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章(1 / 1)
顺序和梦境的人称都改了。我真怕落下情节。夜里,我睡在殇的身边。他招来了畜养的人类,两个渴求他亲吻的孩子。我没心情欣赏他的爱怜,便很快睡去。沐浴的时候,我放了薰衣草的精油。
殇闻到了,这和路易身上同样的味道,可是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直到我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幽幽的声音说:“残,我死了,你就是族长了。”
我没有想这句什么意思。他已经说过两次的话。好像抛给我的糖果,不知道是不是有毒,鲜艳的颜色,里面是甜蜜的□□。
梦里是普罗望斯的薰衣草,温柔的味道包围了我。
路易站在田里,他看着月,我只站在田边望着他,他和风车都是夜幕下最亮眼的存在。我看着他。他没有看着我。他看的是那边的人。
忽然他转过来。我以为他要看我了。
可是他的目光穿过了我。我觉得他的表情就是哀伤的。
我忘了哀伤的感觉。可是我认出他的眸子里是温暖的水,映的是皎洁的月。
我想跑过去。
可是却无法动弹。
我抱着自己的肩膀,无法动弹。只能蹲下来,
夜晚的薰衣草,此起彼伏的花海。
转动的风车,让风穿梭在那片花海。山间的精灵,踩着紫色的衣裙走过那里。我没办法动弹。只能看着。
路易温柔的声音说:“和我永远住在这里吧。”
可他不是对我说的。没有人对我这么温柔。他看的不是我。
我很想哭。可是我没有泪水。
上帝在惩罚我们的罪恶的时候,剥夺了我们后悔的最后救赎。
温和的香气,湿润的泥土的气息。远处的翠绿,近处浓紫,所有映在路易迪尔眼中,都化作了他的泪水。
我抬手,将火焰点燃。很快蔓延到了整片花海。火焰中的薰衣草依然安静,没有挣扎。
殇的声音响起了:“残,回来我身边。”
我忽然惊醒。身边的殇进入睡眠。
我只能回到他身边。他是我的父亲,我的情人,我的一切存在。
我看着透进寝室的一丝丝阳光的缝隙。我想外面一定是好的天气。这样的天气,那片美丽的田,该是如何的生机勃勃。
我坐在床头,等着夜晚的到来。
其实时间并不难耐,只是我们太过寂寞。
这是利德曾经跟我说的,我现在才明白这句话有多么正确。
我看着昏暗中的殇,他一如既往的完美。或许是我的视线太过清楚,他慢慢挣开眼,却没有刚醒来的迷茫,只是一把将我按在身下。
“你就不想我吗?残……”他吻上我,肆虐口腔。浓重的曼陀罗味向我袭来,连绵不绝。
我攀上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吻了很久,他一直追逐着我。
我知道,越顺从,越早被原谅。殇要的是我的乞求。
时间好像静止。
我又回到了那时,刚成为血族。
我和他,只有我们两个,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其他血族。日以继夜,没有白昼。时时纠缠,抵死缠绵。纠葛的发丝最后甚至无法分开。或黑或白,绕成的不可分开。我相信自己是爱他的,他也是爱我的。
我凝视他的眼,月色的瞳孔,□□染上的绯红。我摸索他的身体,冰冷的玉石,毫无瑕疵。绝美的脸孔在记忆深处,没有改变。时间的流淌只让他更多了自信和狂傲,那份妖娆和诱惑完全没有改变。他是美酒,醇香来源历史。我觉得我的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他,我等着那么多年等到的是他。他就是我的历史和未来。
那种在黑暗的海面,寂寞阴冷,他的白发,如那皎洁的月光包围我的感觉。
那种亘古的荒漠中,稀疏的林木,他的脸孔如天空一闪而过的闪电,刺痛我的身体。
那种感到救赎,无法克制的爱怜。
我以为这就是爱。被温柔的包容。
我的眼里只有他。
我的眼里只有他。就只有他。
从何时起,我怀疑自己的判断。
我不相信他的爱,我也不相信自己爱他。
他一次次的说,只要我认清一切,他就只爱我。
