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琢磨（1 / 1）
他懒洋洋的样子真是让人生气都没了力气，我脱掉斗篷，坐在池边和他说话。
“拉贵尔最近都没回来住过。我干脆把他调去给你当副官吧，我估计他会很开心。”拉贵尔是很喜欢贝利亚的，就算我这么迟钝的都能看出来啦。可是贝利亚似乎打算装傻到底似的。
“那我的水星天可就没有安静的日子了。”他连忙摆手。
“哦？拉贵尔可是好孩子。”而且他什么都肯听你的。
贝利亚说：“他和西玛可不一样。西玛可以接受他，他却不能接受西玛。要是他整天看着我，早晚会闹出事来的。”
我皱眉：“你就不能收敛一下？”
贝利亚说：“他喜欢我，我接受他，这不是他的意愿吗？我已经达成了。”
我说：“可是他希望你只有他一个吧。”
贝利亚笑的很大声：“可是总还有其他人期望我接受他们，那他们的愿望怎么办？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谁都不拒绝。”
换句话说，也等于谁都没接受。我说：“贝利亚，你还是没盼到你喜欢的人吗？”我的话一出口，他的笑声就停止了。我有点犹豫，所以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
他闭着眼，让我无法看他的眼神。就这样静静的枕着池边的贝利亚看起来如画一样。良久，他开口：“醉生梦死。这是我最大的期盼了。”
我忽然想起哈玛流说得，贝利亚或许是喜欢路西斐尔的，于是就说：“路西斐尔可不喜欢。”
贝利亚睨了我一眼，说：“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当然，对我而言，他也一样。”
我又无语了。这不是说明哈玛流猜错了？
贝利亚又说：“我和他彻底的不合，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
我尴尬得直眨眼：“那你先洗吧，我出去等你。”
贝利亚呵呵的笑了起来：“也就能多说两句，再说就脸红了。我把斯坦利和丹希尔送你，可惜你没有很好地运用啊……”
我抓起披风站起来，却被已经靠过来的贝利亚抓住了脚踝。即使隔着靴子，他的手仍然是热的，并且那热度顺着骨头攀爬上来。
“要是你不喜欢他们，可以试试我。”潮湿的水气蔓延到了膝盖，他慢慢用力，竟把我拖进水里。
瞬间的吃惊让我没有办法过多的思考，想马上张开结界将自己和池水隔离开。贝利亚却趁机把我拉在怀里，不让我动弹。我身上带着太多的装饰，沉甸甸得直往池底坠去，或者就是撞在他身上。头发也散乱了，一缕缕的漂在水上，渐渐在身边散开。
贝利亚笑得越渐大声，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快乐似的。
“贝利亚！”我假装生气。
他拍拍我的肩，一边忍笑一边说：“拜丘，有没有人说你在水里很美？”
当然有，雅威就这么说。但是他可没有让我带着这么多东西掉下来。
“你想让我就这么回水晶天吗？”
他说：“这点水滴根本难不倒你吧？好啦，别那么大火气，来洗洗。”他接过我还捏在手里的披风，丢去岸上，然后一点点摘下斯坦利为我戴了许久的装饰品。
“这是斯坦利为你戴的？品味到是不赖。”
明明是他教养出来的，还转弯抹角的夸自己，所以我也懒得理他。“不过他最近很奇怪，和丹希尔一起躲着我。”
“躲着你？”贝利亚迟疑了片刻，然后重新弯了嘴角：“大概是怕爱上你。”
我连忙抬眼看他：“不是吧？”
贝利亚把乱七八糟的链子戒指都丢上去，才说：“不爱上你，我倒是觉得奇怪了。可是会有什么结果那？你又不碰他们。”
“那我赶紧把他们送回来吧。”不明白的情感留在身边都算麻烦。
他一脸愁苦的样子看着我说：“真不知你怎么会纯洁成这样？明明是初代天使……”
我抓住他最后的一句，马上问他是为什么。
贝利亚说他记得初代天使很享受情爱，就跟吃饭一样自然简单。但大家都是爱着神的，没有谁对其他天使特别。可这种快乐会成为感情的基础，后来沉溺爱恋的天使开始因为对彼此的在意，影响了和地狱的战斗，所以才被慢慢被遏止了。到现在，竟变得偷偷摸摸了。
“每个天使都爱着别人？”
贝利亚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大概是的。但是我没见过路西斐尔对谁特别，大概是爱着神的。”
“那我那？也没有？”
贝利亚说：“你这么纯洁，哈玛流那么久都没有把你怎么样，你会爱上谁？”
“那……算了。”我想起那本书的作者，他所说的那片霞光该不会也是指某个天使吧？
“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头：“想起最近找到的一本书而已，只记载了战斗，但这方面却都没有提到。”
贝利亚翻了翻白眼：“都说是遏止了，当然所有相关的都被销毁掉。”
我说：“如果你看这本书，能从语句中读出是谁写的吗？”
