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云南才女(上)(1 / 1)
秋怜和四个孩子讲着和游戏之间逗趣的往事,刚要讲到游戏最辉煌的事迹,游戏正巧回来了。
“正要替你宣扬你这辈子最光辉的历史,你怎么就回来了?”秋怜嘴里是这么说,手却自动自发帮游戏开好了窗户——游戏从不喜欢走门,这是他身为神偷的职业习惯。
“还好意思说!当年的事不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游戏帅气地从窗框跳到地上,撩了撩刘海,一扬手里的东西,道,“这是你要的吧?”
“就知道老头子最爱我了!”秋怜接过游戏手里的东西,确认无误后收到怀里,一把抱住了游戏,笑得天真无邪,道,“来,亲一个。”作势就要亲游戏。
维浩和四个孩子吃惊地看着秋怜。维浩从来没有见过秋怜这么肆无忌惮,虽然她的想法向来大胆,但她一直保持着恰当的举止,难道这才是最真实的秋怜?
“你相公孩子在旁边,有点仪态行不行?”游戏别扭地推开秋怜。
“没关系,我是野丫头,你是老头子,我敬老而已。”秋怜悻悻然地松开游戏,这么多年没见,游戏骨子里的君子气质还保留着啊。她倒了杯茶给游戏,讨好道:“喝杯茶,消消气,我们还是好兄弟。”
“谁跟你好兄弟,不气死我就好了。”游戏一口将茶饮尽,白了秋怜一眼,“想好接下来怎么耍人家了吧?”他用的是肯定语气,小罗刹眼睛一眨就是个鬼主意,天下间无事可以难倒她。
“东西在我手里,我急什么?好歹也要对方担心个一年半载,等她刚放下心,讨债鬼偏偏上门了,这才好玩。”秋怜很满意自己的计划。
“随你高兴了,反正有人罩你。好不容易,要不要来游戏山庄玩?”游戏道。
“好啊。”四个孩子一致拍手同意。
“我们在苏州逗留太久,该启程了。”秋怜委婉地回绝了游戏的提议,道,“老头子,你要游戏人间是你的事,不要带坏我的孩子。”
“那你离开苏州的时候知会我一声,我尽尽地主之谊,送你们。”游戏掩饰眼内失落,从窗口飞身而出。
“怜姐姐,为什么要叫游戏老头子?他看上去比大哥大不了多少。”第一眼看见游戏,天下心里就存了个疑问。他说的大哥,是指俊逸王爷维浩。
“因为他像个老头子呀。”喜欢宠孙女一样百依百顺地任我欺负。秋怜讳莫如深地笑道。
四个孩子皱起了小脸,怎么都不觉得这么有意思又漂亮的男人像老头子。
只有维浩似乎有些理解秋怜话里的深意。
过得十余天,风建完全清毒,恢复健康。秋怜便决定动身,她依言让惋儿叫来了游戏送行。
苏州城外,游戏一身儒衫,显得俊美无俦,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抱了抱秋怜,却是转头对维浩道:“王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是个小贼,所以从头到尾一脸鄙视。不过我天生脸皮厚,没关系。”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做这种表情,很正常。“但是,野丫头是我当宝一样罩着长大的,要是活得有什么不顺意,小贼别的本事没有,把皇宫闹得鸡犬不宁倒也不是难事。”听说秋怜仅仅以侧妃的名位嫁进皇室的时候,他真的有过这个冲动,只是后来被人制止罢了。
维浩诧异地瞥了游戏一眼,傲慢地转过身,让孩子们上坐马车,自己骑到了马上。
“他就这种人,习惯就好。”秋怜也很厌恶维浩对游戏的态度,她用了十年时间还是没有习惯,难为心高气傲的游戏为她忍到这时候了。
“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来苏州,先说了吧。”秋怜难得伤感一次地道:“谢谢你,对不起。”
游戏愣了半晌,拍拍秋怜的脸道:“说什么呢,这可不是野丫头小罗刹的风格,我要永远看见你飞扬跋扈的样子。时间不早,该上路了。”
秋怜看了看日头,道:“也对。”就由游戏扶着上了车。“后会无期。”如果不期望下一次的见面,那下一次再见才会有惊喜。
“后会无期。”游戏伸出两指拂过刘海,摆了一个自认帅气的姿势。
马车开动,车轮撵出一条清晰的痕迹,游戏似乎又回味了一遍当年送秋怜回晹汐寨的心情。任剑安那么金贵的女人,哪有被他抱在怀里酣睡的小秋怜可爱?
