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有怀疑(1 / 1)
他记得,刚才那位假冒之人,是在他的右边搁下汤面的。下毒的机会,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为了防止被毒物所伤,他只是运气到手指上,用体内的气力去感应。也许是怀无伤体内的真气太多阴寒,有个东西,竟然顺着云忘秋的胳膊爬了出来。
那是一条浑身黑色的小虫子,只有小指尖那么大,浑身柔软无骨,即使是钻入人的身体,也很难察觉的。
毒虫爬出云忘秋的身体后,在他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着,只是,爬到饱饱附近时,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的味道,仓皇着掉头往回爬。
不只是怀无伤,屋里的所有人都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除了迷迷糊糊,在研究那个小虫子在做什么的饱饱。
“舒城,你去检查下整个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似乎是有意支走他,怀无伤吩咐道。
之后,他撕下桌上的一块儿破布点燃,丢在了虫子身上,虫子挣扎了几下,化为灰烬,屋里顿时一阵恶臭,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掩住鼻息。
舒城的办事效率很快,出去了一会儿之后回来禀告道,“公子,除了在厨房里发现了被毒死的两位被安排在此的真正的无伤门探子的尸体,没有任何其他发现。而且尸体我已经清理掉了。”
怀无伤嗯了一声,脸色更加阴沉了。他道,“云忘秋的毒早已在中毒的瞬间就蔓延进五脏六腑,怕是没救了。”
一向没有任何面部表情的幻舒城,眼中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少许惊讶的神色。看来这次他们的敌人,比想象的要更难对付。
饱饱不太明白怀无伤话中的意思,迷糊的问道,“公子,你说云谷主死了?”
怀无伤听到她的声音,蓦然想到了什么,他定定的看着饱饱,似乎脑中在挣扎着什么,随后又平静的回答道,“还没有,他求生的意志很强,只是,也快死了。”
饱饱虽然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救云忘秋,但是她能感觉得到,这位云谷主对于公子来说,也许真的很重要。一向单纯的她似乎也开始犹豫了,她走到怀无伤旁边,小声的道,“公子,你靠近点,饱饱有话对你说。”
怀无伤疑惑的哦了一声,但还是微微的弯下腰,把耳朵凑在了饱饱的嘴边,听她要说什么。饱饱的气息暖暖的,带着浅浅的潮湿,扑打在耳朵上软软的。怀无伤觉得心里一阵□□。只是,少女口中的话,却也让他心里开始害怕。
他不否认,起初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他不敢冒这个险。他已经确定了,这个少女的确是服用了三生果,她的血肉都有着三生果应有的疗伤和解毒奇效,如果这个秘密被天下人知道,十七年前的那种惨案是否会再次重演呢?也许更甚吧。
天下人的丑陋,他早就看在了眼里。这样一个无知的少女,倘若被他们盯上,那么她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是他们拼死争夺的对象。怀无伤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对于饱饱来说,那会是怎样恐怖的一件事情。
“公子,我和娘亲乞讨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小乞丐,当时他中毒很深,快要不行了,娘亲让他喝了我的血,之后小乞丐竟然奇迹般的好了。公子,让云谷主喝我的血吧,所不定能救活呢。”这是饱饱偷偷的告诉怀无伤的话,因为娘亲万千嘱咐,这件事情不能对外人说起,所以到了此刻,她才决定告诉公子一个人。在她的脑海里,也许自家公子,根本不是外人。
怀无伤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现在这么为难过。他想做好一切的防备,不让饱饱的情况泄露,可是,云忘秋却是查清十七年前的那宗迷案,甚至也有可能是如今武林连续灭门惨案的凶手的知情之人,他该如何是好。
看着公子一直在犹豫,饱饱以为是公子怕她疼,心里更是暖暖的。既然公子事事为她着想,那她为公子牺牲点血液是应该的了。她伸手拉拉了怀无伤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犹豫了。
怀无伤看着一心想帮他的少女,思量了许久,终于下定了他决心。他对饱饱点点头,然后转身道,“舒城,你带如浅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对饱饱说。”
“是。”幻舒城说完,就示意如浅出去。
如浅虽然担忧姑娘,但是她更怕怀无伤,即使很不情愿,还是随着幻舒城出去了。只是,出门前很是不安的看了姑娘一眼。
看着幻舒城他们出去关好房门,怀无伤柔柔的问道,“饱饱,你确定吗?”
