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话 神殿(1 / 1)
自从月祭神殿动土,撒·瓦西亚几乎彻夜忙碌,卷轴文案堆积如山。到底月祭神殿是项怎样浩大的工程,能让撒·瓦西亚如此费神?
秋小桐这几日身子不爽,看怕是跟着劳累过度。
这晚她守夜,感觉小肚子隐隐痛了起来。一般情况下,秋小桐是在撒·瓦西亚熟睡后她才溜进去的,然这些天他工作至三更,她几乎没合过眼。也就是这样,她睡眠一直不足,身体超负荷工作,连平时月事都没怎么痛过的小肚子也开始痛了起来。
好在她提前准备好生理期的用品。这里条件实在是够落后的,生理期的用品只是一小块特制的布。她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从护舒宝退化到布的过程。
小肚子越来越疼,秋小桐冷汗直冒,她只好抱紧自己蜷缩在墙脚。以她的经验,只要忍过最痛的那段时间,后面就不大疼了。因此她咬紧下唇,拳头攥紧,拼了!
天啊~~~最痛的这段时间实在不是人能熬的。(痛~痛~痛~)
撒·西瓦亚再次被恶梦惊醒!
他又梦见匕首刺进梅丽莎心脏的那一幕。他拭去额上的冷汗,却发现寝室里没有秋小桐的身影。她今天会这么听话不溜进他寝室睡觉?撒·瓦西亚不安地坐了起来。
他走到寝室外,昏黄的灯光下,他在墙角发现了她。她脸色阴森的惨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地用力晃她。这丫头怎么回事,得了重病?
“怎么了你?”他吼。
见来人是他,秋小桐便拼命地摇头,扯出一个比死还难看的笑容:“没事,我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很快就好,你回去睡吧,不要理我。”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懂女人这些事,何况还是一个王。拜托,没看到她痛惨了吗?还这么用力地晃她。
“这个样子是没事吗?”他怒吼着,用力地拍打她的脸。
“你走开我就没事了……”好痛~好痛~痛~痛~~~拜托你快点走好吗?秋小桐被他打得脸也好痛。现在她处于最痛的高潮,没有力气去跟他解释。她用力一吸气,然后一把把他推开,拉开他与她太过近的距离。
一阵沉默。秋小桐早已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只要在他身边,只要他不说话,只要他一个眼神,那种沉默绝对不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能承受得了的。
毫无预警地,撒·瓦西亚将秋小桐抱了起来。秋小桐疼痛外加过度惊诧,几乎晕倒。她“你、你、你”几声后终于昏了过去。
撒·瓦西亚将秋小桐抱进寝室,用力拍打她的脸,直到她重新醒了过来。在他眼里,秋小桐像极将死之人,这让他万分焦急。他放下她准备传唤医者,却被秋小桐死死拽住衣袖。
“你到底怎么了?”他的问话从不温柔,哪怕此时秋小桐疼痛得无法言语。
秋小桐满脸黑线,痛得要死,虚弱地蜷缩在他怀里。以前,她最痛的时候,海若都会紧紧抱着她。无论撒·瓦西亚怎么吼,她都只是摇头,双手摁在小肚子上。
难道她是这里不舒服?撒·瓦西亚迟疑了一会,抓住她冰冷的手,这丫头全身冷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将一股热流潺潺渗进她疼痛的小肚子……
暖,好暖,秋小桐蹭了蹭,小肚子不痛了(请想象猫被主人抱着晒太阳的样子……)。她感觉自己被海若抱着,很温暖。如果是梦,她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秋小桐觉得这种温暖太温暖,让她很好奇地想睁开眼睛。睁开后她马上就后悔了。她的眼前有一双黑色的眼睛,那眼神一如某人凶横的气语,让她的脸“唰”地绿了。
“怎么回事!”她已经在他怀里睡了大半夜。要不给他个合理的解释,他绝对不会饶恕她。
“没事。”秋小桐挣脱开撒·瓦西亚的怀抱。他披着宽松睡袍而裸露出来的胸膛让她感觉怪怪的,“我真的没事。”
“没事?”撒·瓦西亚没有放开她。
“嗯,没事。”她不敢看他。
秋小桐异样的表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起她的下巴,反复观察:“你有事瞒我。”
“没事!”秋小桐觉得自己很冤,“我就是肚子疼而已!”
