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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幽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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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虫声四起,越王不爱虫声,吩咐宫人驱扫,唯独留下了这荒僻院落在仲夏时分,显得十分热闹。

这个楼阁是文仲休歇的地方,时日多了,就成了简书陶板的仓禀。

范蠡在这里有间小书房,四面堆着些用来教习的竹简,还有小巧的沙盘。

窗上挂起陶片,风过时丁东作响,放下竹帘,隔住月色,却隔不住虫声。

越女在沙盘中比划,她的手稳定而柔软,盘上的字很清晰。

她认真的写着,虽然笔画看上去还是稚拙,能记得的字却已经有许多了。

“其实阿爹也识字,他若高兴起来便想教我,阿娘老是不许我学,也不知为什么。”越女一边写一边说。

范蠡道:“你一学就会,不教倒是真的可惜。但是识得再多的字,若越国不强大,也只会继续做他人的奴隶罢了。”

范蠡一出口回答,就有些惘然。

那个女子当初也是个聪明的姑娘。他还记得他教她读写……她一村都无几个识字的人,

她也是,她告诉他:“其实我阿爹识字,可是阿娘说,学了也没用,因为总是要打仗。”

说完,那双如水如烟的美丽眼睛,好奇地看着满屋子的竹简。

他点起一盏灯来,照映出女子半边似真似幻的绝世容颜。

“阿蠡,你教我识字吧,我想学!”她那清丽容姿,如花笑厣,深深铭刻入心中。

在这样的美丽和纯洁面前,当时的自己简直没有余地去思考。

他让原先那个烂漫的村女,变成仪容典雅,光艳照人的天人。

他教得她能歌善赋,而她天生的美丽面孔,婉约身姿,足够迷惑任何一位君王。

范蠡正怔怔在出神的时候,越女手里拿起散落的竹片。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

瘨我饥馑,民卒流亡。

我居圉卒荒。

越女很认真的写,她听过范蠡说其中的道理。

他说,如今的世间战乱愈烈,大周衰败,群国互争,若不能叫越国强大,终有一日连宗祀都要被他国毁去,所有的百姓都要成奴隶,越也就不复存在了!

从夫椒那场大败后,越国苟延残喘,被吴国所欺凌,君主忍耐着屈辱,国民受苦,如她的家族这样的惨祸到处都在发生……

——越女,你要懂得这些道理。若你不愿在这军中教习,而执意去刺杀吴王,那可以解一时怨恨,可是一国的宗室你全杀得完吗?

若被吴国知晓是我国所为,那便是离亡国不远!

与你一般遭遇的少女,你知道在越国有多少?

有父母失去孩子,有人失去兄弟姐妹,尝过这痛苦滋味的你,难道不怜悯?

只想报自己一人的仇恨,也不顾及这一国百姓的死活?

越女听到这样的话,一时忡怔。

她有剑,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复仇,而多少百姓是没有剑的,他们只能被杀,许多许多人都死了,和爹爹一样死了,只因为越国的弱小,吴国的蛮横……他们如今的苦难,都是这样来的。她抚摩着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剑不可以轻易使用。”

越女照着书简写着沙盘,一边写一边体会着逐渐萌芽的思虑,只觉得自己要想的事情,比在林中多了那么多,几乎叫她没办法再继续思考下去!

她开始感觉到疑惑和迷惘,以及隐约的恐惧。

她发现世间许多事情都要仔细思量,表面的和里头的事情,竟会完全不同。

——在林中,从来未曾有人这样和她说话。

大夫一口一个国君,一口一个国家。有的时候他会深琐眉头,有的时候他会叹息,渐渐的,她好像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总是在想越国的事情,就像她总是想着报仇。

今夜,他又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在想这块土地上受苦的百姓,还是在想他那个愁眉不展的国君?

对了,那也是我的国君,我爹爹的国君……为何他总是这样忧愁,难道是为了我的剑术?

他已经能够领会到剑的技艺了。他融会贯通,常常是她教完了他,他再去教别人,军士们则循序渐进,比以前长进了许多。他甚至写下那样奇妙的体意,让越女看到自己虚幻的技艺变成了文字:

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如好妇,夺之似惧虎;布形侯气,与神俱往;要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彿彷,呼吸来往,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

很妙,这人就是如此的通达机敏,他好象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似的!明明那么顺利,可是他依旧不高兴,总是愁眉不展,尤其对着她的时候。越女不明白,而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坐在这里看他略微惆怅的凝思,心中就觉得伤悲?知道他因为自己而不高兴,更是觉得恐慌。

“阿蠡,你看这是什么?”她唤回他的注意。

范蠡闻声回过头来,越女正拿起手边的竹简,顺畅地念道:

青青子佩,

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

子宁不来?。

范蠡看一眼,蹙了蹙眉头,将它从越女的手中取走,放回架上去。

“这不是我教给你的。”

越女道:“这个是我自个儿拿出来的,觉得读上去非常的美,阿蠡可觉得吗?”

范蠡摇头道:“分离的句子,我只觉得凄凉。”

越女道:“上面说那人衣领是青色的,腰里佩着玉,我想那人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作诗的人才会想着他……我觉得这诗真好。为什么悲伤?”

“那人在很远的地方,不能见面。”范蠡苦涩地说着,“如果这两个人永不再见,还是别想念的好,更不要做诗……只会更加痛苦。”

越女怔住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英俊青年脸上的神色——那分明是刻骨铭心的痛!

她心里一动,脱口问道:“你说的是谁?”

范蠡黯然道:“只是诗歌罢了……”他挑亮灯心,“你的字还没有写完。”

越女提起了木笔,只听见悠悠虫鸣,可是再也想不起先前抄写的堂皇颂歌了。

她想了想,怕他瞧出端倪,把另外一首范蠡未曾教授过的诗歌,私自写在沙中。

她写一字,消一字,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她在写什么。

她得逞地偷笑了,他说那首不好,这一首呢?

喓喓草虫,

趯趯阜螽;

未见君子,

忧心忡忡。

亦既见止,

亦既觏止,

我心则降

写完抬头的时候,范蠡还在认真的读书。

越女伸手拉起了半幅竹帘,夜风微送而入,带过几声陶片儿的轻响。

她凝神细听,然后轻声道:“阿蠡,有谁在吹箫?”

范蠡放下手中书简,也侧耳倾听。

依稀可以听见那箫音,断续着,被虫声与铮咚的陶片所遮,听得不真切,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范蠡知道是谁在吹,那是军营中传来的声音,可是他心头出现了一个不相干的幻影。

明月下的垂发少女,坐在阑干边,吹那首家乡的歌谣。

她的家乡在水边,她的青丝在鬓边。

他一时间恍惚,心潮难平,哑声问道:“怎么听不见了?”

越女支肘:“我还能听见,那是在好远的地方。”

“……有多远?”

越女说:“不知。”

范蠡问:“有姑苏那么远?”

越女一怔,看着他:“阿蠡,你在想那人吗?”

范蠡沉默不语。

越女道:“我听手下的士兵提过大夫过去的事情,其实你心里一直想着一个人。”

范蠡道:“虚妄之言,你不要胡乱听信。”

“那么,你不想她?”

范蠡叹息一声:“不能再见……徒然苦痛。”

越女不言语了。

范蠡举目望越宫上那轮如霜明月,出了神。

这个时候,月光照进来,他侧着的面孔是那么俊美和苍白。

越女看着他,心中惶惑,不知是悲是喜。

他有没有听见那箫声?

或者他听见了,却不是为了那箫声……

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她还未体会到诗中那分离的痛苦。

因为她的诗中人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只隔了一幅灯影,半卷竹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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