我说不出。无法承认。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
我觉得更绝望,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弄得我头脑更加发昏。于是也更紧的抱住他。
“你这样子真像撒娇的孩子。”他似乎被我这样的举动取悦,轻轻地笑了起来。“不过你看起来并不难过,这很不错。路易迪尔并不可信。”
我没有承认或否认。我很难过,但不是因为路易迪尔。
殇在这件事上似乎过于紧张,有反他一贯的行为标准。或许是牵扯到伊尔西德吧,他对路易迪尔太过看重。而我,的确如他所说,并没有那么喜爱路易迪尔。路易更像是我的梦想,纯粹。虽然偶尔有些自卑,但不妨碍他内心的虔诚。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却连自己到底是不是还爱着殇都不知道。
这让我难过得想一睡不起。
我说:“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再也不想独自行动,因为只有在殇身边,我才能忘记其他的一切。
殇轻吻我的额头,说:“这不是应该的么?路易迪尔的事暂且不算,你不会忘记图卡姆的事吧?我会给予你惩罚,无论你是否期待。”
之后,我就被铁链锁好,日日留在床榻之上。
被禁锢惯了,偶尔跑出去反而不适应。我觉得自己真是被教养的太过乖巧。
可爱苻里显然并不这么认为。这一点从她见到我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哎呀!你还是这副样子。难道就不能少给殿下惹麻烦?”她穿黑色的骑马装,黑色的衬衫加长裤,黑色皮质的手套一直都随身携带。银色的长发与殇的有点差别,殇的是偏白的,她的是闪着紫光。
我说:“他在隔壁。请便。不要呆在这。你看到了,我没穿衣服。”
她说:“这么失礼的事情,我假装没看到就算了,你居然说出来。算了,又不是没看过。你不盖也没关系。”
我说:“你是位女士,再放荡也请不要这样。而且又不是我想的,殇不让穿我也没办法。”
她说:“那你就好歹做些让殿下不要生气的事情啊。还是你故意的?想要他疼爱你?”
我说:“总比有人想要却得不到好。”
“如果他愿意碰我,我该多么激动。想到被殿下疼爱,我已经浑身都在颤抖那。”爱苻里做出陶醉的表情。
真是神经病。
还是殇回来才解救了我,不然我肯定会和爱苻里争执到天亮。她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在殇面前却被我的猫妖还要乖巧。我捏捏枫落的耳朵,他“喵”了一声,又换来爱苻里的白眼。
不过爱苻里来这里却是为了件大事。
“他为什么会来?”殇收起了笑容,表情很严肃。
爱苻里说:“我觉得和非的事有关。”
我想起那个似乎永远在沉睡的血族,心中也慢慢浮起疑虑。上一次我深陷梦境,似乎就是在祭典之后。我梦到了他的母亲,梦到了我本不应该看到的事。这说明什么?非•维尔里身上有太多秘密。而爱苻里和殇在讨论的人,应该也是认识他的吧?
等我回神,就听殇说:“既然他要来,我没理由不接待。既然他想看非,那就让他去看。不过我是不会去见他,你去把这事安排好。”
爱苻里看了我一眼,说:“根据漫的消息,我们的副族长殿下似乎有奇怪的梦境,可能和非有关系。”
殇侧过脸来看我,说:“还有他之前在利德那里也有奇怪的梦。不过是因为长大了吗?已经完全不打算和家长说了。”
我看了看自己光着身体披被单的样子,真不觉得殇有哪里像是合格的家长。不过在两人的注视下,我还是说了:“我梦到以法莲,虽然我从不认识她,但却在梦里叫出她的名字。而且我还梦到大火,她被烧死在克拉丽蒙的地下室。”
爱苻里也露出了些许震惊。殇说:“你的确看到了历史,这都是你没出生之前的事。如果你的无力也同样是来源于非,我不会饶过他。”
我只能咧嘴笑了。我没说过自己无力的事,但他却明白。
殇继续对爱苻里说:“无论如何,维尔里是血族,这是我族内部的事。他想旁观可以,要是想插手,绝对不可以。你明白么?”
爱苻里行礼道:“遵命,我的殿下。”
她离开,我问殇:“究竟是谁要来?”