贝利亚很鄙视的看我：“这种战斗的东西，你还是拿去问路西斐尔或者梅里美吧。我只记得关于爱和和平的。”
这会轮到我鄙视他了：“那我去请示那个更有爱和和平的空中大军的君主。”
“希望你不会被他欺负的太惨。”
你就不能支持我一下？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岸边走去。
稍稍运用了点魔法，让身上的衣服都干燥了，抓起披风往外走：“拉贵尔我带回去了，地上那堆东西你找人给我送回来吧。”
贝利亚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慢走，不送。”
出门就看到哈斯麦尔，他抓着我上看下看，就好像我会少块肉似的。我拍拍他：“没事，你在这里等他吧，我先回水晶天了。”
“我可以改天再来，我送你回去。”他把披风接过去，给我批好，又遮了脸，这才往外走。拉贵尔已经在外面等我了，还是低着头，羞赧的要死的样子。
西玛走过来：“已经要走了吗？两位。”
“是。”哈斯麦尔恨恨的说：“拉贵尔我也顺便带回木星天了。”
西玛弯着眉毛摆手：“欢迎常来，下次送您我们的佳酿。”说完，不等回答就转身去了贝利亚的卧室。
拉贵尔很别扭的看着他的背影，我却有些担心他了。
就算不把他送到贝利亚身边，我看也是早晚出事。
马车上，哈斯麦尔用披风给我擦头发，我其实不是太在意，反正很快就干了，我不过懒得用魔法而已。拉贵尔却看得目瞪口呆，实在是哈斯麦尔的姿态太随意了。他整顿了一下情绪，才开口：“殿下今天要回水晶天吗？”
“恩。不过现在不打算带你回去了。”我皱着眉看他。
拉贵尔一阵局促：“我做错了……您别生气。”
我说：“你去跟着别西卜学习一阵子吧。反正现在副官候补有你和没你也没有什么区别。”
拉贵尔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也只能喃喃说是。
回到水晶天，我把拉贵尔送去别西卜那里，然后自己回了月华殿。
萨麦尔已经在等我，我大概能猜到他为了什么而来。可是我心情不怎么好，没打算让他如愿。他在我前前后后转了好多圈以后，一脸无奈的说：“您不是真的打算把我当成透明的吧？”
“你不是吗？”
“我在加百列那里已经是透明的了。”
“哦？”我对这个句子很有兴趣。萨麦尔平时总是莫测高深，一副窥视所有的样子，好像从我知道了他和加百列的关系之后，他才变得有些不同了。“加百列把你当成透明的？”
“是啊，看到就假装没看到，我跟他说话他也当没听到。”萨麦尔在我眼前装可怜。
我说：“总有个原因吧？”
萨麦尔说：“您说要让我当他的副官是吧？我跟他说了，他就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就说您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所以帮忙……之后他就当我是透明的了。”
我眨了眨眼，这原因真特别：“你们的关系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萨麦尔用手支着头，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我现在是没办法了，您干脆现在就把我调过去吧……虽然他很想不理我，但公事公办的话，总还能说上话。”
我表情严肃，心里却几乎笑得抽筋了。“可是萨多基尔刚刚当上权天使长副官候补没有多久，我这么快就调职，实在没什么好理由。”更重要的是，我太想看你吃瘪的样子了。
萨麦尔叹了口气，说：“看来我还得多努力啊……不过您觉得他到底在犹豫什么那？这事瞒得住吗？”
之前还瞒住我了，可是现在我都知道了。我说：“这你该问问他本人，而不是和我商量。可能他觉得被我知道了和你在一起，实在是丢脸吧。”
萨麦尔说：“所以我还是赶快晋升吧……起码要成为智天使才行。”
看来他也还记得，当初就因为是座天使被加百列鄙视的事。
萨麦尔又说：“可是这事也不是我着急就能解决的，都已经是座天使了，想晋升都找不到好机会了。”
我说：“你当初没想到会和他在一起，所以选错了道路。”每个天使都不会知道自己以后会遇到谁，会是什么机会、什么身份的时候遇到，碰到赞美天使还是战斗天使？碰到的是普通的天使还是天使长级别的？很多时候根本没办法选择。就像哈斯麦尔从没想到他会和拜丘以那样的身份在地狱中认识一样。每一个选择，或许都会成为以后的喜悦或痛苦的根源。从这种意义上说，不知道未来或许才是生活的全部，不可知，怀有期待。那么雅威那？他知道的未来又是如何那？
萨麦尔说：“如果有好机会，请殿下一定多考虑我一点。这也是为了您着想。”
他说完，恭敬的离开。我却想着他的话，这算是彻底归入我的羽翼下的意思吗？加百列的无理取闹，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他和雅威的事，还有他和萨麦尔的事，这两件事虽然还不算矛盾，但总归有点尴尬。那萨麦尔是否知道那？这件事足够我想很久了。
