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这个很难讲。”罗帮荣说,“刘专员,本来,家丑不可外扬,我做儿子的不应该说父亲的坏话。不过,在天方县,父亲的风流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这一次,他虽然说是外出旅游,但是,谁知道他悄悄地跑到哪一个情妇家中玩乐去了?万一父亲玩得乐不思蜀,一年半载都有可能不回家。”
放下电话后,通话双方的心态大不一样——罗帮荣一阵轻松,暗暗佩服起父亲对官场的深刻研究;而刘正伟的心情却空前紧张起来,额上浸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想,女局长限他三天时间,眼下“地方名流”又跑得无影无踪。着急中,他打电话到民航部门。一会儿,民航小姐甜美的声音证实了罗帮荣的话:“经查询,今天早晨六点三十分,的确有一位叫罗元林的老人登上了飞机。”听完民航小姐的话,刘正伟先是呆若木鸡地站在办公桌前。俄顷,他抱起电话机,砰一声狠狠地砸到地上,愤怒地大声骂了一句:“无耻之徒!”继而痛悔地想到,“地方名流”这个所谓的无耻之徒,不是自己引狼入室的吗?
秘书探进一个脑袋,惊惶地望了几眼满面怒容的刘正伟,想了想,悄悄地掩上办公室大门。
九、都想暗中抓住把柄
一个星期过去了。奇怪的是,在这一个星期中,女局长没有给刘正伟打过一次电话。难道,她改变主意了?
一天深夜,刘正伟忽然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个黑影闪进屋,细声说:“哥哥,是我。”来人就是刘正伟的弟弟刘医生。
刘正伟奇怪地问道:“弟弟,深更半夜,你神神秘秘地跑到我家干什么?”
刘医生没有回答刘正伟的问题,反而注视着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哥哥,水果山庄那个怀紫河车的谢小丽,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正伟先是深深地叹口气,继而把事件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医生,最后,他用一种悲苦的口吻说道:“看来,我这次要下课了。”
刘医生听完刘正伟的话后,问:“哥哥,谢小丽肚子里的紫河车是不是你的?”见刘正伟坚决地摇摇头,刘医生又问:“你与谢小丽,有过肉体上的接触吗?”这一次,见刘正伟不说话,刘医生再问:“你与谢小丽第一次肉体接触时,是什么时候?”见刘正伟将双手团到腹前做了一个肚子很大的动作,刘医生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只要谢小丽肚子里的紫河车不是你的,我就放心了。”
直到这时,刘正伟才猛然想起一个问题:“弟弟,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今天上午,刘医生忽然接到女局长的电话,请他秘密地到水果山庄,找一个叫谢小丽的怀胎女人。女局长说:“刘医生,你一直是我信赖的人,你一定要想办法把谢小丽肚子中的紫河车弄掉。”
听完刘医生的解释,刘正伟终于知道为什么女局长不再给他打电话了,原来对方开始做毁灭证据的工作了,也就是说,女局长已经把刘正伟从自己人的行列里不露声色地一脚踢到政敌的位置上去了。
望着刘正伟时而白时而青的脸色,刘医生冷冷地说道:“幸好,女局长不知道我是你的弟弟,我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刘正伟疑惑地望着刘医生,心想,你一个小小的医生,可以助我一个副专员之力,岂不是笑话?
刘医生看出了刘正伟的疑惑,他仍旧冷冷地说道:“升官发财上,我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是,在谢小丽身上,我至少可以搞一个偷梁换柱的把戏,把紫河车这个重要的物证秘密地保留下来。”说到这里,他把双手轻轻地搭到刘正伟肩上,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哥哥,现在,女局长已经不再信任你,‘地方名流’手里又握着你的把柄,可以说,你已经处于两难境地。我担心的是万一女局长与‘地方名流’搞到一起,把紫河车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一古脑儿地推到你身上,那时候,你面临的恐怕不单单是一个处分与免职的问题。”顿了顿,他又说,“真的到了鱼死网破的一天,我可以出人意料地拿出紫河车,通过化验,至少能够证明紫河车的男主人不是你刘正伟,而是那个‘地方名流’罗元林。”
听完刘医生的话,刘正伟一下子醒悟过来。与此同时,一丝愧疚涌上心间——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措施,本来应该是他这个当副专员的哥哥首先想到的,如今,反而是弟弟替他思虑到了,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想了想,他问刘医生:“弟弟,你看,我还要做些什么防范工作?”