算了,游戏就该在他的游戏山庄游戏人生,错过也就错过了。
秋怜下一站目的地定为云南。但她面上悠然自得,从苏州到云南这段路,足足走了一年多。期间,众人去嘉兴一起拜祭了一下采薇,秋怜还一一拜访了沿途隐居的江湖人士。
四个孩子,不,确切说此刻已是一个十七八少年和一名妙龄少女还有两个半大孩子,都充分从旅途中增长了见识,跳出了自己原来生活的那个小世界。随着年龄的增加,四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风建霸着伶儿不放,伶儿自是不会拒绝,而天下和伶儿年龄相近,相处万分融洽自然,至于鸿鹄,比幼时更加喜欢黏在风建后面,只为在伶儿的不经意间分得一点点关注。
秋怜对于这样的关系变化不置可否。些事,阻止不了,但不因为意愿就可以发生。否则她就该是皇后娘娘。
车缓缓停在云南昆明的一座朱门大户之前,代表着江湖行第二站的到达。
秋怜由惋儿扶着下车,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不满地道:“陈和轩搬到云南这么久,没想到,品位还是那么恶俗,一点都没受这里山山水水的熏陶,真是可惜呀。”云南陈家,富可敌国,世人莫不羡慕陈府大老爷陈和轩。然而在秋怜眼里,陈和轩仍旧是当年那个和金银珠宝成亲的郁闷倒霉蛋。
“这里就是全国首富陈和轩的府邸?”天下下马,打量了一下,道,“果然俗不可耐。不过听说,陈和轩有十八房姨太太,再加正房,有十九房夫人。”
呵,这也算是对周妤娆的报复吧?秋怜替周妤娆小小哀悼一下。陈和轩接掌陈家后威风得很,最拉风的莫过于它相继娶了十八房夫人的艳闻,气得那个妖娆美女周妤娆差点“弃脂水也,渭流涨腻”。
“你羡慕?”伶儿素手撩起车幔下车,正好听见天下的话,啐了一口,道,“戏文说,天下男儿皆薄幸,果然不错。”
“谁羡慕哪种没格调的人了!”天下急着辩白,“我敢赌咒!”
“说说而已,我信你就是了。”伶儿小心翼翼着扶风建和鸿鹄下车。
“那就好。”天下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可以不在乎天下人把他当个野小子,但容不得伶儿对他有半点误会。
“天下小舅舅刚才很紧张哦。”风建促狭地插了一句。
“谁紧张了?”天下脸上隐隐泛红,可还是死鸭子嘴硬。
秋怜尽量理会孩子们值得体味的对话,径直上前和看门人道:“通报你们老爷,秋怜来了。”
看门人见秋怜衣着华贵,举手投足间摆足派头,想是他们老爷的贵客,不敢怠慢,立即进去通报。
稍后,朱门大开,陈和轩亲自迎了出来,一把握住了秋怜的手,激动地道:“小怜,再见你,真是……真是……”魂牵梦萦十年的人儿突然出现,这种感情是难以表达的。
与陈和轩形成鲜明对比,秋怜却是一脸正色,道:“请称呼我侧妃。”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她可是皇室女眷,象征着皇室的面子,那就是维瀚的面子。
“侧妃……”陈和轩的表情瞬间崩塌,道,“你终究还是嫁给了……王爷。”陈和轩成亲后不久就将生意交给几个心腹大理,举家搬到了云南,消息闭塞,诸事都不知道。
但秋怜懒得跟他解释,淡然问道:“知道我是侧妃,就不请我进去坐了吗?”