又过了几天，我反复思量后还是下定决心去找梅里美。带着那本不知是谁写的日记。好像有很久没有来火星天了，北面的荒凉让这里除了牢狱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这座用魔法石铸成的牢狱也是突兀的出现在那里，好像它原本就长在那里似的。跟水星天的牢狱比，这里简直就像个疗养的地方，虽然装饰不豪华，但每个独立的房间都干净明亮。能被关进这里的天使都需要点资格，所以到处没有人，宁静一片。
梅里美坐在窗边，手上拿着书，但目光却落在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四周的结界应该是路西斐尔亲自设下的，普通天使可能连察觉都做不到，我也不过有些些微的感触，但这个结界可以保证被关在里面的天使使不出必要以上的魔法。
“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梅里美回头看我，语气调侃，却没有我想象的针锋相对。
我说：“我有件事……”
“也对，没有事的话，你是不会来这里的。”梅里美又转回去，也不知道这态度到底是配合还是抗拒。
我甚至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梅里美却又开口：“从那次之后，已经多久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哈玛流的那次，于是吸了一口气，说：“282年了。”
梅里美说：“已经这么久了……”
怎么算久？和之前那几千几万年的岁月比起来，和以后那不知还有多久的岁月比起来，这282年实在太过短暂了。梅里美的口气中充满了怀念，他继续道：“之前一直在地狱，所以没有时间想这些。现在被关在这里，却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想起来了。刚才我在算日子，却已经记不得了。难怪记不住了，原来已经快三百年了。”
我忍不住浑身颤抖，他的一字一句都好像石头砸在我后背上，疼得无法忍耐。梅里美不会忘记哈玛流的，就如同我也同样记得。只是我们用来怀念他的方式，太过不同。在地狱中战斗，为他复仇似的战斗，让自己忘记时间，这是梅里美才会用的方法，无可替代。
“为了感谢你告诉我正确地日子，你可以说说看，来找我有什么事了。”他面色平静，或者说我很少见他如此平静的脸。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心情，然后把手里的日记递给他：“这本书应该是当年的初代天使留下的，可是我不太知道这是谁写的。毕竟……我没怎么去战场，所以我想，或许你会知道。”
梅里美看了一眼，才接过去：“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吗？”
我说：“只是参考而已。”
梅里美说：“我要看完了才能告诉你。把书留下，过几天再来。”
我点头：“那拜托你了。”
梅里美说：“反正也是无聊。”
我不知如何接下去，有返回的心，却还是停住问他：“你还需要什么？下次……”
“你还是好好看顾自己吧。”梅里美毫不留情的打散了我的好意。
“梅里美，你还是恨我吗？”
梅里美好像笑了一下，但仔细看却没有表情：“你觉得那？”
我说：“我是恨自己的。所以你千万别原谅我，这样我会觉得自己还有个同伴。”和我一样，怀念着哈玛流，憎恨着拜丘。
说完，我就离开了。可走到外面，却看到了巴比勒。有座天使在一旁看守着他，可他的姿态却显得更为急迫，几乎是一见我就立刻走过来。
“可以和你说两句话吗？”巴比勒说，那目光似乎根本不允许我拒绝。我心里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能让他如此惊慌失措的事，肯定是跟塞利尔有关。
马上随着他走去院子。巴比勒看了一眼旁边的座天使，说：“事到如今我只能来拜托您了。”
我没有精力揶揄他，只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巴比勒说，自从他进入这里后，塞利尔一直没有出现过。他几次要求见他都被座天使驳回，所以他才坐立不安。
“没有派能天使去看吗？”我皱了眉。
巴比勒说：“塞利尔闭门不见客，而且几次之后还不许能天使来见我。”
我点头。毕竟这里归他掌管，也难怪巴比勒不得不来请求我。一般的天使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我会去看看他。你有什么话要告诉他吗？”
巴比勒看我答应了，说：“别的没有。只要他没事就好。”
我点头：“我下次来会给你答复。”
巴比勒这才有点为难的垂目：“我想，除了您，谁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