“为什么?”他从来不为不相干的人轻易操纵元素。这次,就算例外。
“……”秋小桐不语。但是撒·瓦西亚鹰一样的眼神像把抵在喉间的利剑。无奈,她红着脸大喊说:“月经!”
“什么是‘月经’?”他从来没听说过,不解。
“……”她真想一头撞死他!难道还要给他上堂生理课吗?难道就没老师教过他的吗?>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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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月祭神殿仍是议政厅上首要议论的事。
近些天来一直有大臣上书月祭神殿的工耗问题,在议政厅争执不休。如此耗费人力和物力的庞大工程,常为居心叵测的官臣利用为敛财工具。虽国库充盈,撒·瓦西亚还是决定亲自去勘察。
此月祭神殿坐落在离克里汀城数百里的山麓中,占地百几顷,属政绩工程。虽才有了个雏形,规模已经十分壮观,仅奴隶就几万。他们多半徒手操作,死伤无数。
奴隶是没有酬劳的,死去会被埋葬在神殿后一个集体石墓里。这是个具有荣誉象征的石墓,奴隶们就为了死后能埋在这样一个地方,愿意牺牲自己。
这里的监工一般是地方神官。他们拥有着决定手下奴隶是否能埋入石墓的权力,只要奴隶稍不对他们眼色,就会被驱逐出工程队。而这些都是奴隶们最最不愿意的事。荣誉,愚忠,在这个社会里显现得突兀明显。
秋小桐偷偷瞥了一眼撒·瓦西亚,期望他能有点同情心,至少能给这些正在为他牺牲的奴隶们一句褒奖。可惜她失望了。瓦西亚表情漠然,大步从跪拜着的奴隶们头上走过,仿佛他们只是他脚下的一片瓦砾。而这些奴隶,竟争先恐后地向撒·瓦西亚的脚下伸出手掌,不让他的圣靴践踏一丝灰尘。
秋小桐的心就这样被揪了起来,疼痛不已。她同情这些奴隶,但他们却享受这一切,也乐于做这一切。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纠结。
“王,求求您让他们把我埋在石墓里吧!求求您!”一个头发稀疏,蓬头垢面的老翁拄着断木接成的拐杖走了过来。他老泪纵横地跪倒在地上。
“王……也让我埋进石墓吧,我为神殿也断了两条腿,不能就这样将我们赶走啊!”另一个蓬头垢面,肢体残缺的中年男人爬了进来。
“王,他们已经丧失入墓的资格!”一位年轻的神官嗤之以鼻,命人将其拖走。
“王啊,求求您了。”老翁企图上前一步,然脆弱的拐杖无法支撑他的身体而一声折断,他重重摔倒在地上,下巴活生生摔烂,血流不止。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扶他一把。
秋小桐看了看老翁,又看了看撒·瓦西亚,而撒·瓦西亚在众神官的恭请下,眼眉未抬便离开了,甚至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是的,这个男人从来就不屑于与地位身份如此悬殊的下等人说话。
秋小桐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她上前扶起老翁,可被他拒绝。“起来吧,爷爷!”
“不不不,不起来,我不起来,就让我死在这里吧,与其这样回去,还不如死在这里!”老翁用力地摇着头,枯枝般的手像落叶般无力抖动,“埋不进石墓,家人会因我被人耻笑一世的,我不要他们蒙羞,不要他们蒙羞!咳咳……”
秋小桐与老翁对话中得知,与他一同前来的伙计们大多已经被葬入石墓了,他不甘心啊。老翁望着秋小桐不断喘着粗气,也许他一辈子也没有向外人说过这么多话吧。
后来秋小桐再说什么,老翁也不再理会。也许,他想用他油尽灯枯的生命去赌一把那些权贵们的同情心吧。可是,秋小桐太明白了,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所谓的同情心,更何况是撒·瓦西亚。
“爷爷,我会帮您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帮您的!”秋小桐一咬牙。
她决定,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