殇一边摆弄我的头发一边说:“地狱的恶魔。你不是应该已经见到使者了么?”他摸上枫落的头,那一刹那,我感到枫落在轻轻地发抖。可他终究没有做什么事,只是揪着它脖子的皮,将它丢下去。
我想了想,说:“你知道一些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
他笑了,用手摸着我颈后的皮肤,好像我是另一只猫咪似的。他说:“只是比他们知道的多一点点。”
我说:“我梦到的人是谁?还有那个叫罗腾的?”
殇的手一滞,然后说:“你再多留几天吧,哪也不要去。”
他漠视了我的问题,却没法阻止我的梦。
在爱苻里离开的那天,我又迎来了久违的梦境。
穿过黑暗的森林,我沿着四周都是杂草的小路蹒跚踱步。风吹来带着栀子香气。我的头发是如紫水晶一般的闪亮。我心里默念着,怎么会和爱苻里有相似的头发时,才发现身旁走着一个人。他的发火一样的赤红,随风飘荡,大概长及肩膀,手中托举的是灿若星辰的权杖,不是金属,不是木石,不知道什么材质,在黑暗中依旧夺目。身上是灰色长袍,如水做的一般,触碰就会消失。脚上打赤,偏偏又好像并没有沾到泥土,似乎走在空中。
我和他慢慢的前行,毫无声响。他的权杖如一颗璀璨的星辰,照亮前进的方向。我想记住路上的风景,却除了路边的草外什么都看不到,隔着树的那边就是无尽的黑暗。隐约听到水声。
走过这片黑暗,出现一个湖。还有一棵巨大的树,比冷杉更高,橡木一样的树冠。没有倒映的湖水,它波光粼粼却是翻滚如浆。湖四周的石头是闪亮的琥珀,每块都大如拳头。没有动物的痕迹。
我听到呵呵的笑声,抬头才发现有人。
以法莲就坐在低处的树丫上。
她还是银兰色的裙子,头发闪闪发光。长及脚踝的发丝随着裙摆一起摇晃。光着脚,在枝桠上荡来荡去。她抱着一个洋娃娃,笑得依旧纯洁。
她看到我身旁的人,笑得露出牙齿,白白的犬齿,称得她嘴唇很润泽。我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容貌,如清晨的露水,晶莹剔透。
她说:“罗腾。你又找到我了。快来,接着我。”
说着,她一手支撑树丫,用力跳了下来。
上一刻,我还和身边的人一起站在离她很远的边缘,望着她。可是下一刻我看到身旁的男人已经冲上去抱住了她。那中间的过程不存在。
她身体轻的很,闭上眼睛的样子安详的让人心疼。她窝在男人的怀里,摸着自己的娃娃,说:“罗腾。我有孩子了。他会像谁那?我还是他?”
我听到男人张口说:“神说,慈悲不应该给予他们。”
以法莲说:“希望他们不要杀了我的孩子。”
男人说:“神将要毁灭,通过正义和神圣的手。从那时起,他们再也找不到来自神的慈悲。他们的生命会在那时结束。”
她说:“我想他。可是他不在了。他去哪里了?”
男人说:“但是罪人将在那受到神的审判,神会毁灭他们在地上时的面孔。”
以法莲不说话了。睡了一样。睫毛扇动。
我觉得她和兰茵诺维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尤其是闭着眼睛的时候。
男人抱着她,缓慢地走向树的后面。栀子的香气,萦绕四周。她沉眠的好像死去。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我看着他们,可他们却似乎没办法看到我。这一幕戏剧,我只是观众。我盯着那个被叫做罗腾的男人,却很清楚的明白,我从没见过他。这是个陌生人。尽管,他给我不言而喻的熟悉感。甚至,超过曾见过的以法莲。
我继续跟随他们,直到走过那棵巨大的树。出现在后面的居然是薰衣草的田。我诧异。再看罗腾时,他已经两手空空,手却还保持着环抱的姿态。
“罗腾,你在看什么?快来和我捉迷藏啊,你抓到我,我就给你编薰衣草的花冠。”以法莲抱着娃娃站在薰衣草田的那边。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时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已经是能看出身孕的女人。她手扶着自己的腹部,散发温顺又母性的光辉。
田地中间此起彼伏的花浪,席卷着我的嗅觉。温热的夏天气味,泥土的香气,和以法莲的笑容融合一片。罗腾的手垂了下去,却紧紧的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