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皇室长孙（中）（1 / 1）
“怜姐姐，你看，窗外的枫叶好漂亮。”金秋十月，毓琉宫里，枫叶红得正艳，比之香山红叶也不遑多让。
秋怜和悯悯一起坐在床上，有的没有的聊着天，打发日子。
这座毓琉宫，是亲手维瀚设计的，特别突出了秋怜喜欢的秋天的感觉，床前一座枫树林，甚至种植了一片金灿灿的稻田，飘着果香的果林。
“是啊，我都想赖在这里不走了。”。在毓琉宫住了近一个月，秋怜处处感受到维瀚对她花下的心思，宫里的每一件物什，都是维瀚精挑细选的上品。悯悯说，当时连最小的茶杯，维瀚都要挑釉彩最精美的，天晓得贡品都是最好的了，维瀚还是吹毛求疵，从一百多套里凑了一套完整的。
“那怜姐姐，你生完宝宝，继续在毓琉宫里坐月子不就好了。”整座毓琉宫，不，整座后宫都是小姐的，她想住多久都是应该。
“玩笑话。”秋怜很羡慕悯悯，伶俐的同时不失去最初的赤子之心，不嫉妒，没有个人的恨。“惋儿呢？”
“近来发生了很多事，她要回无遗堂述职。你知道，她是排得上代号的天琴杀手，又不像季芸莎那种只是潜伏在各地的小角色，自然规矩不同。”悯悯也在无遗堂接受过训练，明白一个代号要流多少血才能换得。
人有千面，若撕开，会有多少惊诧？谁能想象，不起眼的毓琉宫小宫女惋儿，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天琴杀手？
“她不在，我总有些不安的感觉。”在秋怜看来，实力是最好的保证，就像她喜欢当强者。
“还有悯悯在啊，悯悯也会保护怜姐姐的。”悯悯握了握秋怜肿胀的手。
秋怜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斥道：“不要忘了，你也是个孕妇！难道你想前功尽弃？”掐好了把悯悯送进来的时机，而后就在毓琉宫里生产，外人不会抓到任何线索，这场完美的计划，秋怜不允许出任何的差错。
“是，悯悯知道错了。”悯悯低着头道，她差点误了小姐的大事。
“还有，虽然我是你的结拜姐姐，但现在你是瑾妃，我是王爷侧妃，你不必对我低声下气。”她喜欢悯悯的顺从，可这个失误，到别人眼里，可能是致命的。
悯悯从心里佩服小姐，她顾虑到的事永远是她的很多倍。“宝宝一定会像怜姐姐一样聪明吧？”
“这是当然。”维瀚的声音插入，他笑着走进卧房。这一个月，维瀚下朝就直接赶到毓琉宫报到，把毓琉宫的书房当御书房用，即使天子之尊每日睡书房，他还是甘之如饴。
“这个宝宝，会是天之骄子。”维瀚怜惜地看着秋怜，“日子快到了吧？”
“嗯，慕骁哥哥说就这两天临盆。”为了秋怜，堂堂无遗堂郭慕师兼职妇产科大夫。
“那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榕娘人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陪着你？”关心则乱，维瀚忘记是他给了榕娘半天假期回王府探望采薇母子。
“榕娘马上就回来了。要不要陪我喝杯茶？”秋怜总觉得不对劲，照说惋儿不在，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但就是有什么地方让她心绪难宁。
“喝茶？好啊，正巧西域那边进贡了一种玫瑰花茶，曹一德，沏一壶来。”维瀚搬张凳子，坐到秋怜对面，“秋惜没有再找你们麻烦吧？”
“没有，上次的事情，她一定会没齿难忘，在想到万全之策以前，她不会行动的，如果她还想活下去的话。”秋惜想怎么玩，秋怜都可以奉陪，但前提是，她过了生子这一大关。
“皇上，侧妃，茶沏好了。”曹一德恭敬地端上一壶香气四溢的玫瑰花茶。
“等等，曹一德，你叫我什么？”秋怜警觉地蹙眉。
“侧妃，还是奴才说错什么了？”曹一德无辜地回答秋怜。
秋怜冷笑道：“你的演技还不够好。”
曹一德，确切说，是某人派来的杀手，一脸不以为意的笑容，道：“果然要躲过赫赫有名的秋小姐，没有可能。”
“这里有三个人，我，瑾妃娘娘，皇上，说吧，你的目标是哪个？”秋怜暗暗抓住悯悯的手，制止她轻举妄动。
“一个是皇室的长子嫡孙，一个是皇长子，伤到我哪个我都稳赚不赔。”杀手亮出了兵器，是把造型奇异的短剑，看来是为了藏在袖子里方便。
“告诉你主子，她做梦。你以为，你可以在天琴杀手面前动手伤害她要保护的人吗？”
“天琴杀手？”杀手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就他这一分神，秋怜放开悯悯，道：“上。”
电光火石之间，悯悯已经制服了那个杀手。
“你不是天琴！”天琴杀手一招毙命，绝不留情。
“你应该庆幸没有遇上我。”惋儿和榕娘同时回来了。惋儿因为出了纰漏，被宗主训了很久，正在气头上，掌风送出，那杀手登时奇经八脉尽断。
“算……算了。”秋怜颤巍巍地开口，“他……也是……受命于人。”
众人听她声音不对，关心地望去，秋怜已是冷汗涔涔，想来刚才斗智，动了胎气，胎儿即将出世。