“有一件事很重要,你必须抓紧时间去做。”刘医生说,“我最近几天就要为谢小丽做手术,我希望在手术前,你能够弄到一份谢小丽的亲笔材料,把她与‘地方名流’的关系,把她在水果山庄的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地写出来。”他咬咬牙,“哥哥,我还是那句话,万一真的到了鱼死网破的一天,说不准,谢小丽写下的这份材料,与我秘藏的紫河车,能够帮上你的忙。”
第二天早上,刘正伟开着小车到了水果山庄。谢小丽正在慢慢地吃着早餐。他坐到谢小丽身边,从衣袋里掏出四样东西:一张银行存折、一张转干表格、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他将存折摊开在谢小丽眼前,说道:“这是我那位做大生意的朋友付给你的酬劳,你看看,三万元,一分不少。”
谢小丽捧起存折仔细地看了看,先是欣喜地说:“啧啧啧,天哪,三万元钱到手了,这下子,我娃儿的学费不愁了。”她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又疑惑地问道:“我的任务(怀孕分娩)都还没完成,这钱怎么就提前支付了?”
刘正伟不慌不忙地答道:“昨天给你检查身体的刘医生,说你怀的是一个龙胎(儿子),结果,我那位做大生意的朋友一高兴,这钱就提前付给你了。”跟着,他特意补充一句,“我那位朋友说了,等你生下龙儿(儿子)后,再奖励你一万元钱。”
“真的呀?”谢小丽顿时喜笑颜开。
刘正伟又将转干表格推到谢小丽面前,说:“你看一看,这是什么?”
谢小丽拿起那份表格,贴到眼皮下面,似乎要把表格上每一个文字、每一道黑线都细细地看个够,她脸上的惊喜仿佛照亮了整个木屋。她喃喃地自语道:“天哪!不久,我就是国家干部了!”
刘正伟出其不意地从她手中夺回转干表,折好,重新放回衣袋中。
谢小丽的脸色一变,忐忑不安地问:“刘专员,你怎么又把表格收回去了?”
刘正伟双眼注视着谢小丽,仍旧不慌不忙地说:“小丽,一个普通人要转成干部身份,按有关规定,是要经过一系列很严格的审查程序。当然,你也知道,如今这社会,许多事情,可以来硬的,也可以来软的,关键是看审查的对象是什么人。”
谢小丽的心跳更急迫了:“刘专员,你把话说透,可以吗?”
刘正伟需要的,就是目前谢小丽这种急迫的心跳。那张转成国家干部的表格,对这个身怀紫河车的女人太有诱惑力了。他故意犹豫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地方名流”听说我要把你的身份转成国家干部,心态便不正常起来。最后,他给有关部门写了一封检举信,检举谢小丽是夜总会里坐台卖身的小姐,根本没有资格转成国家干部……刘正伟说:“那封检举信,有关部门转到了我手里。说实话,小丽,‘地方名流’这种桌面上吃你的东西,桌底下咬你大腿的做法,使我深感吃惊,也让我很气愤。”
一时间,谢小丽脸色发白,愣愣地望着刘正伟。刘正伟重新掏出那张表格,连同桌上的笔记本和钢笔,再一次轻轻地推到谢小丽面前。接着,他站起身,做出欲走不走的样子。谢小丽轻轻地问道:“刘专员,你看,我该怎么办?
刘正伟指了指笔记本和钢笔,说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谢小丽看着桌面上的东西,明白了刘正伟话中半明半暗的意思。她犹豫起来:“这……”
刘正伟眼睛盯着谢小丽的表情,手却拿起桌上那张表格,说道:“这份表格,可能要失效了。”
“不,我要。”谢小丽猛然捧住刘正伟的手,一点一点地从对方手中慢慢地抽出那张表格,与此同时,清明如水晶的泪珠也一颗接一颗地滚出她的眼眶:“刘专员,我一定按你的要求,如实地提供‘地方名流’的材料。”她忽然哇一声哭出声来,“我已经失业很久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很害怕!”她睁着一双泪眼,直直地盯着刘正伟,“刘专员,转国家干部的事,你不会骗我吧?”
刘正伟避开对方的目光,再次指了指笔记本,“我下午来取。”说完,他一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水果山庄。路途中,他恨恨地骂了自己一句:刘正伟,你真缺德——这张转干登记表,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当天晚上,刘医生来到水果山庄,他对谢小丽说:“你的胎位不正,只有住到天方县人民医院去才能确保你们母子的生命安全。”随后,他把谢小丽安置到医院后,趁人不注意,将几片药物溶入一杯水中,亲眼看着谢小丽喝了下去。到了下半夜,谢小丽剧烈地腹痛起来。刘医生立刻吩咐护士将谢小丽推进手术室。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刘医生从谢小丽腹中取出一个畸形的紫河车。天刚亮,刘医生便打通了女局长的电话,说:“任务完成了。紫河车我已烧掉。”
实际上,刘医生并没把紫河车烧掉,而是悄悄地冷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