饱饱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没事公子,不就几滴血嘛。”
怀无伤没有再开口,而是从身上取出一根银针,看着饱饱伸过来的手臂,他再次用眼神询问他是否确定。
公子的眼睛真是太好看了,饱饱看着那样的眼神,不自觉的想入非非。
怀无伤看着她这般模样,不自觉的蹙眉,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把银针刺入了饱饱的血管。几滴血珠随着银针的拔出滴落出来,落在云忘秋的口中。
怀无伤收好银针,帮饱饱整好袖子道,“记住了,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得提起此事,还有以前救过小乞丐的事情。”
饱饱看着公子面上露出少有的严肃之色,乖乖的点了点头。她自小就知道自己与别人有些不一样,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知道的人都把这点不一样看的那么严重。先是娘亲让她不告诉外人,后是公子不许她让任何人知道,从他们交代时的神色上,她似乎总觉得,如若别人知道了,那么后果将会十分的严重。
收拾妥当,怀无伤把候在外面的幻舒城叫进来,他道,“云谷主的毒已经解了,只是身体被毒物所伤,再加上先前就有重伤,所以暂时不能苏醒。你把他带到密室,安排人照顾好他,醒了之后立即带来见我。”
“舒城遵命。”幻舒城接到命令,躬身背起地上的云忘秋,出了这间诡异的屋子,消失在暗夜的黑暗中。
怀无伤看了眼跟进屋子的如浅,转身对饱饱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明天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饱饱乖顺的点点头问,“公子,我们明天要去哪啊?”
“朱雀门。”怀无伤回答着走进隔壁的一个屋子,看到里面有床和被褥,度过一个晚上应该可以了。
朱雀门?饱饱记得,陆孝的哥哥貌似就是朱雀门的人呢,他哥哥人虽然有点怪,但是人貌似也不坏。去朱雀门的话他多少会招待下吧?这么想着,她点点头道,“好啊公子,但是公子我好饿哦。”
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多蹊跷,所以怀无伤竟然忘记了饱饱要吃东西这回事。他对如浅吩咐道,“这里的食物和水都是没有毒的,你去给你家姑娘弄些吃的吧。”
“是。”如浅再次不安的看了眼饱饱,之后便去厨房弄吃的了。
这里原来的主人应是定居在这里很久了,厨房的厨具和米菜都很齐全,甚至还有清理好的家禽肉放在储存的冰上冻着。如浅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弄出了一桌可以让自家姑娘暂时填填肚子的饭菜。
即使知道这些饭菜姑娘一定吃不饱,但是也没有办法。
如浅备好饭菜,三人吃完,按照公子的安排,早早的休息了。
怀无伤看着他们睡下,确定附近没有危险之后,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夜很深了,凉风不断的吹进衣服里,带出丝丝的寒意。不知为何,自从遇到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他总会莫名的感叹。在这瑟瑟的冷风里,他一站,竟是站了半夜,直到幻舒城办完事回来禀告。
静谧的夜,灰黄的灯光透过窗户透射出来,照射在那个如白云般飘逸的男人身上。幻舒城看着那个身影,第一次手指不自觉的卷曲了几下。
他走到怀无伤身后道,“公子,安排好了。”
怀无伤没有回答,而是背着幻舒城问道,“舒城,你似乎是有话要对我说。”
幻舒城道,“公子果然聪明,舒城正是有话要说。”
天色阴寒,没有月,怀无伤的眉眼中似乎多了一种愁绪,也似蒙上了一层阴沉。
幻舒城继续道,“不知公子可否发现,刚才那两位假冒之人在想要逃跑的之时,有足够的机会可以挟持不怎么会武功的饱饱姑娘作为人质,但是,她们没有,不但没有,甚至还处处的怕伤到她。公子,你觉得——”
“舒城,有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行了。”还没有等幻舒城说完,怀无伤打断他说。他的话里有少许的暴躁和不耐烦。
幻舒城早已经算到了公子的反应,他的嘴角划出一个冷漠的弧度,道,“是,是舒城多嘴,舒城退下了。”
灰色和黑色本就相近,一身灰色的素衣在黑夜中,总是那么容易消失。怀无伤看着幻舒城退去的方向,眼中的墨色越来越深,看不见底。