶了我就是谁的福气。”秋小桐绽开个太阳般的笑容,见贝·狄多尔一脸的不屑,她皱起鼻子说,“哎,你不要用这种鄙视的眼神看我,很伤人的耶。”说完,她又哈哈笑了起来。
“那你有心爱的人了?”贝·狄多尔的话往往总是命中要害。秋小桐一愣,笑容止在脸上。过了一会儿她又大笑起来,那种笑在他眼睛里是一种逃避。是的,她在逃避。
“呵,当然有,我在原来的世界就有了。”秋小桐大笑,“如果没有,那我就不是正常人了,都这么大岁数了嘛。”
“那现在呢?”他决定让她说出藏在她心底一直压抑着她的话。只要他想,他就能知道一切。
“现在,什么现在?”秋小桐有些窘,漫不经心地往草原上走去。风很大,吹在脸上有些干,有些痛,不过至少让她理清了一些东西。走着走着,她蓦然回过头望着贝·狄多尔大喊:“我觉得我很笨——”
秋小桐无厘头的大喊,让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这疯丫头。
贝·狄多尔没有回答,眼睛里装满了难过。
回到车上继续启程,秋小桐与贝·狄多尔没有再说话,车厢里安静得只有风掀起窗帘的声音。秋小桐低垂着头咬着下唇,那满满压抑在胸腔的痛苦终于在贝·狄多尔温柔的眼神下倾泻出来。她莫名地说了很多,包括她对撒·瓦西亚纠结的情感。
是的,在这里她没有一个朋友,觉得孤单无助。王宫内外到处都是仇视她的眼神,连班布·落尼娅,这个之前她认为能做朋友的女孩,也对她敬而远之,更别提撒·莉拉她们了。
在纵横交错的问题前,她选择了逃避。
马车在颠簸中前行,贝·狄多尔一直静静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