陈和轩如梦初醒,走到维浩马前,行礼道:“请王爷赏光到寒舍。”
维浩这才下马,带着孩子们由奴仆前呼后拥地进了陈府。
“果然是王爷的架势,我们这种山野小民高攀了。”陈和轩自嘲一笑,和秋怜一同进门。
正厅内,表面上必要的寒暄还在进行着。
秋怜简略地介绍了一行人,众人按身份落座。
陈和轩十九位夫人如数到齐。周妤娆一副正房夫人的派头,随便福了福就径自落了上座,也不说话。她脸上的粉比十年前还要厚,堪比陈府的粉墙,不过这样倒好,看不见一丝岁月的痕迹,也看不见为所爱之人伤尽心的憔悴。
其余十八房夫人环肥燕瘦,还有几位云南少数民族的女子,都是一时美人。这些人倒不敢造次,恭恭敬敬行了礼。可秋怜敏锐地感受到有些人对维浩充满兴趣,有些人对自己充满打量,有些人,索性看自己不起。
秋怜不屑仔细研究这些女子无聊的情绪,她唯一好奇的是,这么多位夫人一起出现,陈和轩是怎样能够安生地吃完一顿饭的?
“谧儿,过来见过王爷侧妃。”陈和轩招呼一名路过门前的少女进来。
少女听见招呼,拐进正厅,慢慢朝秋怜走来。
秋怜端详了一下这名少女。身材细长,皮肤细白,削瘦的瓜子脸,吊梢的眉眼,特别是那双眼睛,十足十的狐狸眼,略微的鹰钩鼻,极薄的嘴唇,尖细的下巴,总之,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秀美或是雍容华贵,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刻薄,那种破落户家出来的半吊子小姐才有的刻薄。
秋怜对她的第一印象非常糟糕。糟糕到就是当年的周妤娆她都没有看着这么不舒服。
可陈和轩却是得意地介绍道:“这是小女陈攸谧。别看这丫头病恹恹的,她仅仅十三岁,就名扬商场,外号“诗书算精”,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一手算盘打遍西南无人可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福薄,十年来,这么多房夫人没有一个有所出,膝下惟有周妤娆生的这么一个女儿。还好这个女儿没有让她失望。
“父亲谬赞了。”陈攸谧拿出大家闺秀的教养,盈盈施礼,娇滴滴地道:“民女陈攸谧见过俊逸王爷,俊逸侧妃。特别是俊逸侧妃的名字和事迹,攸谧常听母亲提起,真是万分景仰。”毕竟功力不够,字里行间间藏的几分鄙视,多多少少漏了些出来。
呵,果然没有浪费我的评价。秋怜自动把陈和轩的介绍归纳为:这丫头工于心计,完全秉承“无奸不商”的家训。她很期待这个丫头快些长大呀,很多年没人敢这么跟她玩了。
“攸谧真是嘴甜,说得侧妃很高兴。”秋怜做出一副享受赞美的样子,拔下头上的金簪,放在陈攸谧的手心里,道,“侧妃赏你的,攸谧不会看不起吧?”
陈攸谧努了努薄薄的唇,脸上难掩厌恶之情,收掌跪下道:“攸谧谢过侧妃,侧妃的话让攸谧诚惶诚恐。”
“没什么好怕的。”秋怜和蔼可亲地扶起陈攸谧,摸摸她没什么肉的脸,笑得牲畜无害,道,“好可爱的丫头,给我们家俊阳小王爷风建做王妃怎么样?”她这时说的“可爱”和形容游戏说的“可爱”意思可是大不相同。
陈攸谧一下子愣住了,她的资历还不足以应付秋怜。
“不错的提议。”陈和轩一口赞同。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旁一言不发的周妤娆突然尖声高叫道,脸上神色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