维瀚抱起秋怜，反倒显得沉着，指挥道：“悯悯榕娘准备产房，惋儿去请刘慕骁，这人，惋儿你顺便把他送交给御林军。”
“遵旨。”众人立即散开各行其是。
产房内，悯悯已按照榕娘的吩咐准备妥当，刘慕骁也让秋怜将千年人参含在了口中以防不测，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孩子能否平安顺利地出生。
“皇上，请出去，这里不吉祥。”榕娘见维瀚迟迟不肯离开，出声劝道。
“朕是天子，祥瑞之所钟，有朕在这里，小怜会一定没事。”
“皇上，从来女子产房，严禁男子进入，刘将军作为大夫，已是例外，若您在这，恐有不妥，请您避嫌。”榕娘仍旧好言相劝道。据她这一个月的察言观色，她不是不了解主子有多爱侧妃，但……这未免太惊世骇俗了。
“榕娘，你不用劝朕，朕不会走的。皇兄回来，朕自会和他交代。”维瀚素来待人和颜悦色，又特别顺从榕娘，但此刻却是半分不肯退让。
“榕娘，现在是小姐的生死关，你管他呢，随他高兴。”悯悯制止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劝谏，又转头对维瀚道，“哎，这儿没你的位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啊。”这男人注定会错过和亲儿相处的许多事，失去作父亲最初的快乐，那么，让他陪着孩子的出生，算是一些补偿吧。
秋怜感激地看了悯悯一眼，刚要开口说什么，一阵阵的痛楚让她什么也说不了，只有挣扎的□□：“嗯……啊……嗯……”
“侧妃，用力，再用力，好，再用点力。”耳边萦绕着榕娘无数遍重复的话，秋怜痛得什么也不能思考，紧紧抓着维瀚的手来转嫁痛苦，只知道悯悯不停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惋儿进进出出的身影变得非常模糊。
“痛……维瀚……好痛……”秋怜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维瀚抚上秋怜没有血色的脸庞，心疼地哄道：“再忍一下，一下就好。”
“好，就一下。”秋怜眼眶含泪，“呀……”指甲抓过维瀚的手掌，留下数道红痕，鲜红刺目。
“小姐，加油啊，你从来不认输的。”悯悯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代替秋怜承受这份痛苦，她娇生惯养的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时间随着倒去的血水流逝，整个产房俨然变成了战场，所有人皆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孩子没有降生的迹象，秋怜的折磨不会结束，而生死，亦未卜。
“慕骁，都四个时辰了，小怜会撑不下去的。”维瀚眉头纠结到不行了。
刘慕骁一脸严肃，他知道情况有多严峻，可他不能控制，也毫无办法：“刚才那杯花茶的香气有毒，且对孕妇损伤严重，若不是千年人参吊着，她根本撑不到现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维瀚不想听见更坏的消息。看小怜受苦，痛在他心上。
“最坏的结果，大小只能留一个。”刘慕骁以一个大夫的冷静说道，心下，痛惜着，秋怜给他生活一个新的开始，他不忍就这么失去了。
突然，间隙中闭目养神的秋怜听见刘慕骁的话，弱弱地出声道：“怎么样都好，保住我的孩子。”
“你疯了，小怜！”维瀚惊叫道，“我要你活着，比所有人都好的活着。”
“我从来都是疯的。”秋怜的脸色苍白如瓷，满头的汗，眼神却很坚定，“这个孩子，是我的全部，我死了，他可以有悯悯，他死了，不会再有我。”
“你……”维瀚无言以对。他知道，小怜一直是倔强的，没人可以改变她的决定，“如果见不到你，我该怎么办？”他希望哀兵政策有用。
“放弃我们约定的一切，继续活下去。”秋怜毫不留情地回绝了，转向刘慕骁，乞求道，“用针吧，我受得了。”
用针，迫使胎儿出来，但是小怜，只能听天由命。刘慕骁艰难地选择着，捏着手里的银针，迟疑不定。
“用吧。”维瀚再一次认输了，只要小怜坚持的，他从来找不到理由反对。秋怜主宰他的生命，但他，从来没有办法掌握她的一切。既然小怜执意要留下他们的孩子，他只能支持她。
刘慕骁握针的手定了定，对准穴位扎了下去，汗滴到了床沿上。
子宫一阵收缩，新一轮的折磨开始了，秋怜痛得把唇咬破了，艳红的血宛如绽开的花，红得耀眼。
维瀚以指腹擦去小怜的血迹，心痛到无以复加，上天不是一直都眷顾小怜的么？为什么这次要她受那么多的苦？
“看到头了！”榕娘兴奋地叫道，“侧妃，再用力！”
“好……啊……！”秋怜一声惨叫，众人只觉眼前红光一片。
汨汨的血泊中，躺着一个小婴儿，皱皱的，很丑。
儿子，我是娘亲。秋怜登时晕了过去，面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